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吴三省绝不能让外人凭白当自己爸爸,顿时双眼一厉,气沉丹田——
唐刀小伙见状不知从哪飞快地掏出了一把小刀。
吴三省脸色变了,“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唐刀小伙没动,似乎在观望。
吴三省赶紧把摆出的把势收了,良民一般靠墙站着。
唐刀小伙这才放松,小刀也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众人中间。几个大汉见吴三省回来,跟他说笑了两句,见他毫无反应,也没当回事,继续胡侃,“你丫”“我去”的。唐刀小伙默默听着,突然起身,双手按住正在打屁的两个大汉头顶。
“不许骂人,爸爸要生气了!”
“……”
“……”
小砸儿,你哪位啊?
这就起身比划比划。
吴三省瞪大双眼,也想知道知道这新来小伙的手段。
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人,把这两人一拉,小声道:“别冲动,看三省哥的表情,这是拿你们当枪呢。”
两人对视一眼,反应过来,顿时安静如鸡,蹲在了地上。
唐刀小伙见状,满意地收起了小刀。
高壮哥从大厅收拾完进院的时候,众人正在丢手帕,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小混混举着一面花开富贵的枕巾,围着众大汉旋转。
高壮在围裙上默默擦着手:这闹得又是哪出?
突见唐刀小伙抱胸站在角落,面部被阴影遮盖,只能见嘴边的阴险狞笑。
高壮眉角一蹙,“怎么回事?”
众大汉抬了抬头,没一个敢说话的。连吴三省都只敢眨巴眼,用频率传达着SOS的信号。高壮哥把围裙脱下,往旁边手推车上一扔,淡声道:“什么意思,画出道来。”
唐刀小伙默默掏出小刀。
高壮脸色不变,“都是自家兄弟,玩这套可没意思了。”
唐刀小伙挑眉,小刀作势收回,刀尖对向了他自己。
众人正当以为他被高壮的气势压制,准备秧歌再次扭起的时候,唐刀小伙把小刀猛地捅向了他自己。白刀进,红刀出,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吓!?”
“啊?!”
“这!?”
众人慌了。
丢手绢的那位扑上去用枕巾止血,有的已经打了120,吴三省急得直跺脚,嘴里叨叽不停,“原来是要搞这一套……太黑了。壮壮哥,快让人把他拖走,大哥一会出来,就说人自己走了——”
话没说完,就被高壮哥捂住了嘴。
吴三省还想扒开再说,见高壮指向旁边,看了过去——
沈青藤正端着热气腾腾的粥锅站在那里。
“……”
“……”
吴三省左手执自己右手,无语凝咽。
唐刀小伙这时也窜了过来,抱着沈青藤大腿,“爸爸,明明好疼,但明明没哭。明明还教了小朋友们玩游戏,是不是很乖?”
沈青藤忍着飞起一脚的冲动,柔声道:“明明还是先把血擦擦吧。”
哈士奇这时在一边狗头微笑,“该,让你弄他回来,活鸡儿该!”
吴三省也觉出不对,“爸爸”指的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这小伙子是大哥的儿子?
不对,大哥才多大,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莫不是四五岁的时候就天赋异禀,电动小马达了?
不管什么关系,反正应该挺亲,现在人成这样了,还不得多着急?
就见沈青藤把人拉起来,给抹了把脸,又盛了碗粥,示意去没人的地方吃饭去。
吴三省见小伙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端着碗,真蹲到了那里,心情难以言喻。
“大哥,要不让医院给看看吧。”
沈青藤摇头,唐刀小伙的再生能力惊人,这会儿早就长好了,便道:“不用,这孩子皮实。你们拿碗喝粥吧。”
“……”
你娃再皮实也不是金刚葫芦娃啊。
吴三省得了碗,粥却喝不下,默默盯着唐刀小伙,看他什么时候当场咽气。唐刀小伙一无所觉,吃得挺好,没两下就见完,又扭过来再盛。连喝五碗之后,仰着头往嘴里倒,确定一滴也没了,正要直起腰,突然全身一震。
完了!
回光反照的劲头过了!
然后赶紧拍沈青藤让他看。
我们可碰他,他自己死的。
沈青藤顺着看过去,便见唐刀小伙打了一个超持久超干爽的饱嗝……
大家全吃好了之后,有人收了家伙去洗碗,沈青藤则把唐刀小伙沾血的上衣脱了,给换了件新的。小伙美得很,“爸爸给换衣服啦!”
沈青藤嗯了一声,从他暗兜里掏出小刀,没收了。
“……”
唐刀小伙顿时如遭雷击,双眼透着难以置信。
连沈青藤都心中一软,但还刀肯定是不行,便拍拍头,柔声道:“明明,这就成人的世界。”
处处透着阴险,步步隐着狡诈。
明明含着泪花,心中默默下了决定:不想长大。
天色已暗,众人准备睡觉,明明小伙的去处却是个问题。放这里,沈青藤放心不了,带身上,家里又有女丁。
哈士奇讲话:“怕啥,还是孩子呢!”
沈青藤心想也是,就领着回了家,大样朵颐还没睡,正在沙发上吃薯片,齐齐愣愣地盯着他。
“小叔,他是……”
唐刀小伙似乎发现自己的去留正由这两个女人决定,嘴甜道:“我是明明,你们是妈妈吗?”
“啊?”
两女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沈青藤大手按他头上,一会儿搓出方形,一会儿搓出三角,“这是我远房的表亲,暂住几天。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搬走。”
两女傻傻点头。
等两人进了明朗那屋,把门关了,朵颐便道:“样子,他谁啊?”
“我也不认识。”
“你怎么会不认识?不是小叔的表亲吗?”
样子顿时一惊。
对啊,他的表亲我凭什么不认识?!
屋内,沈青藤正用同样的理由搪塞着明朗。明朗坐在床上,抱着胸,回以关怀智障的表情。沈青藤疑惑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
糟了!
明朗却直接躺下,把头一蒙,冷冷道:“洗脚。”
似乎是默许了。
沈青藤不敢多说,从衣柜里掏出被褥在床边打地铺。
唐刀小伙托额看着,“爸爸在干嘛?”
“打地铺。”
“什么是打地铺。”
“就是在地上铺一张床。”
“噢……”小伙眼睛望了会儿房顶,然后道:“爸爸为什么要睡地上?”
“……”
沈青藤把枕头一扔,“是明明睡地上。”
然后被子也扔到唐刀小伙的怀里,“来,我教明明打地铺。”
开始指挥唐刀小伙干这干那。
唐刀小伙含着眼花,一遍遍小声道:“明明不要睡地上,以前都有床的……”
哈士奇插嘴,“哪有床您赶紧上哪呆着去。顺便把老子那七千万换回来。”
唐刀小伙铺床的动作一停,坐在了地上。
沈青藤这时正被大样押出去提审,让他解释表亲的事,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一进来就见到这一幕。
“怎么了?”
这话问的是哈士奇,唐刀小伙也说不清楚。
哈士奇却鼻头一动,不肯说话。
正在疑惑间,唐刀小伙道:“爸爸,明明从来没吃狗肉,咱们明天把大狗炖了吧?”
“……”
哈士奇急了,“老子特么招你了?别拦我,看我不弄死他!”
沈青藤站在原地,“我哪有拦?”
哈士奇:“……”
那你还不赶紧拦着点,这小子值七千万呢!
真打又不肯,对骂倒是行,一娃一狗便开始对喷。沈青藤则坐在椅子喝水,一脸沉思状。明朗这时坐了起来,“狗叫什么,邻居要报警了。”
哈士奇听罢大怒,“你侄子怎么不管这小屁孩?偏心啊?”
沈青藤摇头,传音道:“因为他听得懂他,听不懂你。”
哈士奇琢磨了两秒,明白了,转而死死盯着跟它对喷的唐刀小伙,“你竟然听得懂老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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