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下起血雨来?”
或者说“这世上,怎么会,怎么能下血雨?”
要知道水本是这世上至纯,至净之物,就算它曾流经深山,划过大川,哪怕它曾坠入深谷,受人唾弃。但只要流入海里,它也还是这世上最纯,最净,最不可受人玷污的。
更何况它已经回到天上,变成雨水,雨水若不是受了玷污,它是不会变了颜色的,更何况是变成了红色,像李无涯衣裳那样的红,大红,红艳艳的红!
但是这却本来就不是雨,或者说这不是血雨,因为它是血,不是雨。
这血一般红的雨,真的是血,而且是这世上最高贵的生命流出的血。
因为这世上只有人能流出这般火热又这般冰冷的血。
有些时候,一个表面上古道热肠的人,他的血却能冰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有些时候,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当她的血溅洒在你身上,你却觉得热得发烫。
人本就是这般稀奇又古怪的生物,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确定肯定一个人的心,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或者说,他或她对你的心是冷是热?
所以当花白发感受到一滴“雨”滴在她头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雨,它为什么不是冷的,却是滚烫的。
若说它是汤(热水),可它为什么会从天上滴下来,会从归元楼的楼顶上滴下来?
更何况,它居然是红色的,血一般的红。
她用她那芊芊的如新生的青葱般的玉指沾了沾,闻了闻。
她突然笑了,因为这的确是血,真的是血,是一滴曾经滚烫的流在身体里,现在却冰冷的血。
她笑了,笑得像个终于搞明白问题的孩子。
我敢保证,若是李无涯看到她,一定会作呕的。
但她真的是个极美的女人,虽然她一直蒙着半张脸。
但这世上有的女人,只要你一看到她,哪怕她蒙着脸,哪怕她背对着你,你也知道她一定很美。
这血当然是从归元楼里的人身上流出来的,只是不知,这流血的人是男是女,又有多少人流血,流血的人是生是死。
花白发只知道,有人死是好事,因为她又可以少杀一人,少费一丝力气。
想到这,她露出的那双眼睛,竟像流露出笑意一般,微微眨了一眨。
因为她接到的任务是,杀光这归元楼里的“人”,“人”当然是指这楼里所有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通通杀掉,全部杀光,哪怕是个刚出生不满三天的婴儿。
如果说她杀那些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时,会不会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谁知道呢?
她本来就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罢了,她本就是个只拿钱做事,不问缘由的人罢了。
她一蹦一跳的登上早已沾血的楼梯,她还得快些把这楼里的人杀光,因为她还有新任务,好像是要去杀那个叫卿歌笑的年轻人。
她真想快些把事做完,把工作做完,然后她就可以好好的洗上一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
把身上的血腥味洗去,把这一身的疲劳睡去。
对她而言,杀人就是工作,她从不会在乎杀的人是男是女,是孩子还是老人。
也许一个男人在杀一个女人的时候,还会有些不忍,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她却不会,也许是因为女人比男人对自己的工作更认真些吧。(杀手本就是把杀人当做工作的,如果这么说,她的确是在“做工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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