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屋舍前,秋月心与楚延玉相对而立,楚延玉颔首点头示意,秋月心收起了折扇,化掌为拳,体内真元中的阳气开始不断翻腾起来。
“一梦天地金乌诀,一阳火!”随着秋月心心中默念口诀,在秋月心脚底下现出一道诡异清晰的符文,在秋月心两步开外处,出现一团璀璨的妖火。下一瞬间,妖火在空中化作千千万万道,如流光一般向着楚延玉席卷而去。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妖火,楚延玉不慌不急,袖袍一挥,亦是有千千万万道金色的剑气飞去,两者相撞,尖锐的爆鸣之声在空气中不断传播开来。纵使如此,依旧有数百道剑气径自扫向秋月心。
在先前的了解中,秋月心才知道,嬴政前辈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主宰境九重巅峰,距离半仙之境不过一步之遥,只是碍于夺舍丹对心性的影响,嬴政前辈才迟迟没有突破。
这等实力,放在阴面绝对是巅峰强者,一人足以横扫一整个位面了,因为据秋月心了解,阴面并不存在主宰境高阶的强者,主宰境中阶的强者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自己的父王也仅仅是拥有主宰境三重的修为,在其余界域,或许有比自己父王更强大的存在,但也只是强得有限罢了。
所以若是嬴政前辈放出所有实力,秋月心真的和一只扎手的小虫子没有任何区别……
嬴政前辈此刻是将实力压制在主宰境一重巅峰。
相同的修为,秋月心却依旧不及嬴政前辈。
秋月心心知不妙,右手一旋,左手却是慢慢回伸,一弓一箭俨然出现在秋月心手中。
“二阳箭,三阳弓,一箭诛魔!”“咻”地一声,箭已是离弦而去,扫破剑气。不知何时,楚延玉已是迫近秋月心,空中之箭,亦是离楚延玉咫尺之间。但见楚延玉手中之物挥落,那充满戾气杀伐的箭矢便消失无踪,只化作一团茫茫雾气,散落尘埃。
“好锋利的武器!莫不是嬴政前辈的饮血剑!”秋月心心忖,定睛一看,随后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楚延玉手中之物,并非是剑,并非是刀,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杆在屋子边随意捡拾的——
竹节!
襄阳城。
距离南京传来快报不过四日,襄阳城下便有一支军队到达,扎下营来,一杆“夜”字大旗在空中飘扬。见状,张献忠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拍了拍胸脯,但随后却又兀自皱起眉来。
吴涯自然是看到了张献忠这两相矛盾的动作,不由得问其故。张献忠说道:“这夜家军,是清一色的关宁铁骑,突进能力极强,但骑兵却非是攻城的好手,所以这夜家军虽然战力极强,却没有匆忙开战,显然是在等待援军。但我们面对的是一支相对而言最为安全的军队,那么南京那方,局势就变得很棘手了。”
吴涯闻言,也洞悉了事态的轻重缓急,问道:“军师有何破敌之策?一支精良骑师驻扎在城外,城内的居民难免会心慌意乱。”
“破敌之策么……”张献忠有神的双目中闪过一抹精光,“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夜家军的领袖斩子夜本是一位侠骨丹心的江湖剑客,剑法高深,生平少有战败,但求一敌。吴涯,你若是有把握,不妨去会一会那斩子夜,若是能用江湖手段让斩子夜退兵,化解襄阳之围,便是最好不过。”
“当然,若是没有把握,我便考虑下策,死守而已。”
吴涯对这斩子夜也是有所耳闻,他与白家军的白长空乃是青莲剑派的第三十四代传人,两人乃是关系极好的师兄弟。斩子夜以江湖道义和高超剑技闻名于世,至于那白长空,却与自己的师兄完全相反,以残忍无情、为祸江湖闻名于世,因为此人单凭喜好出手,上一句还与对方讲承诺,下一秒却给了对方一剑……
若是今日到来的是白长空,事态可就相当严重了。
吴涯点了点头,虽说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不过为了这城内的一干兄弟,自己也是不得不出手了。
是夜。
吴涯穿上了夜行衣,趁着夜色翻出襄阳城,摸进了斩子夜的驻扎之处。
此刻的斩子夜,正闲坐在一把交椅上,右手的布巾正不断擦拭着手中之剑。自斩子夜疲惫的神情中,分明能看出,与皇太极的八旗军交手是多么艰辛了。
忽然间,斩子夜双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惊异,随后淡淡地说道:“来者何人?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一身着夜行衣之人进入了斩子夜的营帐,来人摘下了头顶遮住脸的黑帽,正是吴涯。斩子夜抬过剑,剑锋指向吴涯,说道:“能在我部下的层层把守下闯入我的营帐,起义军中果真有些能人异士,不枉我来此一趟,换作其余人坐镇此处,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斩子夜语气平淡,对吴涯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意外。
“不过此刻你已是身陷敌营,夜闯营帐,构成死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涯放心了,知道这斩子夜并非是个没有脑子之人,说出这话,斩子夜定然不会突兀地喊来众军士,将吴涯五花大绑,收押入监。
“在下吴涯,乃是起义军先锋右将军。”吴涯冷冷地说道。
“你可知道我这夜家军可是农民军的克星?”“自然之道,故而我城中军士见到将军驻营城外,寝食难安,特派我来此说服将军撤军。”
斩子夜脸上现出一抹微笑,笑容中充满了玩味之意:“像你这般一副棺材脸,又不上前说好话谄媚,又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上缴,甚至连道理都不肯多说几句,如何做好说客一职?我弄不明白了,你们襄阳城内是无人可用了吗,竟然派你前来游说我?”
“便是我一人,就足够了。”吴涯说道。
“我不喜欢男人。”斩子夜突然回道。
吴涯:……
这位,脑回路貌似相当清奇啊……
吴涯清了清嗓子,全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意让居于高位的斩子夜不由一阵心悸。吴涯抬起头,说道:“听闻将军以剑傲世,当世之人难逢敌手,为了寻一旗鼓相当的敌手已是多年。吴某人自认为略同剑法,愿与将军一战,胜者王,败者寇,若我输,襄阳城拱手奉上,若我胜,就请将军撤离襄阳。不知将军意向如何?”
斩子夜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见吴涯置于敌营,依旧面不改色,挺拔如剑,言辞犀利,虽然已经极尽微势,但却无时无刻地不彰显着一副如剑锋一般的孤傲之势,恰如一柄真正的利剑,虚浮在斩子夜面前。
“人剑合一?”斩子夜在心中惊叹,当世之际,这是斩子夜见到的第三个人剑合一之人,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是自己,另一人便是自己的师弟白长空。所谓人剑合一,便是练剑之人的一种境界,剑会逐步诞生灵智,人则是会开始于剑同化。如斩子夜,狂妄却不失衡,如白长空,嗜血自我,又如吴涯,孤傲冷漠。
“有点意思。”斩子夜将斩夜剑放了下来,突然大笑起来,“好!就依你又如何!不过赌注可以改一改,若是你输了,不需要将襄阳城双手奉上,凭你们的本事固守便好。”
吴涯的嘴角浮现出一点弧度,这一幕被斩子夜牢牢捕捉,只闻后者说道:“不过你认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便能战胜我吗?便在明日,三军阵前,你我一战!”
“多谢斩兄。”吴涯微微作揖,将先前的内容又重复了一便,“明日辰时,三军阵前,你我一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语毕,吴涯又戴上了布帽,乘夜遁走。
“如何?”吴涯刚一回到大营,张献忠便迎了上来,问道。结果如何,以张献忠的才智,必然已是心知肚明——在谋划上,张献忠或许不如秋月心,但在对人心的研究上,张献忠却可以和秋月心平分秋色,或许还更胜一筹。因此,吴涯回来,便已说明斩子夜已经是入了套。
吴涯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张献忠长吁了一口气,呵呵一笑:“如此一来,明日你便将斩子夜引至我设伏之处,一旦斩子夜身死,他的夜家军也就群龙无首,土崩瓦解了。”
“不!”吴涯咬牙道,“这么做或许很自私,但明日,让我与斩子夜公平一战,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张献忠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看向吴涯的眼光中分明多出了一分不可置信。张献忠知道,吴涯的剑法精妙,在当世也是位列前属,但与站在巅峰的斩子夜相比,总归还是有点差距的。而且,这并不单单是江湖侠客间的意气斗争,而是一场战争。吴涯许下的赌注,是整个襄阳城。
你丫的要是输了,老子还守个屁的城!!
“这,吴涯,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张献忠的脸皮肌肉在抽搐。
吴涯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决然之色,不掷一言,转身离去,腰间之剑叮当作响,这已是给了张献忠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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