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惜沉浸在秦广王的故事里,没想到冥界里还有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传说。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因为他仿佛了解到许多面具背后的真相。那一种心中对未知感到震撼的感受令他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魏洺。
“看,回船来了。”
卫辰惜被秦广王的话吸引,他朝手指的方向看去,几艘大船缓慢驶来,红换蓝绿的灯火将船照亮。船是红色的,船身不大,船上有两个楼层。其中一艘船已经靠岸,从船里走出几个身穿白袍的身影,他们也带着面具,白袍在灯火下也有了颜色。
“那些是护司,阿董手下负责护卫的鬼差。”秦广王解释说。
几艘大船继续靠岸,靠岸的船上已经摆出一个上船的接口。虽然站在远处,却能够看到拥挤的鬼魂,他们正陆续上船。最先靠岸的船已经收下夹板,启程驶向对岸了。
秦广王继续张望着,他突然焦急地说道:“船只的数量果然少了一些,我们赶快过去,如果乘不上最后一艘船,我们就去不了人间了。”
秦广王拉扯着卫辰惜挤进鬼潮,在鬼魂周围已经点燃烛火灯笼。红黄色的光把他们照亮,卫辰惜可以看到穿着各式不同衣袍的鬼差,但是他们的面具都一样,和秦广王戴的并无二致。
另外也看到一些鬼魂,看他们衣衫褴褛和满身伤痕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平日在宋帝王处偿还着自己的罪孽。对于开放去人间这件事情冥界对所有鬼魂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谁,只要身在冥界,在这一天都可以乘船回去,所以承受责罚的鬼魂自然不会例外。
卫辰惜拥挤在鬼群中被推了一下扑向身旁的秦广王,似乎所有人都很着急。
秦广王看向前方,心有不甘地说道:“又满了一个。”
卫辰惜看着第二艘船驶离,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忧。
他问道:“难道这些船不能把所有鬼魂都带出去?”
“当然不能,回船的数量每年都不同。决定回船数量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阿董没有那么多的护司可以派遣出航。”
“那这一次是多了还是少了?”
“当然是少了,要知道愿意当护司的鬼魂是少之又少,在冥界谁都可以在这一天乘船回人间,但唯独一些护司不能。这天众多鬼魂都会离开冥界,冥界会顿时变得冷情空荡,但依然需要一部分鬼差在此留守,以防不好的东西趁机偷溜进来。所以一些护司就不得不守在冥界,只有被派遣出航的护司可以去冥界游玩。想想这样一种神职,有哪个鬼魂愿意当,只有犯了错或是罪孽太重的灵魂会被迫当护司,但很快他们就会通过‘冥神职升职考试’来改变自己的状况。”
说话间又一艘船驶离,“哎呀!又走了一艘。”秦广王心有不甘地继续说,“这一次千年的契魂被镇压在冥界,历历担心逃脱的契魂会回来攻击,所以要求阿董多派些护司留守。你看看这些回船,明显不是很多。说明他同意这么做,我们必须要赶上这艘,走!”
说着扯住卫辰惜踩上夹板,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回船,回船比看到的要大得多。他们进到船舱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路走来,卫辰惜发现,虽然自己身旁坐的是冥界第一大主神,但他似乎并没摆出什么架势,而是安静地与船上的鬼差鬼魂坐在一起,也没有谁发现他就是冥王。
卫辰惜不禁想到,他这样一种平静淡然、不分你我、随和共乐的姿态,或许就是让追随者信服和推崇他为最高统领者的原因吧。
回船一路向前行驶,卫辰惜透过窗外除了看到发着红光的河面外就没再看到什么景色。一直到回船停下的时候,他才看到码头的景象。
那是一条挂满灯笼的阶梯,周围有古旧的瓦房。下船的鬼魂顺着灯笼指引的方向向前走,不知道走多远的距离会到人间,但是他们的脸上无一不露出欣喜的表情。
为什么会说他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卫辰惜忽地才发现,他们没有面无表情的面具,每一个鬼魂都有属于自己的长相。各色的模样就和在人间时看到的一样,他们或喜或悲,一切感情流露于脸,毫不修饰和掩藏。
“我们下去吧。”
秦广王说着起身下船。在下船时,所有的鬼魂都排着队,井然有序,步伐一致,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向夹板,在逐渐离开船体的同时,他们身上的一切就像褪去了颜色一样在逐渐消失。当他们站在布满灯笼的楼梯时,全身上下完全换了另一种服饰。
卫辰惜跟在秦广王身后,在走向夹板的同时,卫辰惜发现都市王也想褪去了颜色一般褪去服饰。在走向地面时,秦广王的身上变成了一件暗红色的礼服。短短的头发还在他的后脑上,只见他回头看向卫辰惜,那一对浓浓的眉毛立在他方正的脸上,一小撮胡子布满下巴。在灯火下他的脸色还是显得昏黄一些,他微笑的神情透着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
他很英俊,长得和都市王有几分相似。毕竟是亲兄弟,也难怪有些相像。但是他看起来要比都市王还要成熟许多。
“小蟋蟀。”
卫辰惜终于可以看到他开口说话的样子。
“这里是此岸,此岸有着许多屋子,里面装满烛火,但是我们不能进去。”
“我们现在要去哪?”卫辰惜问。
“我们要上阶梯,上到阶梯之后有平坦的道路。”
说着他们走上阶梯,在走向地面的同时,卫辰惜头上的兜帽也不由自主的向后滑落。他不会像其他鬼魂一样褪去身上的服饰,但是他会露出自己应有的模样。
台阶很长,他们要走好长一段距离,路上绕了好几个弯,也有许多岔路口。有的鬼魂走向其他的方向,而有的鬼魂还在顺着朝前的台阶继续向走。他们似乎都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带引他们的正是挂在周围的烛火,你只要看一眼烛光,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向心底,指引着你继续向前。
秦广王说那是亲人的烛火,不管是什么时间点亮的,只要燃起了火光,就会为他们照亮回去的路。
卫辰惜听着下意识地想要看向烛火,可同时被秦广王用手将他眼睛遮住说:“你还是别看了,那是给迷路的鬼魂看的,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说着把手架在卫辰惜的肩膀上,拖着卫辰惜继续向前。
他们终于来到一条道路前,只是周围依然有许多古房子,灯笼挂在房子周围。
这时秦广王开口问道:“你想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卫辰惜心中首先出现的是欧佑可的身影,他还是很担心。
在他思索的瞬间秦广王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不等他开口便说道:“那就去临区。赶时间,我们要快一些,准备好了吗?”
卫辰惜对此不知所措,突然自己被秦广王举起背在背上。只在眨眼之间,秦广王便快速的向前奔跑,渐渐地周围古屋离自己越来越远,就连鬼魂都变得越来越少。
红色的火光渐渐淡去,卫辰惜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色的夜景。月光把周围照亮,好让自己能够看清前进的路。几盏路灯屹立两旁发着明光,但并没有把清冷的道路照得向白天一样明亮。
“我们这是要去哪?”卫辰惜在背上问。
“去鬼市,带你见识见识。”
秦广王继续奔跑,不知跑了多久,他在一条清冷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到了。”说着放下卫辰惜。
卫辰惜看着面前一条清冷的道路,风吹过飞起几片落叶,这里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更别说是灵魂,鬼市究竟在哪。
只见秦广王说道:“我们走。”说着拉着卫辰惜向前迈开步子。
只在眨眼之间,原本清冷的街道变成了热闹的夜市,拥挤的鬼潮和热闹的店面。和自己刚才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景象。火红的灯光将卫辰惜都照亮了,他疑惑的回头看去,身后还是长长的一条街道,到处是来此游玩的鬼魂,还有开张的店铺。
他们正站在这片闹市岔路口的中心,鬼魂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吵杂的声音似乎在议论着游玩的事。他从未见过这番景象,这样的鬼市,真像人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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