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风随云动 > 第六十二章 破阵
    在一阵刺耳铃声之中,一声霹雳暴喝响彻整片丹枫林,惊得鸟兽四散。

    难堪丧铃之扰,杨破亦出声反击,手中的长柄大刀翻起片片刀光,朝着蒋文发动猛攻。

    丧铃枪与长柄大刀一交锋,蒋文立即借着杨破攻来的力量脱离战团,飞奔向蒋擎。

    蒋文一边奔跑,一边掌中吐劲。他收发自如的内劲沿着枪杆直达枪锷处的两枚铜铃,将之震得叮叮而响。那无有间断的铃声传入耳朵,风随云、花飞雨和镜水月脸上的烦躁之感越发明显。

    趁着风随云等三人心神受扰,阵中的蒋擎狂舞擎天枪,内劲如同巨浪惊涛般汹涌澎湃而出,朝着三人之间一闪而过的空隙刺去。同一时间,蒋文也舞动丧铃枪,枪头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铃音不断之下,枪劲随之吐露。

    两大枪榜高手合力刺击同一个地方,风随云、花飞雨和镜水月组成的战阵立即被强大狂猛的枪劲撕开一个缺口。

    缺口出现,战阵为之一停。蒋文抓住机会,身形一闪,轻盈灵动的丧铃枪幻出重重枪影,将距离自己最近的镜水月罩在其中。蒋擎狂喝一声,擎天枪随身挥舞,将风随云和花飞雨牢牢牵制。

    来势奇快,镜水月眉眼一挑,沉气一喝,掌中水月银枪疾舞而起,宛如一条银龙般迎上敌人。

    对方是兵器榜上之人,镜水月排除一切杂念,施展快枪技法,与蒋文拼斗起来。两人都擅长轻灵枪法,步法也都比较灵活,兔起鹘落之间,已经交手将近十招。

    敌人年纪轻轻,枪法却已经如此出众,蒋文心中诧异,手下缓慢加劲,打算多看几招。

    另一边,镜水月离去的空缺已经由杨破补上,但是杨破的轻功排在四人之末,再加上刚才的战阵消耗了风随云和花飞雨几近半数的体力,此刻已经感到了疲惫,便由杨破为主攻点。

    不论是蒋擎的擎天枪,还是杨破的长柄大刀,都是重型武器。杨破和蒋擎以力敌力,以攻对攻,大刀和大枪硬撼互碰,火星迸射。

    二人交手了好几招,均被对方的强猛内劲震得气血翻腾,一轮对攻之后,都无以为继地各自后退几步,站在原地调气回复。

    蒋擎看着杨破年轻刚毅的面容,心中惊讶无比,只因为杨破强横的内功,别说是二十刚出头,就是年近五旬的普通高手都不一定能及得上,怎能叫他不心惊。

    但是眼前的年轻敌人虽然内力强横,对于兵刃所知却是不多,好多次能攻破自己防线的机会都因为不熟悉长柄大刀的特性而白白错过了。

    心念及此,蒋擎心中迅速拟出以高明枪招来攻破对手的方案来。

    “啪”的一声轻响,水月银枪和丧铃枪在一轮快速交锋之后,招式变化终于穷尽,最后只能互击一招,各自退开。

    又是一轮交手,蒋文已经将镜水月的出招习惯摸得七七八八,暗中心喜。他乃是枪榜高手,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两三个念头转动,心中已经拟出一套克敌招数来。

    铃声再起,丧铃枪再次出击,镜水月听闻铃音,不禁眉头一皱,还是难以忍受。

    轻飘飘的一枪刺来,似是一点劲力都不带,镜水月不敢大意,也采取轻绵的招式迎击。

    两枪一交,丧铃枪立刻生出一股黏劲,将水月银枪牢牢地粘住。镜水月心中一惊,正欲用力抢夺,突听蒋文轻喝一声,双手握住丧铃枪往下一压。

    这外表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压,顿时让镜水月产生了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水月银枪之上的恐怖感觉。

    在蒋文的强大内劲之下,丧铃枪在刹那间变得重逾千斤,将镜水月连人带枪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止如此,力抗重压之际,那两枚铜铃再次在蒋文的内劲驱动之下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镜水月近乎全部的气力全部用在抵抗丧铃枪上,此刻铃音再起,立刻让他面露痛苦神色,额头暴起青筋。但是他一身武功大多都在枪法之上,此时虽然难熬,也依然咬紧牙关,丝毫没有抛枪后退的念头。

    看准了杨破不擅长使用武器的弱点,蒋擎抖开擎天大枪,几番点刺攻击之后,在枪法之中穿插使用抡扫技法,顿叫杨破连连受挫,数次鼓足内劲于躯干和四肢,硬接了几招抡扫重招。若非他天生体格惊人,后天习练内功深厚,又有风随云和花飞雨相助,早已经在蒋擎手底下受了重伤。

    杨破曾经连续击杀罗谪、王怊、沈让和灵木道人等四名剑术高手,一方面是凭借着自己高强的武功,另一方面是因为公输缺已经将这四人的武功优缺点尽数记录在册,从小就教他破解之法。如今遇到了这枪榜第九名的“擎天枪”蒋擎,杨破内功强横但是临敌经验不足以及不擅兵器的短板全部暴露了出来。

    稳了一下阵脚,风随云、花飞雨、杨破三人都倍感压力,只能采取徐图渐进的策略。

    另一边,镜水月终于在全力施为之下,成功地将水月银枪从丧铃枪的压制之下抽出,得以重整旗鼓。

    目睹镜水月力抗重压之下抽回银枪,蒋文不禁眼中露出几许惊讶之意,丧铃枪一摆,枪尖指向镜水月,铃音停止。

    那刺耳异常的铃音终止,镜水月脸上的痛苦神色消失,当下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全部排出,只留灵台一点清明。

    镜月如雪,不染纤尘。

    蒋文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诧之色,这几次呼吸过后,眼前的少年敌手突然像是在这秋日艳阳之下涂抹了一层光辉一般,不但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抹而去,就连气质都在这刹那间发生了变化。

    水月银枪一摆,镜水月睁开双眼,朝着蒋文做出一个进攻的手势。

    蒋文心中有气,喝道:“不知死活,成全你!”

    丧铃枪再次攻出,那对铜铃再次被激荡,铃音再起,镜水月眼神之中掠过痛苦之色,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七情上脸。

    蒋文飞速直取头脸的两枪被躲过,踏步前驱,一枪斜劈向镜水月胸腹。镜水月挺枪一挡,借着蒋文的枪劲,倏地腰身发力,急速一个转身,借力打力,一枪还击刺向蒋文的脖颈。

    蒋文心中一凛,丧铃枪迅速回击,及时截击在水月银枪的枪身处。

    枪劲袭来,镜水月左手健腕一扭,水月银枪以他的腰身为轴,飞速旋转一周来到他右侧腰际。右手一抓,一送,银枪直刺向蒋文的咽喉。

    这神乎其技的一招反击,顿叫蒋文脸上变了颜色,连忙向后退去。敌退我进,镜水月飞速向前,发起抢攻。

    水月银枪暴起千重浪,将蒋文整个人都笼罩在枪影之中。蒋文亦毫不示弱,虽然身形在往后退,掌中的丧铃枪依然保持着攻击姿态,退而不乱,颇显大将之风。

    好景不长,蒋文毕竟武功高出镜水月,在后退之中逐渐稳住阵脚,内劲狂吐之下,丧铃枪再次暴出铺天盖地的枪芒,如同洪水般迎上水月银枪的光影。

    内功不及对方,正面硬拼之下,镜水月立即落于下风,被蒋文震得枪招涣散,招不成招,难以为继。

    形势扭转,蒋文展开攻击,丧铃枪一击平刺而出,却好似同一时间发出了上平枪、中平枪和下平枪。

    三道劲风扑面而来,内里却只有一枪是真,镜水月眼花缭乱,无从分辨个中真伪,只好采取圆舞枪花,严防死守。

    连续两声间隔极短的金属轻响之后,真正的杀招下平枪终于露出端倪来。

    铃音叮叮之中,丧铃枪飞速刺向镜水月的下盘,枪至中途,枪头再次乱摆而起,叫人难以防范。

    下盘被一团枪影笼罩,镜水月腾身跃起。

    “接招吧!”蒋文厉喝声中,手持枪尾,丧铃枪斜向上追刺。对手身在半空,蒋文这一枪全速刺出,毫无花假,力求一枪毙敌。

    千钧一发之际,镜水月眼中透射出强大的自信,在半空之中,突然右腿一伸,一曲,一圈,竟然以腿将丧铃枪紧紧扣住,身子也稳在了对方的长枪之上。

    这匪夷所思的应变之招顿时叫蒋文呆了一呆,在他产生惊愕的这一刹那,镜水月掌中的水月银枪密集地飞速刺出,好似银河之水倾泻而下。

    蒋文大惊失色,又不愿意被晚生后辈逼得丢了成名兵器,当下力贯双臂,将丧铃枪狂挥砸向地面。

    镜水月在半空之中虽然失去了身形,但是右腿依然紧紧地扣住丧铃枪,随枪飞向地面。

    丧铃枪划过一个圆弧,在近乎与地面平行之时,镜水月突然大喝一声,右腿贯注内劲,全力一拉。

    蒋文的力道已经使老,如今被镜水月蓄力一拉之下,丧铃枪立刻脱手飞出。

    镜水月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早已经观测好了整个战局,下落的过程之中腰身使力已经调整好了角度。如今丧铃枪被他贯劲一腿拉飞,笔直地朝着蒋擎的后背飞去。

    “大哥小心!”蒋文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镜水月了,立即展开轻功奔向蒋擎而去。

    正当风随云、花飞雨和杨破三人被蒋擎的擎天枪困在前方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时,突然一杆长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蒋擎身后飞来,顿叫蒋擎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抵御。

    擎天枪回身一击命中丧铃枪,发出一声震耳巨响。这一枪相当于蒋文和镜水月的合力一击,强如蒋擎也被震得五内翻滚,难受得险些吐血。

    丧铃枪被挑得冲天而起之际,蒋文已经赶到蒋擎身侧。同一时间,风随云发号施令,花飞雨、镜水月和杨破各自散开,占住了一方位置,将蒋擎和蒋文兄弟二人围困在其中。

    接回丧铃枪,蒋文和蒋擎背靠背而立。蒋擎看着分立于四方的风随云、镜水月、花飞雨和杨破,脸露冷笑,说道:“原本打算让你们少受些苦,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蠢到让我们兄弟双枪合璧使用战阵。不过也好,能死在我们兄弟二人的双枪战阵之下,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不负年华了。”

    风随云出口讽刺道:“兵器都被我师弟打脱手了,还吹什么牛。”

    蒋文被气得脸色一阵发白,恨声说道:“那只是我一时大意。”

    “不!”,风随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成名武器脱手,就是为你自己而响的丧铃。”

    蒋文怒吼道:“狂妄的小子!看枪!”

    他口中虽然朝着风随云怒吼,但是起步上前发动进攻的却是蒋擎。

    蒋擎一马当先,擎天枪展开突刺攻击,向着风随云一往无前而去。而蒋文则脚步灵活移动,与蒋擎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丧铃枪劲吞吐不定,两枚铜铃再次叮叮作响。

    这一段距离方才是这对枪榜高手的战阵核心所在。蒋擎的擎天枪势大力沉,强突猛打极具优势。蒋文的丧铃枪则是轻巧灵动,配合步法可以近乎完美地拱卫蒋擎。这段距离,正是二人多年来并肩作战培养起来的默契。凭借它,蒋文既可以在蒋擎占据上风的时候随时发动突袭,杀伤敌人,甚至立毙对手。也可以在蒋擎进攻受挫的时候协助防御,更可以随时采取游击战法,保证蒋擎不受围攻之厄。

    擎天枪主攻,丧铃枪拱卫。

    “杨兄!”风随云一声清喝,主动出击,迎上蒋擎。杨破会意,也紧紧随着他,合斗蒋擎。

    花飞雨和镜水月各自手持兵器冲向蒋文。

    风杨二人之中,杨破的内功之强已经足以匹敌沈让这个级别的高手,只怕比之“金狮”姚猛和“银狮”姚飞都已经不遑多让了。两人采取正面硬撼的策略,杨破鼓足全力与蒋擎相抗,风随云以灵活步法配合双刀协助杨破。

    距离过近,花飞雨害怕伤了自己人,不敢施放“暴雨”绝技,与镜水月二人合斗蒋文,一时之间也难以占据上风。

    不论双方如何进行攻防,蒋擎和蒋文始终保持着中间的那段距离不被过分拉大,以使己方的攻防都处在一个相当的高度之上,让风随云、杨破,花飞雨和镜水月难以攻破。

    双方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风随云等以四敌二,不但始终占不到半点便宜,己方阵型反而被两名枪榜高手打乱,再次回到了各据一方的样子。

    风随云静立当地,眼神之中闪过精芒,心中思索着破阵之法。四人之中,以他的战场观察能力最强,多个攻防回合下来,他已经发现蒋氏兄弟的双枪战阵,最核心的地方就是二人之间的那段距离。只要能攻破那段距离,迫使二人彼此失去呼应,到时候集四人之力全力攻杀蒋文,当有破阵杀敌的可能。

    蒋擎在前,蒋文在后,二人再度冲杀过来。

    风随云朝着杨破使个眼色,二人继续迎击蒋擎,蒋文仍然由花飞雨和镜水月对付。

    蒋擎似是下了决心要将二人一枪杀毙,擎天枪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刺来,气劲裂空,发出嗤嗤声响,令人闻之胆寒。

    这一枪的威势,彻底将风随云和杨破的血性激发,二人一声惊天狂喝,豁尽全力攻向蒋擎。

    追云逐月刀、长柄大刀和擎天枪毫无花假地正面硬拼,三人的内劲同时吐露,发出震天巨响。

    风随云应声吐出一口鲜血,连退五步,左手虎口震裂,追云刀捏拿不住,掉落在草地之中。杨破的长柄大刀乃是寻常兵器,如何能禁得起这样的猛烈碰撞,“乒”的一声,刀身全部碎裂,四散而飞,只剩一个木柄依然拿在手里。他内功雄厚,又有风随云相助,虽然经历了一记硬拼,却只是身躯摇晃了数下,仍然能立在当地,不需要后退卸力。但是一时之间,也无力再攻了。

    蒋擎以一敌二,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避免在两个年轻后辈面前丢脸,强行压下翻腾不已的气血,稳立当地,显出强悍的本色来。

    另一边的镜水月和花飞雨也再次无功而返,分别退开,各站在蒋文的一边。蒋文已经再次把握时机,依然保持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守护着蒋擎的后方。在花飞雨和镜水月的又一轮狂攻之下,他也显得有些疲惫。

    突然,风随云一声怒吼,右手持刀,一阵狂风似的杀向蒋擎。杨破也发出一声霹雳巨喝,抛去手中的木柄,铁拳紧握,直扑过去。

    蒋擎脸显怒容,擎天枪一抖,毫不畏惧地迎上二人。

    风随云冲至一半,忽然一个旋身,右脚一扫,掉落在草地之上的追云刀被他轻点一记,立刻贴地急飞向镜水月而去。

    这一下举动,顿时让蒋氏兄弟摸不着头脑。但是蒋擎尚未来得及细想,杨破已经势如疯虎般地杀至面前,一双铁拳以雷霆万钧之势狂轰而来。风随云在稍一停顿之后,也立即身如疾风,直扑过去。

    追云刀贴地飞到一半,突然往上飞起,飞至镜水月身前。

    与风随云并肩作战多次,镜水月心下立即明了师哥的用意,当即大喝一声,一个急速旋转,水月银枪挟带着他的全部内劲,一击扫在追云刀的刀柄之上。

    追云刀飞出,镜水月力脱坐倒在地,大口喘息起来。

    追云刀贯注着镜水月和风随云二人的真劲,风驰电掣般地飞向蒋文而去。

    这一下立即将蒋文骇得大声惊叫起来。同一时间,花飞雨及时启动,飞冲向蒋文。

    蒋文惊骇欲绝,拼尽全力举枪一挡,一声金铁巨响声中,丧铃枪折断,追云刀直飞上半空。

    寒光一闪,花飞雨的身影急速掠过。

    血花溅出,蒋文身首异处,倒毙当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蒋擎尚且在力敌杨破的猛攻,蒋文已经身死,而风随云还未有完全到达攻击区域,向蒋擎展开攻击。

    风随云矮身钻入擎天枪和铁拳的交战范围之内,左闪右躲地出刀,不但没有障碍到杨破的拳法,还将蒋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追云刀自半空中坠落,风随云刀光一闪,倏地从蒋擎身侧钻出,右手往后一抛,逐月刀飞向杨破,自己则腾空跃起。

    这一招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杨破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众人惊愕之中,逐月刀已经飞到杨破手边。

    杨破毫不犹豫地持刀猛砍而出,同一时间,风随云已经接住了坠落的追云刀,于半空之中身躯一转,居高临下,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蒋擎斩出一刀!

    蒋擎不愧是名列枪榜第九的卓越人物,临危之下,擎天枪狂舞而起,护住全身,稳如山岳。

    刀枪交击,风随云和杨破应劲抛飞,蒋擎的护身枪影也全部溃散。

    银光一闪,一片羽毛状的暗器飞入蒋擎的咽喉。

    花飞雨接下半空中坠落的风随云,镜水月以枪拄地,艰难地站起身来,杨破口中溢血,神情依然刚毅,身躯挺立得如同标枪一般笔直。

    镜水月对着花飞雨苦笑道:“花兄,下次能不能找个轻松点的活儿,这笔生意差点赔本。”

    风随云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就已经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面容扭曲。

    花飞雨一脸感激地望向脸容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的杨破,后者点了点头,说道:“此战,大有裨益。”

    看着周遭东倒西歪的草丛,散落遍地的枫叶,以及蒋氏兄弟的尸身,四人心中均涌起一阵喜悦来。同时杀毙两名枪榜高手,放眼江湖,并无几人能做到,如此辉煌的战绩,足以令他们感到自豪。

    阳光照射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显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午后时分,花飞雨来到凤凰门的扬州分舵,摘下面具走入田彧的房间,同时召唤辛懿前来。

    布袋打开,露出蒋擎和蒋文的项上人头来。

    看着淮阴帮正副帮主的人头,田彧脸上惊喜交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辛懿更是对这新继任的年轻圣主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说着赞叹之语。

    花飞雨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田二当家,图可有绘好?”

    田彧连忙点头说道:“属下已经按照回忆,将许武大哥周身伤口全部绘出。”说着从枕头之下抽出一张绢帛来,交给辛懿,说道:“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劳请辛老为我传递一下吧。”

    花飞雨接过辛懿拿过来的绢画,展开一看,见上面详细地画着足足十八道伤口。那些伤口大小不一,深浅各异,令人望之生畏。

    “剑伤。”花飞雨沉声说道。

    田彧点头说道:“属下的推测与圣主一般无二,许武大哥武功高强,想不到居然会被对方造成十八道剑创。”

    花飞雨的眉头皱起,思索着道:“以许武的武功,怎么会被刺中十八剑?能有如此高超剑术者,只怕已经是沈让这样的级别了。”

    辛懿如数家珍地说道:“单说剑榜前十名,‘泪雨剑’神秘异常,成名已有很多年,不但无人见过其真面目,更是无人知其姓名,就连其如今是否还在人世都无人知晓,与许武大当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据此推断,‘泪雨剑’应当可以排除。而排名第二的‘诛天剑’朱天坐断岭南,相传他潜心剑道,南天楼的事物也全都交给三个儿子打理,多年以来都不曾过问江湖之事了。而且据传诛天剑乃是一把宽大阔剑,与田二当家所绘之图中的伤口相差甚远。所以,朱天应当也可以排除在外。”

    顿了一顿,说道:“排名第三的‘琴剑’任情,听闻乃是一名醉心音律、孤傲不群的隐士,近年来也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了,寻常事情也决计不会惊动了他。排名第四位的‘箫剑’任性乃是任情的亲弟,也是如同乃兄般痴迷音乐,犹爱奏箫,也已经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了。”

    看着花飞雨陷入思考之中,辛懿不自觉地停止了分析。花飞雨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圣主有令,辛懿续说道:“排名第五位的‘冰魂雪魄’魏寒擅长使用双剑,行踪飘忽,平素活跃于皖南一带。排名第六的‘雁翔剑’魏罡则是魏寒家仆,向来与其共同进退,荣辱与共。此二人距离扬州较近,可以暂时列入调查名单之中。剩余的四人之中,‘谪仙剑’罗谪乃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但是相传已经被杀。‘沧海剑’江修相传被烧死在一座山上。‘澜光剑’江重有许久未曾露面,‘金玉剑’沈让不见踪影也已经多时,应当可以列入调查名单之内。”

    花飞雨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将调查重心放在栗谷、魏寒和魏罡三人身上吧。剩余之人,不用管了。如有消息,派人在西城门墙之下留下记号,我自会前来与你们商议。”因为江修和江重已经全部死在他手上,而杨破也告知他沈让已死,嵩山八剑尽数败亡的消息。

    说罢,出门离开了。

    待到花飞雨返回自己的秘密小院,风随云和镜水月已经倦极而眠,穆涵懿和楚雪依然在扬州城内游玩未归,只余下杨破一人坐在会客厅之中,正在等待他。

    花飞雨摘下面具,露出一脸的疲态,望着杨破说道:“杨兄还没有休息呢。”

    杨破说道:“我自幼就被训练,在精疲力尽之际,再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可以突破自我的体能极限,使功力更进一步。”

    花飞雨闻言心中一震,眼中露出钦佩之色,说道:“难怪杨兄如此年轻,就能拥有这么惊人的内功,原来是有着一套常人难以忍受的练功法门。”

    杨破淡然一笑,说道:“也不全是如此。花公子前往扬州分舵,可有收获?”

    花飞雨将与田彧、辛懿二人的交谈内容全部告知杨破,说道:“目前我们的信息只有这么多,难以判断杀害许武,烧毁许府的凶手是何人。”

    杨破也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幼习练拳法,并不擅长于兵器运用,否则自当助花公子仔细观看绘图,从中推算对方所使用的兵器模样和剑法走势。”

    听着这面冷如铁之人说出此般话语,花飞雨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说道:“此番杨兄仗义出手,助我斩杀了蒋氏兄弟,为冯老父女报了血海深仇,花某感激不尽。此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待随云和镜少侠醒过来,我们一同商议,定下时日,南下杭州。”

    杨破坚毅的目光之中掺入了一些晶莹之色,微笑着说道:“多谢花公子。”

    可能是不愿意花飞雨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意,杨破以身体疲倦为由,辞别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杨破高大魁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花飞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协助杨破报灭门之仇。

    杨破离去,花飞雨找来笔墨,又从怀中取出田彧所绘的那绢画,仔仔细细地观看其中的伤口模样,全神贯注地思索每一道剑伤形成的原由,然后慢慢地在纸上描绘创伤许武之剑的大概模样。

    不知不觉之中,一个人走入房中,低声恭敬地说道:“圣主。”

    花飞雨放下笔墨,欣然说道:“小夕。”

    来者正是飞影,他依旧戴着那副青铜面具恭敬地站在花飞雨面前,说道:“恭喜圣主成功斩杀了蒋氏兄弟,为冯老父女报了大仇。他们二人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花飞雨脸上显出笑意,说道:“快,坐下说。”

    飞影依然站着,恭声说道:“属下不敢。”

    花飞雨站起身来,将飞影强行按入座位之中,笑道:“少跟我来这套,你是我什么人,岂能和田彧、辛懿等人一样。”

    飞影隐在青铜面具之后的双眼之中显出温暖与感动的笑意来,说道:“圣主在画什么?”

    花飞雨说道:“我正在根据田彧所回忆的许武伤口图来推算出创伤许武那柄利剑的大概模样。我目前头昏脑涨,没有什么头绪,你快帮我看看。”

    飞影欣然说道:“好的,圣主先休息一下,我来代劳。”说罢,便拿过那副绢画,一丝不苟地观察起来,不时地以指作剑,在空中反复划动,用以推测造成创伤的剑法走势。

    自从战胜蒋氏兄弟直到现在,花飞雨一刻也没有休息过,如今有飞影代劳,他精神放松之下,困意立即涌上来,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坐在椅中沉沉睡去了。

    待到花飞雨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时分,飞影已经停止描绘,桌上已经有了一堆作废的纸张,但是也留着一张全新的图画。

    那张图画上面,清晰无比地画着一柄仅有剑身的长剑,正是飞影在这数个时辰之内反复推敲之后得出的结果。

    花飞雨眼中射出惊喜神色,望向飞影。

    飞影的眼中露出喜色,说道:“幸不辱命。”

    花飞雨兴奋地从椅中坐起,伸手轻轻地在飞影肩头擂了一拳,喜道:“真有你的,快跟我说说你的推测结果。”

    飞影恭声说道:“如果属下推断无误,那剑术高手的佩剑当长三尺四寸,重三斤七两,大体形式如我图中所画。但是此人出剑则不依常规,许武大当家所中的一十八剑之中,多有令人难以想象的出剑角度。虽然身中一十八剑,但是真正的致命伤却只有一剑,”说着指了一指那绢画之中的一处伤口,继续说道:“就是这直贯咽喉的一剑。这一剑角度平正,但是出剑速度奇快,一击致命。”

    花飞雨沉声问道:“这一剑,有多快?”

    飞影说道:“我没有把握可以接下。”

    花飞雨眼中闪过精芒,沉默片刻,问道:“如果使用‘伤心剑诀’呢,你可有把握接下这一剑?”

    飞影说道:“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力做基础,或者没有得到圣主的许可,属下都没有资格使用‘伤心剑诀’。”

    花飞雨问道:“如果如今我给予你使用‘伤心剑诀’的权利,你的内力是否已经足够使用剑诀?”

    飞影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太够。”

    花飞雨也点了点头,问道:“两者齐备,你可有把握接下这一剑?”

    飞影无比肯定地说道:“绝无问题。”

    花飞雨眼中露出喜色,说道:“那就好,剑留给你用。”

    飞影眼中露出惊慌之色,连忙站起身来,就要拜倒。花飞雨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做什么?”

    飞影慌恐地说道:“圣剑乃是圣主的武器,属下如何可以使用。”

    花飞雨洒然一笑,说道:“小夕,不要婆妈,我说你可以用,你就可以用。”

    飞影依旧是慌恐之音,说道:“圣门有规矩……”

    花飞雨截断他,说道:“规矩也是人定的,如今我才是凤凰门之主,我说将剑交于你使用,你可敢抗命?”

    飞影连忙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代圣主持剑。”

    花飞雨哈哈一笑,笑声之中满溢着对于飞影的信任和深厚的感情,继续说道:“以许武的武功,可能接下这一剑?”

    飞影坚定地说道:“绝无可能。”

    花飞雨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既然这一剑就已经足以杀敌,那为何还要再用其他的一十七剑呢?”

    飞影说道:“在圣主休息期间,我也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花飞雨问道:“什么结论?”

    飞影缓缓说道:“试招。”

    花飞雨闻言一震,说道:“以活人试招,好个残忍冷血的剑客。”

    飞影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这一套奇诡的剑法新成的缘故。”

    花飞雨说道:“想来是如此。”

    结论得出,但是太过让人心寒,花飞雨和飞影一时之间双双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花飞雨说道:“我打算南下杭州,扬州之事全权交予你处理,如果有新的进展,飞鸽传书至杭州分舵。”

    飞影奇道:“此间事情未了,圣主为何要南下杭州呢?”

    花飞雨说道:“此番能成功剪除蒋氏兄弟和黄氏三兄弟,我这三位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居功至伟。其中的杨破杨兄,此番南下乃是为了寻找‘金龙鞭’曹成而来。他如此助我,我自然要全力以赴,帮他报灭门之仇。”

    听到灭门之仇,飞影眼中迸射出强烈的痛苦之色,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圣主此番南下杭州,必然会马到功成!”

    花飞雨伸手在飞影肩头用力一按,将他和田彧、辛懿二人的分析也全部告诉他,说道:“此间事情都交给你了,着重调查栗谷、魏寒和魏罡三人。如此强悍奇诡的剑法绝非是一般江湖高手可以使出的,对方实力之强,必然可以列名兵器榜。”

    飞影恭声说道:“定当不负圣主所托。”

    飞影悄然离去之后不久,风随云、镜水月和杨破三人终于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风随云看着桌上图纸之中的无柄剑身,奇道:“这无柄剑倒是头一次见。”

    花飞雨将此画的绘制原由,以及推算而出的长剑长度和重量一一告诉三人,但是却隐去了飞影。

    风随云仔细地看着那无柄剑,然后将之交给镜水月和杨破,开口说道:“我已经将此剑的样子完全记住,如果能见到,我保证绝对不会认错。”

    镜水月和杨破也各自点头,表示已经将剑身模样和长短、轻重全部牢记。

    花飞雨露出一个感激温暖的笑容,然后问道:“三位兄弟,休息得如何?”

    听到一向为人淡漠,不轻易与人交心的花飞雨开口称呼自己为兄弟,镜水月哈哈一笑,神气地说道:“我毫发无伤,半点问题没有。”

    风随云也哈哈一笑,刚笑了两声,又一次牵动了伤口,脸上显出喜悦和痛苦糅杂在一起的怪异表情,忍着痛说道:“我还好,但是再来一场硬仗绝对撑不住。你该不是又接活了吧?”

    花飞雨哑然失笑道:“并没有,我的运气一向比你好,敌人也比你少一点。”说着转头望向杨破。

    杨破点了点头,说道:“我受了点轻微内伤,再战亦无大碍。”

    花飞雨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此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既然我们目前的状态都还可以,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

    镜水月问道:“出发去哪里?”

    花飞雨微微一笑,说道:“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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