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多的是王公贵族、官僚商户,能来这种地方消遣的非富即贵,于是一时之间,出价声四起。
苏阙看着戏台,问道:“阿鸾要不要看个结局?”
苏鸾眼睛轻轻一弯:“天意弄人、亡人未亡罢了,至于今后是误会丛生、各自天涯也好,还是柳暗花明、再续前缘也罢,我都没银子给世子爷添腰包。”
说话间,这出戏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两百两纹银,而且热度不减。
叶天凌倒是没见过如此放得下面子的官家小姐,嘴角不由微扬:“子玄来我这曲台楼可从没给过银子,看过的戏文却不计其数。”
苏阙咳了两声,还未说话,叶天凌却忽而皱了眉头,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屋里沉默了片刻,门外却响起了一个骄横的声音:“你们两个让开,本小姐要进去。”
“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阙瞬间明了,露出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们敢拦我?狗胆肥了是不是?姑奶奶可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少女话音一落,随后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鞭挞声,“再不让开,下一鞭子就要落到你们身上!”
叶天凌见苏鸾的眼里生了几分打趣,不大自在地偏过了头。
门口的侍卫依旧岿然不动,丝毫不肯退让。
那少女似乎气急,一鞭子抽在了门上:“他在里头藏了女人是不是?”
照这个动静闹下去,整个曲台楼的客人都要被这姑娘招来,叶天凌看着苏鸾蒙着面纱的脸,终于面带寒霜地出了雅间。
“抚远将军顾元升的幺女,顾汀兰。”苏阙朝苏鸾比着口型。
苏鸾点头表示收到,可上一世叶天凌不曾于京城娶妻,顾汀兰的良配是未来的榜眼宋岳,其父顾元升手中的十万精兵也在裴瑜的争储之路上助益良多。
顾家人与宣平侯府的那场变故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汀兰如今的亲近到底是为三年后那场惊天阴谋埋伏笔?还是两人之间有了什么变故、故而反目?
苏鸾这头还未理清思绪,顾汀兰又蛮横地围着屋里是不是有女人这件事情展开了不死不休的口头斗争。
叶天凌冷道:“便是有又如何?”
顾汀兰一滞,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直接,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若是有,我就让她出不了这个门!”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叶天凌好似用尽了最后一丝耐性,“你我之间既无婚约,也无过往,这屋中之人又与你何干?”
顾汀兰却理直气壮道:“侯爷与我父亲打赌对饮、将你输给了顾家,这不是婚约又是什么?”
“敢问顾家可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顾汀兰气结:“若兰还小……你不能喜欢她!”
叶天凌却又道:“再者说,家父只说输个儿子,他如今正值壮年,你怎知我后面不会再有个弟弟?”
“你……你这是耍无赖!”
“放她进门半步,你们二人永世不入侯府。”说完这一句,叶天凌便转身进了雅间,横在顾汀兰身前的只有两把冰冷的长剑。
屋里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苏鸾身后的房门,如今正被顾汀兰堵个正着,另一个是苏鸾对面的窗户,下头是曲台楼的大厅,往左直走是大门,往右绕行是方才进来的后门,只是雅间在二楼,苏鸾实在没有这个胆子敢纵身一跃。
顾汀兰没有别的本事,但是缠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苏鸾与男子共处一室,本就不宜露面,所以叶天凌带着她走了后门、又让她蒙了一层面纱。要是她与顾汀兰打个照面,无论苏阙在不在场,苏鸾与叶天凌幽会的谣言只怕要传遍整个京城。
叶天凌是男子,最多担个风流的名头,可苏鸾不同……
叶天凌思虑半响,终于朝苏鸾道:“一会记得捂好面纱。”
苏鸾瞧了瞧窗户。
叶天凌点了点头。
“怕就闭着眼睛。”叶天凌伸手揽住了苏鸾纤细的腰肢,踏着窗柩轻轻一跃,霎时间衣袍纷飞。
耳畔有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还有偶尔穿插的喝彩声,鼻尖能嗅到少女独有的清香,叶天凌低头,平时嬉笑怒骂的少女却一手捂着面纱,一手盖住了眼睛。
待到两人落地时,守在门外的顾汀兰已经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舍了雅室便往楼下追去。
后门那辆马车刻了苏府的徽记,叶天凌便拉着苏鸾一路往正门而去。
那头苏阙也出了雅间,上了马车往东驶去。
顾汀兰离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能瞧见女子婀娜的身形,却再也看不出其他,不禁气得小脸发白,脚下也越追越紧。
叶天凌拉着苏鸾拐进一道巷子,又穿过另一条不长的弄堂,将墙边的竹架尽数堵住出口后又一次抱起了苏鸾的身子,脚下腾空的瞬间伸手攀住了一辆放缓速度的马车。
等顾汀兰越过重重障碍之时,路上早已空无一人。
苏鸾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摘了面纱,一张俏脸泛着绯红,额角浸着细密的汗珠,醉人的桃花眼里还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叶天凌看着她眼尾那颗火红的朱砂,想到了她捂眼时的模样。
这双眼睛确实太独特了,一眼便能记住。
苏阙伸手推了推叶天凌的胳膊,一本正经道:“不然你就从了顾汀兰罢,我看着也挺合适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何况她的鞭子舞得不错,陪你练练手也挺好,你又何必避之如洪水猛兽?正好也省了她日日穷追猛打。”
“既然你看她哪里都好,不如与她成就一段姻缘?一文一武,琴瑟和鸣。”叶天凌大概是被扰得烦不胜烦,连那三个字都不想多提,“正好家父膝下子嗣单薄,多你一个义子两全其美。”
说起宣平侯叶兴修,苏阙脸上又多了两分揶揄:“即便我能帮你挡了这一次,依照侯爷的性子,再赌几次酒,你只怕是真要等着顾若兰长大。”
叶天凌脸色一冷,苏阙立即识相地收了笑:“只怕她明日不是去国子监等你就是在侯府门口堵人。”
苏鸾还想着顾汀兰与宋岳之事,裴瑜同她说过,宋岳出身寒门,自幼家贫,幼时常躲在私塾外头的窗户底下偷偷学师。他在那届考生之中,年纪最长,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苏鸾与他的交集不多,却始终记得那双过于阴蛰的眼睛,就连被迫与裴瑜为伍的苏阙,也无法欣赏宋岳那股无所不用其极的狠劲。
顾汀兰与叶天凌同岁,嫁给宋岳为妻时,似乎还未及笄。
应该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如今离秋闱还有两个月,离宋岳高中榜眼、步入仕途更是差了半年有余。
以宋岳的身份,此时还攀不上顾汀兰这样的将门嫡女。
但苏鸾心中依旧隐隐不安,因为裴瑜曾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宋岳与顾汀兰。
若不是顾汀兰心思善变、后来又对宋岳一见倾心,那就是她对叶天凌的追逐,从始至终都是有所图谋。
可如今太子之位固若金汤、争储之战还未现出端倪,顾汀兰图的又是什么?
苏鸾想了许久,却总觉得其中少了一环,不由微微蹙眉。
叶天凌道:“在想顾汀兰的事?”
“嗯。”苏鸾想得入神,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回过神来,看见其余两人神色怪异。料想二人是会错了意,她却偏偏无法跟他们解释这些前世今生的未卜先知。想到方才的亲密接触,苏鸾难得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苏鸾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宛若振翅欲飞的蝶翼一般栖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双颊染红,娇艳欲滴。
苏阙轻咳了一声,叶天凌微微侧目,挑帘望向了外头的街道。
三人一时无话。
马车往前行了一会,忽而又调转了了马头,直奔曲台楼而去。
杀了个回马枪的三人回了方才的雅间,吃了一桌别出心裁的佳肴,这才兵分两路、各自回府。
次日,顾汀兰当众追夫、叶天凌怀抱美人跳窗而逃的笑谈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苏府外出采买的丫鬟婆子听到这桩趣事,回头便跟苏府的下人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叶天凌来过苏府两次,府里大多数下人都与这个俊朗不凡的少年权贵有过一面之缘,说起这些市井流言也是十分卖力。
旁人或许无知,可挽琴跟夕月却是看着叶天凌翻墙出了梅合院,这人人艳羡的怀中美人十有就是自家主子。两人听得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跟其他丫鬟多费几句口舌,忙完手里的活计就匆匆回了院子,生怕一个不慎就露了马脚。
而事主此时正在院子里摆弄着笔墨,苏阙坐在石桌旁边,看着苏鸾在纸上画着不同种类的花样、布料,还有各式各样的衣裳、首饰。
苏鸾停了笔,把画稿递给苏阙:“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如何提高价格还让人心甘情愿掏银子,你可以多跟叶世子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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