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抓我?”刘敬涛停住了脚走,倍感惊诧。
“我听那两个头儿对来人说,所有的事都是您策划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要嫁祸于人,栽您的赃!您有嘴也说不清,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回来!”
刘敬涛站在医院的门口,呆若木鸡,心里一片的茫然。
他万万没想到,那两个道貌岸然的领导会是这样的无耻!
刘敬涛来到这家国企大公司,其实只有一年多。之前,他在一家证券公司做投资顾问。由于他思维敏捷,业务娴熟,又乐于诚恳助人,因此很多客户,特别是大客户都愿意与他合作。这家大国企的主业,本来是汽车配件制造,但这些年也改行做起了多种经营。证券投资本来就是风险巨大的行业,可这家公司的主要领导却偏偏喜欢剑走偏锋。于是,这大能人刘敬涛就被他们从证券公司给挖来了。
刚来的时候,他很忙,又要做证券分析,又要做操盘手培训。十几个操盘手,大多数是新毕业的大学生。经过他半年多的精心培训,这些年轻人都已经能够上岗工作了,只是经验方面还有些欠缺。周雪梅是个苦孩子出身,学习也最刻苦,她那刨根问底地学习态度,最让刘敬涛喜欢和看好她的未来。
后来,刘敬涛把她作为主要的助手使用,让她在实战中边学习、边锻炼。同时,还让她养成每天必写操盘日记的好习惯。当然,刘敬涛自己也是每天坚持写操盘日记与心得,并总是将那本子放在自己的身边,一有空闲,便拿出来翻看。
近来,他的操盘日记上的问号越来越多,疑问、顾虑、紧张、恐惧,无时不在地困扰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甚至想离开这里,离开这让人心惊肉跳的股市。
自从半年前公司领导直接插手那次尾盘打压股价的时候起,刘敬涛终于明白,他们确实在暗地里操纵着几只股票。为了给更高层的领导送礼,他们或明或暗地指挥刘敬涛打压、拉升股价,以让那些首长们高抛低吸。刘敬涛得到的指示是,不仅要做得漂亮,还要做得不能让人察觉和经得起监查。但这些股里的寄生虫太多了,在他们拉升股价的过程中,他感到盘口无比的沉重,操盘手们使出浑身的解数,也常常无济于事。有时他向领导提出,能不能等些时日,在大盘好的时候再拉升股价,但领导却笑称:“都等着米下锅呢”。这些利益输送的结果是,养肥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寄生虫,他们要将股市当作提款机。什么国有资产流失,什么中小股民利益,统统抛在了脑后。然而他们嘴上还要大放厥词:我们要引领市场活跃!让市场去承接!
刘敬涛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深知,这样的事情在中国的资本市场中,恐怕是太多了。他常常指着股票K线图中那长长的下影线,对周雪梅说:“你看这长尾巴,应该叫腐败的下影线!他们这么送礼,有多么的隐蔽。”
然而这次监管方的从天而降,是他没有想到的。那两个笑面虎式的领导如此这般的嫁祸于人,更是他不曾想到的。
自己主动向监管方去自首吗?向他们解释自己及自己的团队只是在执行领导的指示?但问题是人家相信你吗?那两个黑道白道都贯通的领导,自己惹得起吗?看来,也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这样不仅家里人安全,周雪梅他们也才能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刘敬涛赶快掏出手机给妻子拨通了电话:“老婆呀,我对不住全家人啊!我犯了点事儿,现在警方和证监部门正在找我。我寻思着先在外面躲躲,……你不用害怕,啥事儿也没有!……你听我说呀,你照顾好家,照顾好老人、孩子就老好了,我指定是没事儿。”听到了妻子的哭声,他不忍再说下去了。
他刚刚挂断电话,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正是那个最高领导办公室的座机号。刘敬涛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他一听那领导的口气,便知道其在用免提通电话,也猜想出那屋里一定是有警方的人在监听。
刘敬涛镇静地说:“您说得对,业务上的事都是我来管。……没事儿,出了事儿我一人负责,跟我手下的那些人啥关系也没有,跟你们领导更没啥关系!你们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呀?……嗯哪,都是我策划、我执行的,跟谁也扯不上关系,因为都是保密的么!……啥?让我去自首?成,可就是得等几天,因为我在外地瞧病呢!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啥?找托词?那不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喂!领导啊,我手机没电啦,再见啊!”
刘敬涛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迈着脚步,心里在想,自己究竟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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