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风波终平
张逸对自己即将被改编进异世版三侠五义全不知情,实际上就算听说这事他也多半没空去管,一连几天衙门内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处理。
当夜西山城夜遭山匪偷袭,明眼人都能看出县里多半存在内奸,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公门中人。
原因十分简单,凤鸣国兵所制度荒废多年,官府能打的高手基本都归属刑部司狱衙门,也就是大小各级司狱使节和地方捕头。而夜袭事件也就巧在这里,县内以孙飞虎为首的一干官府精英白天刚走,各寨人马就好像早早得到消息似得集合起来,连夜发动袭击。谁要非说这是巧合,恐怕连向来办事糊涂的冯大老爷都不会全信。
此战大胜不用多说,只是西山城内有十多万常住人口,连带着辐射周边千百户村镇乡民,乃是郡南第一大城,县城高层如果存在勾结黑道匪徒的现象那是万万不能姑息,必须查个清楚。郡府官员详细分析了此事经之后,专门派出司狱使节对西山城内所有官员进行彻底调查,这也是数天过去朝廷始终没有嘉奖县内主官的重要原因。
司狱使那帮子人定位就和明朝锦衣卫差不了多少,负责督查百官处理大小特殊案件,孙飞虎这类地方捕头若想仕途上再有所进,多半都会选择进入司狱衙门任职。
他们作为朝廷鹰爪自成体系,不受文官制衡,对涉事官员的调查态度不论嫌疑大小一视同仁。这几天来,就连冯知县、司马炎这两位立功主官都被当成怀疑对象连番盘问,把冯大老爷气的火冒三丈。
“蛮横无理!有辱斯文!”与冯三才隔墙而住的杜老爷家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知县大人在府中大喊大叫,可见他着实恼火的不轻。
基本没什么嫌疑的知县老爷都被如此对待,西山县主簿钱良受到调查的严密程度可想而知。根据黑应龙亲信口供,县中存在内奸的猜测基本属实,初期调查无果之后,司狱使们终于等到郡府特批,准许适当搜索家宅,而这首先的一刀便要宰在钱良头上。
现在想来,外派衙门诸人的意见本就由他提出,孙飞虎等人的外出计划他也清楚知晓,加上平时与冯知县关系恶劣,有此种种因由难怪钱主簿引人怀疑。
正值春夏相交的时节,城里城外都显得阳光普照暖意洋洋,可西山城钱府之中现今却显出几分萧杀冷意,钱主簿的妻妾家奴都被聚在院落中央方便接受盘问,数十名黑衣校尉正在大小房间之中翻箱倒柜的搜查线索。
“飞虎兄,还有这位逸小兄弟,前些日子奉命调查盘问都是按照章程办事,如果对两位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男子话音低沉却不显粗俗,头戴网丝黑帽,身着一袭暗紫色长衫。衣服上用银线绣出一条威武长蛟,显得威武不凡。正是郡里派出的主办官员,刑部衙门五品司狱使宋汶。
“哪里哪里,宋档头行事作风如何我还不知,你这样一说反而见外。小逸虽然年纪轻轻也绝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宋兄不必多虑。”
孙飞虎和宋汶乃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往年处理双凤郡南部的的大小案件经常互相合作相交莫逆,他和张逸二人摆脱嫌疑后也一同前来协助办案.
“宋大人您客气……”
“就是,宋叔叔您小瞧张小子也就算了,连我爹你都信不过?太见外了。”
张逸微笑一声正要回话,身后孙燕燕就跳了出来抢先开口,暗地里还不忘给张逸添堵。
两人如今关系紧密,彼此都是对方除去家人外最亲密的朋友,张逸听到小女警又来呛他也不反驳,趁着没人注意狠狠在少女后脑勺上弹了一指。
“哎呀!”
孙大小姐脑后传来剧痛,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搞的鬼,柳眉轻翘伸手就朝张逸掐去,又要和他打闹。
此时的钱主薄和宋汶一起陪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一众司狱监小旗在家中翻箱倒柜的搜索调查,心中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宣泄,余光瞥见身边的少年少女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心里暗恨,牙根子都直痒痒。
“好了,好了,你都多大了还在这里胡闹,再闹给我回家去。”
孙飞虎到底为人宽厚,即便平时与钱良关系冷淡也还顾忌别人脸面,他看出钱主簿心里不快,眉头皱起低声喝住了孙大小姐。孙燕燕被老爹管得没法,狠狠踩了一脚偷笑的张逸这才罢休。
“大人,您看。”
宋汶作为此行主官,寻常的宅院搜查自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和在场几人都在院中等待,没过多久就有下属小跑过来,手里拿着半截没烧毁的纸片递上面前。
宋档头接过细瞧,纸张白底红道乃是上好的雪笺信纸,这残存的纸片便是信纸右下方的尖角部位,原本完整的内容已被焚毁只有角落里三四个小字保存下来不成整句。
即便是这样,宋汶还是皱了皱眉头,双眼微眯想起了什么。他身为郡府干吏,办事素来精细周全深受上官信任,这半截信纸虽然大半烧毁只存一角,可上面露出文字笔迹与之前调查所得的欧阳威笔迹完全相同,只要拿回去细细对比还真不怕别人狡辩。
宋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哼哼,这群迂腐文官果然都是如此,嘴上都是圣人经学装的人模狗样,暗地里还不是一肚子男娼女盗钱权勾结。
他将手里的残纸递给钱良看去,冷冷地说道:“钱主薄,这件东西你最好有个解释,上面笔迹可与某人完全相同如出一辙。”
钱良听出宋汶语气不善,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伸手想要接过前人递来的半截纸张。没想到宋汶心存怀疑不想让他接触证物,直接就把信纸举到钱良眼前。
不看则已,这仔细一瞅可就出了大事,钱主簿一颗小小的心肝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会有的。”
男子脸色煞白大汗直冒,要说信纸上的字迹嘛他还真是认得。钱良作为西山县主簿平时利用手中权力大发横财,暗地里控制着县内四五家药材铺子和山货商行,商队出行也就在所难免。双凤郡南地处丘陵山地,由此滋生了大小不同的众多山匪团伙,要说周边几县的密林之中多是法外之地,以黑治黑才最有效果。他为了使自己控制的商队沿途免受干扰,暗地里也就偷偷摸摸和黑应龙勾结在一起。期间多为金钱交易,偶尔也有书信来往。
只不过钱良平日里处理这些私密信件都十分小心,阅读过后都会仔细焚毁断然没有残存下来的可能啊。
钱良仔细看过宋档头手上信纸,强压住心中不安颤声说道:“下官实在不记得有焚毁过这封信件,对上面的内容笔迹也没有印象。宋档头您请明鉴,钱某要是真有心去烧毁证据,又怎能会蠢到不检查火盆内的灰烬。”
话说到这,平常人听来可能确又几分道理,但宋汶那是什么人,怎会轻易听信他的狡辩。宋档头自己大小案件经手上百,其中案件嫌犯因为马虎大意露出马脚的多了去了,甚至都有人因为熟睡中的梦话暴露自己,类似这种证物焚毁不尽的粗心事情真不算少见。
“禀告大人,卑职倒也不是在火盆之内发现此物,这半截信纸夹在墙角的砖缝里,想来可能因为燃烧时被热气吹出,这才没让钱大人发觉。”找到证物的校旗半弯着身子,听到钱良狡辩不禁好笑,补刀说道。
“大人,我们在水井内用磁石吸出两把刺刀,规格形状都与那晚小部队偷袭门楼所用武器相似。”
钱良被那小校噎住,还没来得急开口狡辩,哪成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就又有司狱监的小旗禀报自己有所发现。
“什么!不可能,我家的水井里怎么可能会有刺刀!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接二连三的不利证物涌现出来,钱良可真是慌了,他尖着嗓子大声尖叫,早已没了往日那份淡定从容。
“孙捕头,您说说话!钱某平日里虽然贪图享乐,为人也贪财了些,可勾结乱党入城这事在下真的没胆去做啊!孙捕头!小逸兄弟,你们要给钱某作证啊!”
钱良平日里一直看不惯冯三才孙飞虎等人假正经装清廉,因此和他们关系冷淡,今天大祸临头再也顾不得这些,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县里的同僚,只为求得一丝生机。
“唉,钱大人,您还是仔细想想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些证物吧。本来宋档头说县内存有内奸我也不信,可事到如今孙某真不知该说什么。”
孙飞虎纵然不信钱良有此狠心,铁证在前也只能叹了口气,退到一边。
“大人,那信纸小人招了,小人的确和周边山寨有所勾结,但是刺刀这事我真的冤枉!有人故意栽赃啊大人!有人栽赃啊!”钱主簿意识到形势对他极其不利,加上他和山匪勾结之事多半经不住细查,哭天喊地跪在宋汶身前苦苦哀求。
宋汶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不管跪地的男子表现出如何可怜无辜,他心中已经基本认定案犯人选,对身前等候发落的几名家奴和使唤丫头朗声说道:
“本官今天就明明白白地跟你们说个清楚,当夜乱党袭城,这西山县内伤亡过千。如果通匪的罪名敲定在主家身上,不说株连九族也难免也会殃及各位。宋某虽然相信诸位都不知情,但还是需要你们提供线索用以自救,以免背负个知情不报串通案犯的罪名,本官言至于此你们自己思量。”
宋汶这招威逼利诱用的熟练无比,他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众多小旗便默契的围了上来把钱府众人团团围住,这些丫鬟伙计都是市井小民出身哪曾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慌张不已拼命寻找线索自保。
“我。。。我。。。我前几天碰巧看见范管家骑马出城,大人您尽可去问他,小的们不过是聘来的短工,真的对此毫不知情。”
“是啊大人,平时老爷大小事情都是范管家接手,草民们只是被雇来做些粗活,您老明鉴呐。”
“对的,对的,老爷家的事真的只有管家清楚,管家最清楚。”
家奴们被宋汶这么一吓唬,当即七嘴八舌炸开了锅,纷纷忙于撇清自己,把矛头指向钱府的管家范黎。
“你。。你们不要胡说啊,话不能乱讲的。”
范黎是钱良小妾的哥哥,有了这层亲密关系平日做了不少主家委派的脏活,他心中有鬼,瞧见周围这群下人都要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顿时慌了手脚连连后退。
范管家往后退了还没两步,就感到后脖颈子传来一丝凉意,原来一名中年校旗早已拔出长刀架在身后,同时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那中年校尉也不知当真心狠还是无意间下手过重,手里柳叶长刀轻轻一动,管家脖子上瞬间划出长长的一丝红线,紧接着几滴鲜红的血液顺着范黎长长的脖颈就流了下来。
“宋大人您饶命啊宋大人!草民平时也只是奉了老爷命令来回送信仅此而已,我三叔公南街的房子都被那群恶贼烧毁殆尽,草民确实不知他们会来袭城,宋大人您开恩啊!!”感受到脖子上流下的几丝血迹,那瘦弱男子哪里还敢有所隐瞒,哆嗦着身子慌忙求饶。
“哼哼,你什么都藏着掖着本官怎么开恩。”宋汶冷笑一声,张口问道:“钱良最近派你联络黑影龙是什么时候?”
“就。。。就就在土匪攻城的三天前。”
“派你传的什么消息?”
“小人只是送信,信里面的内容,真真的毫不知情,不敢胡编。”
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可信,宋汶心中主意已定借着询问:
“有什么证据吗?”
“有,草民有进寨的腰牌,还在家里放着,您若要看我马上回家去拿。”
范黎又看见宋汶身边的四名侍卫都横眉竖眼地盯着自己,哪还顾得了什么主仆之情,裤裆不知不觉都湿了大片。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都招了出来。
“完了,这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钱良听到这里只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脑袋,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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