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惜也看向光晕之外,依稀可见白色的风帆里也有欧佑可的身影,他呆滞的双眼正凝视着地面上莹莹发光的根茎,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又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辰惜。”
卫辰惜听到臧泫彦的呼唤,“鬼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臧泫彦微微一笑,轻轻推动他的后背指引着走向房子,“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解释这些人间的事。其实是我们的一个伙伴被困在了符阵里,我们在想如何将他解救出来。”
“什么是符阵?”
“你看。”臧泫彦指着墙壁上被沙石覆盖的金色粉尘,“这叫‘困’,是符阵的一种,而现在所看到的符阵,是用契魂打造的一种防护形牢笼,目的在于困住进攻符阵的死神而达到保护的目的,同时符阵触发之后会释放契魂,契魂在外围成为屏障阻止其他死神进入。所以这个符阵叫做困死符,而释放出来的契魂则是驱死符的一种。”
“什么又是驱死符?”
“驱死符不是符阵,是符咒的一种。”说到这臧泫彦突然停顿问道,“这要从术人开始说起,但是我忘了问你,你可知道什么是契魂?”
“我知道,我听大黄……不是,是都市王说过。”
“那便好,其实在人类之中,有一种人称为‘术人’。术人是护神的使者。要知道在生命之初,始初神会给每个不同的生命赋予专属的力量,也被称之为天赋。而在赋予的力量当中,其中一种是神性。拥有神性的人类在之后的历程中无论是借助前者的帮助还是外力的刺激,亦或是自身的激发,一旦成功与护神相互感知,就可以成为护神的使者,通过护神的力量来保护自身周遭的一切。”
“但是这个驱死符有什么关系?”
臧泫彦继续解释:“术人也是人,虽然拥有神力却不代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信念、愿望、期盼甚至是痛苦、悲伤、不舍。每一个术人都会用神力做着不同的事情,而其中一种叫做‘猎妖’。”
“猎妖?”卫辰惜再次感到疑惑。
“其实猎妖是人类对术人抓捕契魂的称呼,因为契魂长相怪异,人类也通常畏惧他们的形态,但是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将这些长相怪异可怖的契魂都取了个名字,称之为妖。而术人在猎妖之后,会将捕到的契魂封印制成符咒。这个符咒本身是契魂,而死神又无法对契魂夺取生命,所以这个符咒便有了阻挡死神的作用,也就称为驱死符。”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一开始驱死符是术人为达到长生而作的保护屏,他们当然不全为自己。只是驱死符虽能暂时驱走死神,却无法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律。当他们死亡时间到达之际,他们与护神感知的力量也会消失,纵然他们能够长生,也无法再继续享有神力了。对于他们而言,会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体会,特别是一些对神力欲望无限放大的术人来说,他们只会引来魔鬼,而不是护神。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与魔鬼做交换,成为了契约人。”
听到这卫辰惜依旧满脸疑惑。
臧泫彦对此不免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看来我说的跑偏了不少。”
卫辰惜听到这话连忙解释:“没有鬼长,我听得明白,就是术人制作了驱死符,可以驱走死神,然后……困死符可以困住死神,现在看到的就是……困死符……驱死符。”
臧泫彦笑了笑,“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跟你细细解释,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看到面前的符阵不由得让我想起曾经认识的一位术人,他和其他术人一样在长生的路上追求了许久,但始终没有什么结果。还记得他曾说过,对术人而言,用驱死符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和伤害,所以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不会使用驱死符。但是相反的驱死符对于契约人来说却不会有痛苦,其中一些术人看到驱死符的利益,索性用来与契约人做交换,换取他们所认为的可以达到长生的东西。”
正如他所说,术人在使用驱死符之后难免体会到失去神力的落寞,当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改变世界,甚至于在其他人类的目光中变得毫无用处的时候,他们总会在这样的落差和嘲讽中身心崩塌、意识溃散。所以对于术人而言,没有永远的长生,这只不过是他们在追求长生的过程中研制出的其中一个失败品而已。
在时间的流逝里,术人深知驱死符对于他们的无用和伤害,所以前术人往往教导后术人不要追求长生,生死有命,过好此时便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并非所有术人都会如此听话,在尝试了驱死符之后,就会感受到失去所有的悲伤与不安,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欲望放大引来魔鬼,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另外一些没有成为契约人的术人又会如何,其实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有这些人的存在。可以说没有哪个术人在临死之际躲过死神后没有感受到前后落差而不感到痛苦,同时也不会接受魔鬼的交易,所以没有谁知道另外那些人之后会怎样。或许在历史的长流中的确有这么一些人的存在,又或许他们走出了痛苦,拒绝了交换。至于结果,应该就是真的永远活着。说到这又不由得想到一种可能,驱死符或许未必就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卫辰惜对驱死符和术人的事情半知半解,而此时相较于了解这件事来说,另外一件事要更为重要得多。
“我听少穹提起,你见过休砾。”
“是,当时我们在仓库,他突然出现……发生了好多事。”卫辰惜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缕清当时的事情。
“在我们到来之前,不知为何休砾来到这里,并触发了符阵,现在他被困在符阵之中,我们正设法救他。”臧泫彦来到刚才站着的位置,“你看这块血迹,我们通过血迹感受到契约人的气息,我猜测这个契约人应该和当时仓库里的人有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当时仓库里出现的人刻意留下的。”
卫辰惜低头看向血迹,顿时血液中涌出的气息让他深陷血液主人的记忆之中。他仿佛感受到手掌上划过的刺痛,像是带有微微凉意又有几分辣意的灼伤。
血液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看到一丝扩开的缝隙便忍不住要向外奔腾,那是自由的感觉,顺着手指毫不间断地低落到地面上。鲜红液体宛如浸染的墨水,在穿透地皮渗进萤色的根茎时,血液顿时向后抽回,就像血色的野兽不过才逃出半里就被缠住自己的锁链狠狠扯住,野兽奋力地撕扯任何可以救命的稻草,最后把萤色的根茎拉扯成利爪划过的丝线往回抽去。
卫辰惜看着血液在眨眼间拉扯住萤色的丝状物朝自己手掌涌来,顿时感觉到伤口处像是浸泡了盐水般化开刺痛,那是被放大的灼烧感,辣腾腾的没有一丝凉意。也在刹那之间,这股涌来的力量从手掌向上涌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刺痛感很快将要遍布全身。
“辰惜!”臧泫彦的呼声在耳边响起。
卫辰惜的意识被恍惚抽回,他急促的喘息声还在说明着刚才的刺痛对他来说是有多可怕。
“清醒些,那只是契约人的记忆,不要深陷其中。”
卫辰惜站立不稳地环顾周围同伴,他们的神情无一不表现着担忧,他笑着摆手示意:“我还好。”
臧泫彦这才放松下来,“你感觉到什么?”
“鬼长,是她,就在我感觉到刺痛快要遍布全身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痛苦的表情。”
“记住现在的感觉,你要做的就是依靠这个感觉找到契约人此时的位置。”说罢,臧泫彦转身对其他组员道,“我们感受到的位置各不相同,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头行动。她一定不是单独一人,所以找到她时要立刻通知其他同伴,切不可擅自行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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