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的慕容律在五岁那年于「苏木坊」结识了诸多皇室权贵,几乎所有在场的皇室宗亲都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他的面前,好与他成为未来人生路上可以互相帮助的伙伴。来来往往许多人,唯独让他印象深刻的,却只有一对安静坐在角落欣赏着「苏木坊」的表演的双胞胎。
一模一样的脸庞却是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一个冷着脸,仿佛并不对「苏木坊」的表演有什么兴趣。坐在他旁边的,却是看得眉飞色舞。
也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只是远远地看着,慕容律便能多少猜到二人的身份。当今圣上祁为藏的二皇子。冷着脸的是祁维阳,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比他晚出生半个时辰的双胞胎兄弟,祁维言。
因为父帅是开国将军的缘故,所以也没有用多少时间,三人便很快熟识起来。从五岁到十五岁。
祁维阳从来是他们之间的稳重担当,凡事总要考虑周全才肯有所行动。
祁维言却是无拘无束的,文韬武略懂得不少,但最拿手的却是宫商角徵羽。
原本该是东宫太子的皇长子在六岁的一场大病后变得心智不全。所以,两位二皇子是最被看好的东宫太子人选。但可惜的是祁维言在十五岁那年身染重病,最后只能草草地过了余生。
平日里素爱与祁维言把酒言欢的慕容律得知消息后,还没有来得及卸下自己的盔甲便匆忙进宫,却连祁维言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是慕容律心中最不可碰触的疼痛。
积雪已经融化,跟祁维言聊完这一整年遭遇的不快,慕容律终于返程,慕容钧已经不在帐篷里了。问过守卫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拖着睡意惺忪的慕容见徐一个个帐篷地去找队友到校场里进行新一轮的训练去了。
“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晏无愧和蔺明得两个伤患互相搀扶着,想要向慕容钧讨个最后喘息的机会。
浑身是还未愈合的伤口的慕容钧此时却是拿出了惊为天人的毅力,笔直地站着,颇有大将的风范。对于晏无愧和蔺明得的哀求完全置之不理。“既然选择成为魔法师,那就要随时做好带伤上阵的准备。战场上没有人会怜悯你受了多重的伤,只有敌人。”
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慕容钧受着重伤却还硬要上阵杀敌的模样,但慕容见徐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疼起这个倔强的弟弟。不过他也很欣慰,毕竟,此时此刻的慕容钧才是真正的凌然军少帅。
对于慕容钧有如此高尚的觉悟,相较之下只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的几个人也不再摆出病殃殃的模样,决定一同认真对待接下来的难题。
面对忽然热情高涨的各位,慕容见徐也不再有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觉悟,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在各自的手腕和脚腕上绑好放在后面那块地上的为你们特制的魔法沙袋,绕着整座山跑两个时辰好了。两个时辰后必须回到校场集合,最后到达的,加练一个时辰。”
五行山的地势究竟有多么险恶,慕容钧是最清楚不过的,绑好沉甸甸的沙袋后,他主动请缨带领队伍。跟在少年身后的各位队友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看着队伍远远地离开,慕容见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要求不只是有些过分这么简单了。
“他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自己跟父帅交代。”随后赶来的慕容律给慕容见徐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失去两位将领,果然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要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抢先你一步到祁维阳那里告你的。”慕容见徐难得露出了坏心的笑容。
“希格里学院一向是来者不拒,不论是一心求学的后生晚辈或是在各方逃窜的叛逃魔法师,说白了也不过是衷于培养各样的人才。只不过这些人才大多时候都往朝堂上发展又或者被官宦世家承包了,这才有了专为朝廷之名。”在方恕己的眼神的压迫下,顾忌这才把对希格里学院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个长老,也不记得自己跟过多少个长老学习了,总之比起希格里学院,各方再也没有像他们这般有能耐的中枢机构了。”
在听了许多顾忌的瞎扯淡以后,方恕己这才露出了比较满意的神情。
鹿瓀伸手把几块石子放在桌面上:“既然你曾是温和院长手下最出色的情报人员,那就麻烦你帮忙看看这些石子的出处好了。”
此言一出,顾忌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是瞥了一眼,心里便有了答案。
“虽然乍看之下跟【青宦圣地】特有的大理石很像,但仔细观察以后并不难看出这是落魄先生的余党所伪造的石子。当初与落魄先生一同在竹叶阁里造反的还有至今毫无消息的白头翁。对于伪造某个事物,他向来很有心得体会。大概是想把你们引到错误的方向,改变接下来的行动吧。”
方恕己对顾忌的能力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来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连十几年前便销声匿迹的人的消息都打探出来了。”
“毕竟在希格里学院之前,我还在各方学了些皮毛。经历不同,自然是与你们不同了。”顾忌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与眼前人的身份关系,流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神色,“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这次选择尚贤学院的话,我想最大的原因大概是对你身上的【无解】咒印很感兴趣吧。”
这些话倒也在方恕己的意料之中,所以提到【无解】咒印的时候便是早有心理准备,鹿瓀的担心显然是低估了方恕己的承受能力。
“同样是他的学生,事关学院未来,他要是有你一半的觉悟就好了。”方恕己却是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身旁的鹿瓀做了一个不要继续往下说的手势。
“他的事情,我概不插手。他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就好了。”顾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万俟简要是不让您这么费心就好了。”
话音刚落,温格便推门而入。
“你这小子是被我的拳头吓怕了躲在这里跟方先生诉苦吗?”
此言一出,顾忌便跟方恕己鞠躬致谢然后转过身拖着特意下挑战书的温格出去了。
“看来,很有必要对希格里学院进行一番调查了。”直到感受不到顾忌特意释放的魔法后,方恕己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温格这小子实在是个麻烦。”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鹿瓀把话撂下,化作一阵烟雾散去了。
阁楼里正在翻阅一本看起来有些年份的书籍的男人用手扶了一下镜框。
“动作还真快,我还以为起码要等上一阵子你才会到这里跟我聊聊天。”
对于希格里学院的院长温和拥有预知能力这么一说,鹿瓀算是得到了证实。
“让我猜猜看好了,能把鹿瓀先生吸引到我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破旧阁楼的原因嘛,我想不外乎是为了我那个潜心研究着各方学院的禁术的不成器的儿子,又或者是我那不省心的学生在你们面前瞎说了些亦真亦假的情报吧。”温和合上手中的资料,伸手一挥出现了一套桌椅,“坐吧,有什么问题是需要我开口解答的呢?”
“两个问题,还请您长话短说。”坐下后的鹿瓀拿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样。
温和倒是不紧不慢地给鹿瓀沏了一杯茶:“白头翁确实活着,而且在密谋着一个针对白前的刺杀计划,大概是要有一场比十五年前还要恐怖的战役吧。至于他在哪,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还有多少势力能为他所用,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没有谁比您更清楚我这条命存在的价值吧,既然您说这会是一场比十五年前还要恐怖的战役,那么我绝不会袖手旁观。”鹿瓀早就在十五年前下定了这份决心。
“说不定还有转机,你也别总是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烧开的茶水在温和的镜片成了雾,“既然你赶时间,我们就说说第二件事吧。我那个儿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要是他犯下了什么大错,还请你们不要有所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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