克雷蒙特的话,似乎戳中了其余三个人的心,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不自然了起来。只有琼纳斯觉得老会长说的有些过于严重,把魔法师公会的人说的有些太过不讲道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难堪,也为了阻止老会长再说下去,插了一句话。
“老会长,您太仁慈了。克莱尔当初在魔法师公会,也受了您和公会中许多人的照顾。她当初只身一人来到公会,如果没有这些照顾,根本不可能成长到后来的程度,如果没有整个魔法师公会做后盾,没有那个约定,她更没有办法安然的拥有那件神器,也不可能成为公会的副会长。”
克雷蒙特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多年前新晋的副会长,也知道他对之前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也不奇怪他会维护公会的颜面和声誉,所以也没有说琼纳斯什么,继续着自己的话说道:“克莱尔是一个很独立的女人,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追求她的人很多,如果不是我太老了些,可能也会试着追求一下。”说到这里,老人呵呵笑了两声,似乎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很是高兴。
“正是因为这样,再加上那件神器,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很多,嫉妒她的人也不少。而且她还不愿加入任何一个派系,不愿依靠任何人,遗世而独立,但身上又有一些无法掩饰的风尘感,有些矛盾,却更让她显得独特。所以,这个约定,成了她唯一的护身符。她也成了一个来魔法师公会寻求平静和自由,却被一群贪婪、势利、心胸狭隘的人围绕,反而真的寻求到了一些平静和自由。一个惹人怜爱又真的有些可怜的女人,一个可笑的魔法师公会。”
老人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看着手中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似乎正在回忆和思考着什么。
听了老人这一番话,莎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老者心怀恨意,但对魔法师公会,更加厌恶:“虽然这件事是您做的,但现在的您是一个可敬的长者,我不怪您。东西你们可以拿走,算是回报克莱尔受魔法师公会这么多年的维护。但将来有能力之后,我依然会自己把它拿回来。”
“不必了,这件神器,就留在你这里,魔法师公会建立之初,就从来没有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才保护每一个成员安全,才能成为公会高层的说法。既然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应该有,所以,那个约定作废了,我说的。”说着,克雷蒙特轻轻挥手,把雷火神镜重新放回了莎嘉旁边的桌子上,表情平淡,语气也很平淡,但却有一种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味道。
“可是,老会长,公会中也很少有这种特殊而强大的神器,公会之中,还有许多人想要感悟这件神器,您不能就这样放弃啊!”克雷蒙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琼纳斯就忍不住,站起来很焦急的说到。
同时,坐在一旁的卡洛儿也有些犹豫,既觉得公会之前做的事情不太光彩,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看着克雷蒙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很意外,莎嘉也是一样,没想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不把这件神器留在魔法师公会,那卡洛儿还有许多天赋不错的年轻天才,以及许多公会之中的长老都很需要,您不能就这样啊。”见克雷蒙特不为所动,琼纳斯再次劝说道。
“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如果想要,想用,那就和人好好商量,别再想着那些强盗手段,这样下去,魔法师公会早晚成为一片臭不可闻的烂污之地。”说完这些,克雷蒙特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打算在管这件事情。
琼纳斯楞在了原地,原本以为有老会长坐镇,今天的事情会非常轻松,却没有想到,老会长突然反了水,竟然帮助一个外人说话。现在的琼纳斯也没有任何办法,身为魔法师公会的副会长,之前又与莎嘉说了那些话,当然拉不下脸来求莎嘉,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多丽丝,有些不爽的坐会了座位。
多丽丝长老并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但她是有数与克莱尔交好的人,又恰好在海达斯城附近,所以也不得不跟来。现在琼纳斯副会长冲她使眼色,多丽丝也很难拒绝,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多丽丝还没有动,坐在旁边的卡洛儿就站了起来,朝着莎嘉和莫伊拉轻轻躬身一礼,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莎嘉先生,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代表魔法师公会,向您和故去的克莱尔副会长道歉。只是,我很需要这件神器,想要借用一段时间,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有什么条件?”
卡洛儿的话说出口,让一旁坐着的琼纳斯觉得十分不甘,也有些脸红,但老会长已经发了话,他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也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只好把头扭向门外,有些艰难的等着事情结束。
一直在看戏的黑蛇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眯着眼睛看向莎嘉,似乎想要把莎嘉看个透彻,看清他全部的秘密。老鬼刚才还有些紧张,担心真的会动起手来,但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座位上半眯着眼睛,学起了克雷蒙特,小憩了起来。
事情到了现在,莎嘉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要是这一行人硬抢,有办法应对,如果对方以执行魔法师公会的约定,以处理内部事务的理由来强要,也有办法应对,只是现在,这些人忽然改变了态度,承认这神器是自己的,还当着自己的面废除了之前的约定,却要来向自己借,莎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看着一直微微的屈膝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卡洛儿,莎嘉有些不太适应地说道:“你不必这样,论年岁地位,你都比我要大要高,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先坐回去吧。”
卡洛儿站直身体,稍稍犹豫了一下,看了克雷蒙特一眼,才坐回了座位,但不肯再看莎嘉一眼。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了,莎嘉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魔法师公会,对方退了一大步,自己也需要退让一些,这样,事情才能完满的解决。
“既然克雷蒙特大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如果克莱尔还在,也不愿意看到我和魔法师公会站到对立面上。我可以允许一些魔法师公会的人,来我的家里观悟这件神器,只要不打扰院子里人们的生活。”莎嘉稍稍思考了一下,很是轻松的说道。
莎嘉的话,也让所有人意外,这个决定不仅仅是要把神器借给卡洛儿,而是对整个魔法师公会开放。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莎嘉的处境并不妙,这样做,其实也有拉拢魔法师公会的意思,不用交出神器,却能得到整个魔法师公会的好感和友谊,其实是一件很赚的买卖。
“你让魔法师公会之中的人,来你的院子里观悟神器?你的面子有这么大?你的院子盛得下?简直是荒唐!”其他人还没有表态,琼纳斯就立刻转过脸,看着莎嘉一顿呵斥。
莎嘉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副会长就是个摆设,真正拿主意的是克雷蒙特大师。
“可以,这是一件好事。既然公会里的人要来你这,那也总得有个人监督,防止还有人动什么歪心思,我就在这个院子里住一段时间。还有卡洛儿,她就作为第一个在你这里观摩神器的人,不过,还需要你照顾一下我们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的吃住。”依然没有理会琼纳斯,克雷蒙特就立刻答应了莎嘉的提议。
莎嘉很意外,意外这个奇怪的老头,怎么会真的愿意留下来,但是莎嘉不可能不答应,有这样一个强者住在这里,这座小院也会更加安全。
“那当然好,我很欢迎,只是这院子里向来都是粗茶淡饭,而且也没有佣人,还请克雷蒙特大师和卡洛儿小姐不要嫌弃。”莎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也对这位很讲道理的长者生出了许多好感。
“这没什么,年纪大了,也吃不了什么山珍海味,卡洛儿也不是一个讲就吃穿的人,普通的饭菜就行。”克雷蒙特感受到莎嘉的善意,也睁开了双眼,露出了些笑容,很是随意的说道。
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爷孙,气氛甚是融洽,只是有人并不太同意老先生的决定,很是为难的看着克雷蒙特说道:“克雷蒙特爷爷,我不想住在这里。”
说话的,自然是卡洛儿,她不同意,自然还是因为莎嘉,因为莎嘉那特殊的血脉,因为外界的那些传言。
“啊,那也随你,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也不管你。”克雷蒙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卡洛儿的态度,就是想住下来。
“既然这样,我会把雷火神镜放在后院的修炼室里,那里刚刚被翻新过,条件应该不差。想来克雷蒙德大师留在院子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我过一段时间要去省城,我不是不信任各位,也不是信不过魔法师公会,而是这件神器我也很需要,所以我要带在身上。至于开始观悟神器的时间,需要在押后些时日。”莎嘉也不在意卡洛儿的去留,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东西是你的,你怎么安排都可以。不过,如果卡洛儿这小丫头也留下来,我们也跟你一起去那个省城和王都走一趟,你能不能就把这东西先放在卡洛儿那里。或者,让莫伊拉这个小姑娘拿着,让她们两个一起观悟,这样,也省下不少时间,也算是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卡雷蒙特同意莎嘉的想法,但很想让卡洛儿提前得到这个机会,倒不是克雷蒙特着急,而是卡洛儿有些着急。
“可以,只要莫伊拉同意,卡洛儿小姐也愿意,我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原本有四个人进到了莎嘉的院子里,出去的时候却变成了两个。琼纳斯对这件事情的结果,很是不满,但他没有办法左右克雷蒙特的想法,只能先和多丽丝长老一起回魔法师公会,之后再作打算。
卡洛儿并不想留下,但为了尽快达到目的,也尽快远离莎嘉,不再和莎嘉有交集,只好同意了卡雷蒙特的建议。
而莎嘉之所以同意克雷蒙特的建议,也只是因为莫伊拉前段时间吸收了黄金龙心血,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莎嘉可舍不得让黑蛇像操练自己那样操练莫伊拉,尽管黑蛇一直也很想这样做,但莎嘉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这也正好是一个契机。有一个女人能陪一陪莫伊拉,对莫伊拉也有好处,而莎嘉自己也能全心的投入到训练中去。
莎嘉本以为这会是一个不太妙的事情,没有想到得到了这样好的结果,意外的同时也深感庆幸,对克雷蒙特也十分感激。安下心来的莎嘉,也开始准备起了省城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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