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今古传奇·武侠版第421期 > 腋下流汗 5
    拾壹腋下流汗

    水晶大厅中一片死寂,自兰芝公主那场博戏之后,天外人已沉默了许久,所有人的内心此刻都像瓷器一般易碎,只怕他下一个喊到的名字就是自己。

    纪天瑜心系母亲,更是无比煎熬,她仰头一瞧,突然怔住,只见原本透光的水晶顶已是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见华玄和夏静缘的身影,不禁心乱如麻。正在这时,那催命符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天外人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先前的三场博戏你们瞧得可过瘾么。”

    莫迥高喊道:“天外人,你要杀就杀,何必搞这么多的花样?”

    天外人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有什么意思,肉身存灭,是再容易不过之事,而我天外人所要做的,乃是濯洗灵魂,重新开天辟地。事不宜迟,咱们便开始下一场的博戏吧,有请两位大师。”机簧振动声中,又有两个人被带到了那块空地之上。

    纪天瑜瞪眼瞧去,却见那两人一位身披袈裟,光首上烧着九个戒疤,另一位羽衣云鞋,头顶上盘着高高的道髻,竟是一僧一道。瞧两人的穿着气度,应当都是声名远播的高僧名道,此刻却战战兢兢,步步小心。

    天外人道:“两位大师都是得道高人,本天外人将两位恭迎到此,只是想与你们探讨一下生死之道。”

    那僧人惶恐道:“生……生死?”

    天外人道:“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家也有‘舍己’、‘无我’之说,说起来都是冠冕堂皇,然而我实在好奇,当真生死之际,究竟是佛家更为慈悲,还是道家更愿舍己。”

    说话间,南边的两道水晶壁亮起,缓缓开启两道水晶门,但门内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

    天外人道:“两位请吧。”说罢一僧一道脚下的水晶地板缓缓移动,向水晶门移去。

    僧道齐声道:“那……那是何处?”

    天外人道:“放心,那儿只是两个暗室,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毒物凶兽,只有两块发启机关的按板。”

    “机关?”道人脸色一变,“什么机关?”

    天外人道:“听我解释,两个暗室中的机关是连通的,谁先按下机关,自己便会送命,另一个人即可活命。可若是你们两人都不按动机关,待沙钟漏尽之后,机关便会自行发启,要了你二人的命。”

    众人闻言,随即心头砰跳,如何想不到天外人竟又想出如此一场匪夷所思的博戏,佛家有云“诸行无常,生死轮回”,道家则讲究“生死气化,顺应自然”,一个是完全看透了生死,一个则是顺应生死。

    天外人竟要佛道两家来做生死抉择,究竟有何深意?

    正当诸人迷惑不解,只见那一僧一道已被送入那两个暗室,水晶门随即关闭,沙钟再次启动。可令人意外的是,没过多久,两个暗室突然明亮起来,室内的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僧一道自己却全然不知觉。

    纪天瑜稍加思索,登时恍然,显然这又是一块特殊的水晶,只能由外瞧见内,却不能由内瞧见外。

    只见那一僧一道站在两个“暗室”之中,眉头紧锁,冷汗涔涔,他们面前,就是两块发启机关的按板。两人都紧贴着背后那堵墙,离那按板远远的,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僧一道,但没有人会嘲笑他们贪生怕死。人非圣贤,难道身为出家之人,就应该白白舍弃自己的性命?可若不及时按下按板,两人就得共赴黄泉,一命留存总好过两命皆丧,两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谁又会抢先送自己去死呢?

    可话说回来,谁知道天外人说的话就一定当真,先前的四场博戏,无一例外都是戏中有戏,旁生枝节,纪天瑜不禁忖度:“这次的博戏决不会如天外人说的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便在这时,两个“暗室”同时发出一阵细微的异响,那一僧一道似乎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机关边,拨开了一块水晶砖,往内一瞧,都是愕然一惊。

    因整个“暗室”对外是透明的,外面的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按板所连接的机关,乃是一根粗大的机簧,而机簧的另一头,则直连着数十支水晶箭,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箭头的朝向却是向着另一个“暗室”!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天外人再次戏耍了所有人,他方才所言与实际其实是相反的,真实情况是,谁先按动机关,那么杀死的会是对面那个人,自己则安然无恙,换句话说,谁先有了舍己为人之心,反而能够活命。

    眼下这秘密也已经被一僧一道发现了,他们显然也都明白了天外人的企图,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庆幸之色。这时诸武林人士却看到这样一副可怖的画面:一僧一道的心口处似乎长出了另一张脸,那张脸上写满了奸诈丑恶,似乎在说:只要按下去,既可活命,又可赚得一个舍己为人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这时只听那僧人长声道:“古有释尊割肉喂鹰,今有我清濛舍生取义,佛祖,便让贫僧入这地狱吧。”伸手按向那按板。那道人也呼喊道:“这地狱还是让贫道去入吧。”也伸手按向按板。

    众人闻言,齐生鄙夷之心,这两人明明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嘴中却故意装得大慈大悲,舍已为人。虚伪丑恶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得这两人争先恐后地启动了机关,先后差距只在分毫之间,只听得咔嚓一声,机关开启,但水晶箭迟迟没有射出,所有人都凝神屏气,不知究竟是谁更抢先一步。

    便在这时,突见一道光亮自两人头顶同时落下,向两人的臂膀斩去,霎时间只听得僧道齐声惨叫,肩头处不断有鲜血喷出,将纯净的水晶壁染得一片血红。

    众人触目惊心之下,这才看清,原来那机关开启的并非水晶箭,而是两柄水晶铡刀,铡刀下落,将两人的手臂齐肩斩下。

    纪天瑜恍然大悟,原来天外人是故意要这僧道发现那水晶箭的朝向,为的就是让两人自作聪明,以为机关按动后便可杀彼保已,进而完全露出虚伪的丑恶面目。

    天外人这一场博戏可真是如同迅猛的洪水,将人性中覆盖在奸狯上的伪善冲刷得干干净净。

    就在那一僧一道惨厉的号叫声中,天外人幽声再起:“乘伪行诈,腋下流汗,天人五衰,涤地无类。”

    全场静默,只怕没有人想到,“天人五衰”中的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身体臭秽、腋下流汗竟是以如此一场场血淋淋的画面呈现而出。但剩余之人也在暗自担心:富贾、达官、皇族都是至上层的人士,而僧道则是世人信仰的最高寄托,将这四者视为“天人”并不为过,那么天人五衰中的最后一衰,又将降临在何人头上呢?

    天外人却似乎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笑道:“只剩最后一场博戏了,究竟是谁来参与这场大轴好戏,诸位一定无比期待,他们是谁呢?霓裳衬羽衣,天农缀神匠。剑阁起峥嵘,雪鳞逐鲸浪。轮回循六道,镇魔倚五庞!”

    一束光亮照射在了某个琉璃房上,所有人都定睛望去,那个琉璃房中囚禁的,正是以五庞掌门为首的诸武林人士。

    面对诸人注视,秦若、莫迥他们依然镇定如恒,似乎早已料到此节。纪天瑜虽然害怕,却也不愿露出怯懦之色。唯有十几人蜷缩在墙角,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正是洪万钧、刘云松等那些后来上车者。

    只听秦若朗声道:“天外人,这既已是最后一场博戏,大幕即将拉下,你这位幕后的操纵者何不现身一见。”

    天外人一改先前的戏谑口气:“秦掌门,在场所有人中,你是本天外人唯一敬重之人,你既然如此说,那就不妨见一见吧。”

    数道光束齐向半空中射去,汇聚在高空中的一块硕大的水晶壁上,渐渐勾勒出了一个五六丈高的光影,将一位穿着月白大袖长袍的男子映射出来。

    只见他广袖如云,长袍袭地,一头雪发披散在肩上,纤尘不染,一丝不乱。然而他脸上覆着一张银丝织就的面罩,只显露出一双如同千年寒潭的眼睛,谁被其淡淡地扫一眼,便如坠冰窖。

    所有人都明白,这显然并非天外人的真身,但他的容貌却切切实实地显现在了诸人眼前。

    秦若沉了一口气道:“晏门主,二十多年,终于得睹你的真容了。”此言一出,所有武林人士都颜色大变。濯门虽然素来行事神秘,与武林各派甚少通气,但其屡破奇案,除邪惩恶,早已成为江湖的最大屏障。濯门并非六扇门,缉捕罪犯乃是奉公执法,更非赏金猎人,有了酬金才会去拼命,他们全凭一腔热血,以义当剑,二十多年来,濯门惩治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徒,若没有濯门,江湖决不可能保持平静这么多年。门主晏无尘虽然潜光隐行,身份成迷,但人人无不对其深怀敬佩感激之心。

    当诸武林人士被濯门九泉抓往清涤山时,也曾怀疑此事是否与晏无尘有关,但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他们全都在想,这九泉定然是天外人的手下冒充的,十之八九濯门已被天外人抢占,晏无尘也沦为了阶下囚,他们反而都在担心这位濯门门主的安危。

    所以当秦若直指天外人便是晏无尘时,没有人不是愕然大惊,都暗暗觉得秦若是不是弄错了,谁知那天外人却做出了这般回答:“不愧是秦掌门,你是如何瞧出我是晏无尘的。”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中,秦若道:“其一,要瞒过外人的耳目,在清涤山底建造如此硕大的水晶迷宫,除了清涤山之主,还有谁能办到?其二,那九泉使的分明便是濯门的武功,绝非有人冒充;其三,传闻晏无尘喜洁如癖,瞧你的装扮,如此洁净如雪,一尘不染,就差写上‘无尘’二字了;况且,我早该想到,濯门濯门,这个濯字其实有着更深的含义。”

    天外人不以为意地笑道:“秦掌门,你说得不错,这‘濯’字正是涤荡天下之意。我之所以创立濯门,为的便是今时今日,这水晶宫名为‘无垢’,乃是我这十多年来的心血,更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不过请不要称我为晏无尘,这个名字不过是我在人世间的诸多分身的其中一个罢了。”

    天外人此般说,无疑已自承身份,众武林人士最后一丝希望登时被击得粉碎,谁能想到,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侠义领袖,竟是个将世间之人玩弄于股掌的疯子!

    莫迥高声道:“天外人,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告诉我们,我们的亲人弟子都到哪里去了?”

    天外人道:“莫盟主,少安毋躁,请往你们的脚底瞧一瞧,你们的亲友不正好好的么。”

    诸人随即望向脚下,这才发现,他们脚底的水晶地板不知何时亮了起来,竟也变得透明可见,而就在这水晶地板之下,竟然还有一层水晶地下室。

    但与本层不同的是,底下那层是一条狭长的水晶通道,通道两端各有一个琉璃房,西边的琉璃房灯光昏暗,难以瞧清其中景象,东边的琉璃房内则灯光通明,房内影影绰绰,关押着不少人。

    “悦儿!”萧泯定睛一瞧,发现了女儿萧悦儿,登时惊喜不已,丹裳和碧裳也跟着呼喊起来。

    杨骋也很快发现了景羽梦的身影,连连招手。

    纪天瑜急忙仔细查看,果然见到母亲也在其中。她抓住莫迥的手,惊喜道:“娘亲在那儿,在那儿!”

    莫迥纵声喊道:“殷芳!”

    其余几位掌门也都在水晶室中发现了自己亲友的身影,纷纷起身呼喊。

    唯有洪万钧那十多人依然缩在角落,眼眸中幽幽发着寒光。

    纪天瑜正为见到母亲无恙而高兴,却突然想到,第一场博戏中,那几位商贾的亲人最后被当作了道具惨死当场,不由得胸口发寒,她向着天外人喊道:“你……你要把他们怎么样?”

    天外人答非所问道:“纪姑娘,你可曾瞧过草原之上,数以千计的饿狼席卷羊圈的场面吗?”

    纪天瑜不解道:“什么……什么饿狼,什么羊圈……”

    天外人道:“看来你是没瞧过了,不过今日,我便可让你一睹这壮观的场面,我的饿狼们,全都给我出来吧。”

    所有人只觉得脚底微微颤动,刹那间便见上千条身影幽魂一般地飘进了底下那条狭长的水晶通道,他们清一色的黑裳黑靴黑面罩,与周遭的纯白无瑕极不相称,然而从他们举步若羽的身法可以推断,这些人若非从地狱冒出的鬼魂,便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众武林人士兀自惊异,却听周边那些商贾权贵恐惧地大叫:“幽冥鬼军,它们是……是将我们抓来这里的幽冥鬼军!”

    武林人士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多的达官显贵之所以会被掳掠至此,正是底下这上千条“幽魂”干的好事,他们不禁好奇,这“幽冥鬼军”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濯门弟子?

    可濯门建派不过三十多年,濯门弟子中何来如此多的高手?

    天外人看破了诸人的心思,诡笑道:“你们一定好奇这些饿狼是什么人,事实上,他们中的不少可都是你们的老熟人,只不过几个月前,他们还‘躺’在清涤山后山的那片墟坟里。”

    段沧浪惊恐道:“他们是埋在清涤山后山那些已经伏诛的魔头!”

    天外人道:“不错,但有个词你用错了,他们并未伏诛,而是蛰伏了。”

    段沧浪惧声道:“蛰……蛰伏?”

    秦若恍然道:“莫非这几十年间,那些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被濯门抓获之后,并未被杀,而是被你藏了起来,那些坟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天外人道:“不错,我将他们藏在这‘无垢’之中,逐渐积累到一千人。之后每当有新的魔头被抓至清涤山,我便会对所有人的恶行进行考量,选出犯罪最轻者杀掉。长此以往,犯罪愈轻者便会被剔除出去,留下的都是恶中首恶,魔中魔王,此刻你们见到的这一千人,可算是这数十年来中华大地上最残忍、最恶毒、最没有人性的大魔头。”

    所有人都听得汗毛竖起,他们原本以为那些臭名昭著的恶魔早已与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一起长埋于地下,谁能想到这些恶魔非但未死,还经过精挑细选,组成了如此一个可怕的“幽冥鬼军”。若将这所有恶魔重新放归到人间,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莫迥忍不住向天外人呵斥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洗清污垢,却将这些最丑恶污垢之人藏在此处,你说那些僧道乘伪行诈,在我看来,你才是最虚伪之人!”

    天外人哈哈笑道:“肤浅之见!这世上早已脏垢不堪,恶根盘结,但这些魔头只是脏垢之果,而非脏垢之因。就算将他们全都摘除了,还会有新的恶魔之果生出来。还不如让其枝繁叶茂,累恶积垢,彻底毁灭这个天地,而后才能重新生根发芽,长出纯洁之果。所以,自从他们来到清涤山,便不再是什么杀人狂魔,而是涤荡天下的洪水,是这个天下的救世主!”

    随着天外人的话音,底下的“幽冥鬼军”竟齐整划一地高举右拳,齐声响应,也不知他们是由衷赞同天外人,还是已彻底被他控制了心智。

    天外人又道:“他们和我一样,等待今天已经够久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直到我将他们唤醒,他们才能掘开自己的坟墓,宣告自己的重生。”

    纪天瑜颤声道:“那……那你要他们做什么?”

    天外人笑道:“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让你们瞧一瞧千狼噬羊的画面,此刻这些饿狼们早已饥渴难耐,只等我将那个羊圈的大门向他们敞开了……”

    诸人霎时明白了,天外人所指的“羊圈”竟然便是关押自己亲人的琉璃房!纪天瑜惊恐而呼:“不!”杨骋和萧泯也都猛烈地撞击着水晶壁。萧泯大叫:“我女儿还是个孩子,有种你冲我来,冲我来!”丹裳、碧裳也一起哭泣求饶。一时之间,恳求声、哭泣声、咒骂声,如潮水般袭向了天外人。

    天外人又笑了起来:“何必这么着急骂我,这既是一场博戏,自然有选择的余地,各位少安毋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秦若沉声道:“你究竟有何诡计?”

    天外人道:“你们武林中人,向来以侠义自居,说什么大义为公,无私无畏,可我今日倒是想瞧瞧,你们究竟有多么无私,多么无畏。”

    大伙的心霎时紧绷,不知天外人要出什么样的难题,纪天瑜摇头道:“不,我不选,我若选了,定会掉进你的圈套。”

    天外人道:“这可由不得你选,事实上,你们全都是看客罢了,真正要作出选择的另有其人。”

    不少人异口同声道:“是谁?”

    天外人道:“他这就来了。”突然间,一道人影从高处猛地摔落下来,恰掉落在那空地正中。若是常人自如此高处摔下,早已摔得不成人形,可此人自落下时便是竖直之状,落地后仍是直挺挺地立着,周身氤氲萦绕,仿佛方从云端下来,身上还缠着云气。

    纪天瑜却一下子惊呆了,脱口道:“傻瓜蛋!”眼前这人长眉入鬓,棱角分明,正是华玄,众武林人士一见到这个钩赜派弟子,也都露出诧异之色。

    华玄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周遭景象,也露出惊愕之色,他望向纪天瑜,关切道:“天瑜,你还好吗。”

    纪天瑜忙道:“傻瓜蛋,我没事,静缘姐姐她人呢?”

    华玄喃喃道:“静缘……”

    却听天外人道:“华玄,你往脚下瞧,那不正是你心心念念之人吗?”华玄当即垂头瞧去,只见下一层中的另一个琉璃房也亮了起来,其中端坐着一个穿着黄裙的女子,不是夏静缘是谁。

    丹裳脸色剧变,惊声叫道:“静……静缘!”华玄也急忙大喊:“静缘!静缘!”可夏静缘端坐房内,纹丝不动,显然身不由已。

    华玄望向天外人,字字如钉:“你究竟要如何?”

    天外人道:“我只是要进行一场有趣的博戏而已,你们瞧见了,底下共有一千头饿狼,还有两个羊圈。以一个沙钟为限,你可以选择却去救哪一个羊圈中的人,一旦沙钟流尽,两个羊圈的大门便会同时打开。”

    诸武林人士全都傻了眼。照天外人所言,此刻这两个琉璃房中人的性命就已交在了华玄手中。华玄纵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沙钟流尽前击败这一千名幽冥鬼军,

    纪天瑜更是呆了,她自然不希望夏静缘受到丝毫伤害,可另一方却是自己的母亲,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母亲,可偏偏能做出选择的,只有华玄一人。

    更为震惊的则是丹裳,一方是自己的爱徒,一方是自己的亲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捂住眼睛,万分痛苦!

    华玄也是骇然变色,一方是数十条无辜的人命,另一方却是他唯一的深爱之人,如何抉择,绞断肝肠。

    天外人又道:“华玄,你可别忘了,这些人当中那些最狡猾恶毒的凶徒,之所以能被抓获,正是拜你所赐。他们对你的仇恨早已到了极点,而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水晶房内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未来的妻子。”

    他说话声中,脚底下传来阵阵野兽般的咆哮,幽冥鬼军瞬息间分作两拨,各拥向两端的琉璃房,其中有三四百人水泄不通地围住了夏静缘所在的琉璃房,猛烈捶击着水晶壁,恨不得破壁而入,将她撕成碎片。

    华玄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全身瑟瑟发抖:“不,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天外人道:“那么你就去救她吧,然后眼睁睁看着另外那些羊羔被饿狼啃得渣子都不剩,去吧,计时已经开始。”说完天外人开动机关,空地正中破开一个大洞,华玄直接坠落向了那条狭长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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