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一脸茫然的被带到俞山峰，她看着前面爬石阶的空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跟着他走。
时间回到半日前。
那时空山看着她，手中的齑粉洋洋洒洒落地，声音如在她耳边响起：
“宁玉，你可愿跟我走。”
在石头的阻止下，月柳的震惊中，宁玉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再往后，她们就跟着空山离开，现在正在回俞山峰的路上。
月柳即便体质再好，爬了这么久也撑不住。
“空山真人，我们一定要爬上去吗？”
空山回头看了眼宁玉，然后才看说话的月柳。
他声音有些飘忽的道：“每一步都是修行。”
月柳表情僵住，偏头看宁玉，见她神色如常，还不时看着边上的植被草木，便心里憋着一口气，蹭蹭蹭往上爬去。
空山见状，依旧往前走，他步履并不快，却是一步十阶，远远吊着身后两人。
等到了俞山峰峰顶，月柳二话不说，坐在地上不愿意动。这是她跟宁玉学的，但凡可以坐的地方，宁玉从来都不站着，说是为了吸收天地之气。
月柳尽管心中腹议宁玉灵气都吸收不了，怎么可能吸收天地之气，可也觉得这样舒服。
空山没听到脚步声，回头就见两个人在地上排排坐。
宁玉这个看起来不过是半大孩子的还好些，月柳都那么大人了，就算是修为不高，可也是个成年修士，却也如同小孩子玩泥巴一样坐着。
“你们……”空山百年来第一次接触这些低阶修士，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连一点脸面都不要。
月柳听空山说话，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沧云峰后山，连忙爬起来走到空山面前躬身行礼。
肃颜道：“真人好意，月柳心领。可宁玉在这天合门是呆不下去的。真人，让我带宁玉离开吧。”
空山看她，明明应该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修士，怎么会这样幼稚？
“在外面你就能护着宁玉了？你这样的修为自保都艰难，就更别提护着一个凡人。”尽管空山不想这样说，可宁玉没有修为，只能是凡人。
月柳咬唇，她不是宁玉，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可是，这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空山真人这里，对宁玉而言就真的安全吗？
如果有更大的门派讨要宁玉，空山真人不会放手吗？
月柳想不明白，祁连宗修士为什么要盯着宁玉，大不了多修炼几十年，为什么非要找炉鼎？
和宁玉不同，月柳在天合门的时间长，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东西。
就比如掌门和峰主们，并非表象那般是个好人。虽然不是坏人，但称不上好人。
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谊。
月柳相信，若有人给出足够的代价，就算是把天合殿拆掉，掌门和峰主们都是愿意的。
这样的门派里，这个俞山峰的空山真人，能信得过吗？
月柳犹豫。
她心思都摆在脸上，空山很容易就看了出来，他道：“你护不住她，是因为你修为不济。而我，即便是整个祁连宗来，要护的人，也能护住。你没有实力，我有。”
月柳咬牙，对着空山跪下。
“月柳别无长处，只求真人能护住宁玉百年，百年后，若月柳还活着，定然带宁玉离开，用毕生报答真人恩泽。若月柳不归，还请真人放宁玉下山，前路如何都是宁玉命数。”
宁玉坐在不远处，看着师姐下跪，那话中有她不明白的悲切。
同时，她脑中响起石头的话。
“傻子！空山这小子别说一个修士，就算是整个天合门都罩得住。这月柳不赶紧抱大腿，居然还想着离开。”
宁玉爬起来，扑到月柳身边。
“师姐，我和你一起走，你不是说要去很多地方吗？”
宁玉焦急，师姐这是不要自己了吗？
月柳偏头看宁玉，这时候小姑娘倒是反应快了，居然听出自己去意已决。
空山看着两人，叹息一声。
“月柳是吧，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功法，整个天合门，乃至于整个神庭域都没有。你若是留下，虽然修为不能长进，但能平安。若离开，修为难寸进，九死难一生。你决定好了？”
月柳这样的人，让空山有了收徒的念头。
可他没有什么能够教导对方的。他看得出，月柳有天魔血脉，虽然不多只有那么一丝，可也足以影响她的一生，让她不能修行正常的人族功法。
“月柳决定好了。”
推开缠上来的宁玉，月柳一字一顿道：“月柳将宁玉托付与真人百年，真人可能护她？”
空山轻笑，这样的问题，真是好笑。
别说是百年，便是五百年，他如何护不住一个人？
“那是自然。”
月柳三叩首，站起身，用手拦住宁玉，说道：“请真人告知天合掌门白曜，沧云峰弟子月柳自请离去，从此，前缘两清！”
空山单手捏诀，记录下月柳的话。刚要说好，就见月柳抬手按在自己神庭穴上。
他来不及阻止，就听月柳闷哼一声，竟是自散修为。
月柳平铺直叙道：“这天合门玄机月柳此生辨不清楚明白，如今就舍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月柳不修天合门功法，不为天合门人。”只瞬间，世间便少了一个辩机期人修。
宁玉呆呆看师姐，不明白她怎么将决然的话，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师姐你不要我了吗？”
月柳面色苍白的一笑，说道：“要，怎么不要。宁玉你记着，师姐不是天合门中人，你同样不是。百年后，师姐来接你。”
“师姐说要给我买漂亮衣服的。”
“百年后，师姐来给你买。”
“师姐骗人！师姐现在没有修为，只是一个凡人活不到一百岁的！”
月柳咽下喉间血，摸摸宁玉的头，笑的灿烂：“谁说师姐活不到一百岁？师姐会到聚海期，观庭期，成为入神期的大能。到时候，普天之下，就没人敢要你去做鼎炉，更没有人会笑话师姐是个废物。”
宁玉看她，伸手在袖中用力一扯，一片不大的叶子落入手中，被她直接塞进月柳嘴里。
“这样师姐就能活过一百岁了。”
她将身上的天地之气聚集在一片叶子中，给师姐吃掉，这样师姐就不会死了。
月柳从来就没见过宁玉主动吃过什么东西，自然不会觉得她给自己的是吃的，想要吐出来看看，可那物竟入口即化，一股力量从喉咙入体，顺着气脉快速流动。
月柳睁大眼，刚要开口，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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