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欧佑可面前的是一片晴空。看来记忆又在切换,他心中笃定的说着。
只见欧佑可站在跪拜的人群之中,他们虔诚地参拜着高台上的法师。双腿盘膝坐在那的正是臧泫彦,他身着深黑色的道袍,袖扣有白灰色的纹样。
仔细看去,他嘴角蠕动,念念有词。忽的金光闪现,一圈一圈围绕在他的周围。他双臂交缠,十指舞动,再变换手势,左掌朝上,右掌朝向,两掌相像,指尖手绘化成一个圆。顿时手心涌出圆光像是要把什么锁住,光圈忽张忽合。
只见他挥手向前,像是遍洒甘霖一般,挥洒出金色光点。光点遍布跪拜的人群,金色烟雾般的光芒徐徐升起。
所有人高声祈祷着:“感谢法师!感谢法师!”
欧佑可不明所以,环顾周围向后看去,只见记忆主人依然那副容貌地站在身后。他一脸微笑,像是非常满意此次的施法。
“样子没变,看来还是这段时间的记忆。这段记忆这么长,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时潼儿转身离开,周围的画面继续循着他的视线变化,他继续回到原先的小屋。虽然此次没有烛光,房间的一切依然和晚上看到的一样。
他一进到房间便关上门,“我也要像师哥一样,能够探神,能够被人们崇拜。”说着来到床前盘腿打坐。
只在片刻之后,他周身金光回旋。渐渐地浓稠金光像涌出的细流朝四周化开,顿时周围的一切被纯白包裹。欧佑可也被面前强烈的白光刺激得睁不开眼,隐约之中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他站在欧佑可的面前,样子原来越清晰,只要再过不久,他的模样就会清晰可见了。
“潼儿。”
白光迅速收回,像太阳耀眼的锋芒一般尖锐。最终化作一个光点,隐没在黑暗的最深处。
“潼儿。”
眼前依然是漆黑的一片。
“潼儿,你在吗?”
“师哥,我在。”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才清晰起来,原来并不是置身于黑暗里,而是迎来的黑夜。刚睁眼的潼儿视线处于黑暗之中,需要等上一会能适应黑暗。
看清了周围的潼儿着急的起身冲向门外,打开门才发现外面月色清明。刚才的记忆看起来不过短短几秒,实际上在他的世界里,早已经历白日到黑夜的一个过程。
“师哥,我能够探神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自己的成就。
臧泫彦伸手轻轻触摸潼儿的太阳穴,若然一丝金光在眼角回旋。
他笑了起来,“师父就说潼儿天赋异禀,这么快就修行到‘神感’的境界了。”
“师哥,等师父回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臧泫彦微微一笑,“师父去西垣山起码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回来,你的‘神感’才刚进了第一层,等练到第二层的时候师父才会回来。”
“师哥在胡说,师父去西垣山都两个月了,我怎么可能在四个月之内练到第二层。”
臧泫彦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潼儿有天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放下手,“走吧,今晚再去布陷阱。”说着转身就走。
紧跟身后的潼儿忍不住多问:“师哥,这个妖为什么还没抓到。还是说我们在村民的身上施了护咒,他偷不了梦,所以就离开了这里。”
“那一条溪流毕竟很长,我们不知道源头在哪,也不知道下游流向何处。他所经过的地方一定都有人的梦被偷走,但是师父让我们不能离开这座村庄,我们也只能在周围布陷了。”
说着拿出黄色的符纸,一挥手符纸并列围成一个圆。金光从符纸周围涌出,只见臧泫彦再一挥手,符纸在空气中隐去身影,光芒也随之散去。
“快布阵吧,昨晚布的阵都已经被其他经过的灵物破坏了。”
“我不要。”
臧泫彦疑惑地回看他。
潼儿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树林,“师哥,我们可以直接抓他。”
“你又在想猎妖的事。”
“师哥,只要用猎妖术就可以把他抓住,又何必要每天晚上布陷。”
“你别忘了使用猎妖术就要使用狱封术,你要是不把妖封印起来,即使抓到了也还是要放走。”
“封印就封印,不就是制成一个驱死符,有什么大不了。”
“潼儿!”臧泫彦微微发怒。
潼儿顾也不顾地就往树林里跑,任凭臧泫彦在身后怎么呼唤也没停下脚步。
他依然记得自己在两个月前从一本古书上了解到驱死符,还记得那一句“其驱死之封释术,去死而得往生也”。长生不死这句话如此的耐人寻味,任谁都会好奇永生的秘密。不过让人想用此术的原因,或许并非是为了永生,而是为的不死吧。
他匆匆穿过树林,绕过熟悉的岩石就是那一条装满梦境的小溪。
他回头望去,其实那一刻他依然期待着臧泫彦可以追过来。但是这次回头,身后却没有他身影,也没有踩踏树叶的声音。
潼儿探了口气,回过头面向溪水。
他在术法上天赋异禀,虽然两个月前才刚了解到猎妖术和狱封术,但他对这两种术法的使用方法却了如指掌。
在使用猎妖术前,他要先在自己身上施下狱封术。所谓狱封术是封印术的一种,要以某一物体或身体部位作为牢狱,在捕猎到妖之后将其封印至牢狱之中。
在古书记载里,作为牢狱的最佳物体是人的手掌,而且是左掌。对于初次使用并且狱封术修炼初阶的术人来说,使用左掌是必然会成功的方式。
潼儿伸出左掌面朝自己,右手两指并拢。他最终念念有词,一阵金光在指尖涌现。两指挥着金光在手心画下符文,再用两指围着手掌从左至右挥舞两圈。再抵住左手臂的关节处,渐渐逼退,像是按压血管般的向前推动,这是掌心便会打开一道口子,那就是狱展门。
潼儿已经练习了许多次,这样初阶的狱封术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看了全称的欧佑可突然回想起郊区树林那所大房子周围把所有死神都逼退的驱死符,那应该是较为高阶的狱封术。欧佑可不禁叹息,如今的他就能把狱封术运用得如此之巧,也难怪几百年之后便能轻轻松松地在如此大的墙壁上施下狱封术。
欧佑可神思游动间,潼儿已经开始施展猎妖术。他双手交叉,周身光芒涌现。奋力张开手臂,金色丝线从指尖涌出,飞舞游动着快速融进溪水里。
这情景竟有几分熟悉。欧佑可的眼前浮现卫辰惜被抓的情景,还记得那金光闪现,汹涌而至,那不正是现在所看到的猎妖术吗。
果然,金色的丝线在溪水里游动探寻。他们探到了妖的气息,所有细长金丝从溪水里奔涌而出,交缠汇聚,朝着一个涌出的浮影紧追不放。浮影在树丛间来回窜动,身上的还带着溪水里荧荧光点。
每绕过一个树枝,金色的丝线也会循着他的路线紧追其后。眼看偷梦的要被金色逼得无路可逃,凶狠的发出一阵野狼被捕嚎叫声又遁入水里。金色放入涌动的海草,窜入水中跟着水影向前游动。
当时场面汹涌急促,被逼无路的水影冲出水面,脚下紧跟着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他尖叫嘶吼,庞大的身影露出野兽般的獠牙面对着潼儿。
潼儿看他势欲朝自己奔来,慌忙之下双手挥臂交叉,又几道金丝将黑影缠住挡在前面。潼儿一个纵身跳起,在妖上空侧身旋转。双手再次交叉挥舞,金色视线交缠着将黑影后身缠裹。
潼儿两掌合并,掌跟连接,十指向外扩张。顿时缠裹黑影的金色四周扩展,最终变作网状将黑影牢牢裹住。任凭黑影嚎叫挣扎,潼儿也用手上的金丝使劲拉扯。
欧佑可看着面前的情景,那不正是抓卫辰惜时那些光柱的雏形。只是眼前所见是他初次猎妖,术法不高。可谁又曾想那些从地底涌出的光柱会是目前几许金色丝网几倍的法力。
偷梦的妖被潼儿捕到,只是他太过凶猛,即使是被缠住了也在左右翻滚的奋力挣扎。潼儿力气不比他大,只觉手臂被狠狠扯住,顺着前面的引力就被拖入水中。
他凭借水里的石头绊脚借力起身,他再一次将黑影扯住。既然已经捕到猎物,那便不可在继续耗力,趁着他没有挣脱开,迅速将他封印进手掌的牢狱之中。
潼儿摊开左手,嘴上念念有词。顿时手掌涌出一圈一圈金色光芒,顺着金丝旋转着飞向黑影。黑影被金光击中,渐渐被染成透明的金色,最后就像光晕一般漂浮在空气中。
他的嘶吼戛然而止,顿时化作海流涌向潼儿的手掌。在涌进手掌的刹那,潼儿感觉到从未体会到的痛苦,那一种钻心融蜡的刺痛感,迅速地从手心向上蔓延。
“啊——啊——”他惊慌的倒身如水。
“潼儿!”此刻臧泫彦冲向溪流,一阵金光奔涌将溪水溅起。
片刻之后,溅起的流水想雨水一般垂直而落,击打在石头之上溅起阵阵涟漪。
黑夜归于平静,溪水继续流淌,萤光的梦境依然被溪水淹没。静谧到只有溪水流淌声的深谷里,潼儿睁大双眼,目光呆滞地浸泡在溪水中。
臧泫彦匆忙将他抱起,离开溪水的刹那,潼儿仿佛找到了生的希望,大口地喘气,奋力的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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