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洪土囯皇城内,一片喧闹,城中的各条主道上,平日间熙攘的人群都自觉走在道路两旁,将中间让出一条宽路来。
街头的各处旗帜飘扬,锦带飞舞,一副要举办盛大节日的喜庆样子。
“呜…呜…”
随着天上大日渐中,巳时将过临近午时之际,一声沉重宏大的号角声响彻了全城。
随后,从皇宫深处陆续走出身穿祭师服装的人,他们身上全都披挂有样式古老的彩羽袖袍。
这是专门负责祭祀的仪仗队伍,此刻他们分别向城中的各条主道散去,步履翩跹,似走似跳,身上的三色绶带也随之舞动,仿佛人形的禽鸟在跳舞一般。
这是上古人族部落的祭祀舞蹈,以肢体的动作代替言语的述说,表达心灵,沟通神明,由此进行祈祷。也是上古大能借取天地伟力的一种秘术,只不过传承到现在绝大部分的奥义都已经流失在岁月中,留下来的这部分仅仅是空有其形。
彩衣翩翩而动,仪仗队伍足有上千人,他们间隔有序地散开,如此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便占据在城内的各条主道上。
“呜…呜…”
这时,沉重的号角声再次传来,从皇宫内一队队武器森寒的银甲士兵护卫着一群锦衣华服的王公贵族,神情庄重地往城南方向走去。
在这群人中心,九匹神骏的宝驹拉着一辆金色龙撵,滚滚前行。龙撵式样精美,后方撑起五色华盖,象征皇权的尊贵不可冒犯,一名中年男子目光锐利的端坐其上,俯视下方。
出了皇城南门,顺着条青灰色石道,步行约三公里左右,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石质建筑孤傲的耸立着,它通体灰白,由三十六根山岳般高大的巨型石柱环绕在周围。
古旧的风格,彰显着匆匆时光的悠久,粗糙的柱面,铭刻下岁月蹉跎的沧桑,整体看去就像是在一整块硕大无比的椭形巨石上进行雕琢建造。
这里就是斗兽场,自洪土囯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上古遗迹。它石质特殊,坚固不朽,远胜金铁,历经了漫长岁月,也没有丝毫损毁。
而在斗兽场的中央伫立有一个猪头人身模样的奇特石像,他手持一把九齿钉耙,大肚肥头。面容憨态可掬,笑脸安详如同庙宇中的神佛雕塑,身形魁梧雄壮,肩背宽阔仿佛能撑起那十万大山。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却好似镇压住了时间的流逝,从上古至今不朽不灭。据传这石像的原型是上古人皇时期的某位天神,因触怒上苍禁忌而被贬下凡,转世投胎后成为猪身,历经千般磨难,万般苦痛才修炼至半人半猪的模样,而这斗兽场就是其在上古年间的道场。
更有传说在一千多年前,洪土囯开国皇帝封疆拓土之时,因挖掘一条大运河,被河中一头修行上千年的蛟龙所追杀,当时举国上下无人是其对手,他借着一件秘宝逃到现在的皇都所在地,狼狈不堪,藏身在斗兽场内,渐渐疲惫得睡去。
就在梦中他又看见那头蛟龙追来,危急时刻,这猪头石像散发出亿万毫光,逼退了那头蛟龙,他也猛地惊醒过来,只见地上一摊血迹,和十数枚龙鳞,而这蛟龙也再未出现过。
至此,这位开国皇帝自然深信这是上古天神显灵,不仅移囯都于此地,更是将每年举行的斗兽节地点定在这里,举国上下祭祀这尊石像。
整个古斗兽场宽阔无比,占地极广,能同时容纳数万人。每年都有来自个城池的数百名选手在此同台竞技。
杨玄等人一大早便起程,随洪爷来到城中的礼司衙领取斗兽节的序号牌,随后后就出南城门,在斗兽场等候起来。
斗兽节将会举行三天,第一天由洪土囯三大宗门各派一名仙师,与皇族一起在古斗兽场祭祀上古先民搏杀猛兽,敢于斗争的精神,同时,礼拜那尊天神石像。
然后是第一场比武,由全国四十二个大小城池推举的四百二十名选手进行一对一的比斗,从中选出二百一十名胜者。
第二天则实行混战制,效仿着上古先人在凶兽环饲的情况下求生。分成七人一组,只要击败所在组的另外六人,就可以晋级。
第三天,由前一场活下来的约三十名选手重新角逐,争夺前十名。
随后这前十名将会被来此观赛的三大宗门仙师挑选,以挑战的形势定出三强,在这个过程中,若是有幸能被这三位仙师看中,就会一步登天加入宗门,成为外门弟子,从此脱离世俗,地位超然。
此刻,古斗兽场外人山人海,杨玄手拿着一枚红色的令牌,与林新科等人站在那高耸如山的石柱外围。
令牌为洪土囯特有的洪土矿精炼而成,正面是一幅猛虎下山的图案,这是洪土囯皇室御用的图徽,由此可见,洪爷能在官服上绣赐这图案,其地位之尊崇。
而令牌的背面雕刻有云纹,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一百二十六”的古体文字。这是他的参赛序号,只要击败了拿着同样号码的黑色令牌选手,即可晋级。
杨玄在斗兽场外等了小半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是难得的节日,来这里观赛的普通人也极多。
他不时地张望着,四周贩夫走卒来往,达官贵人乘车坐轿,红尘景象纷呈。对从小在大山里求生的他来说,这些都显得很新奇。
“哐…哐…”
等了许久,终于在青石大道的尽头,有人鸣锣开道。
杨玄远远的就望见一名极其威严的中年男子端坐在纯金的龙撵之上,头顶有五色华盖遮蔽天光,下首一群锦衣华服的贵族簇拥着前行。
他头戴高冠,帽檐前后挂珠帘,身穿紫金色皇袍,皇袍上绣刺五爪金龙盘天飞舞的祥瑞图案,来人正是洪土囯当今的皇帝,云立鹏。
在他身后,七皇子云涛与数名王孙大臣紧紧跟随着,两翼是银甲侍卫开道,一面猛虎下山的大旗迎风而动,皇家气象森然。
斗兽场外所有人屏息凝气,纷纷下跪,杨玄也收回了目光。而云立鹏直接从龙撵上起身下轿,大踏步地走进斗兽场。
这时,那些城中各主道祈神的祭师也纷纷出南门,依次步入斗兽场。
半个时辰后,杨玄等人才随着洪爷向斗兽场内走去。只见场内宽广,有无数牲畜祭品整齐摆放在正中央那尊天神石像前,虽然参赛选手加上祭祀人员足有两千多,但这里依旧显得很空旷。
众人围聚着中央石像,在洪土囯皇帝云立鹏的带领下统一站好。
这时,天边飘来一朵金色祥云,从上面走下一位宝相庄严,身着红色袈裟的胖和尚。他刚一到场,远处就又有一道遁光降下,在原地现出一名中年道士。
这两人相视一笑,微微颔首致意,就默不作声起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周围的人见此都极为恭敬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哈哈,大师和道长果然先到了,小生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还请见谅!”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远处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一名穿着青色儒衫,秀才模样的青年遁光一敛,这才到达斗兽场。
“阿弥陀佛!林施主,别来无恙!”那红色袈裟的胖和尚见此,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小生终日奔波于门内琐事,这心中倒是颇为向往大师您的清闲自在。”儒衫青年闻言也回了一礼,说道。
“林施主言重了,贫僧不过是尽出家人的本分,在寺内清修礼佛。”
“在这就别客套了,时辰刚刚好,准备开始吧!”一旁的灰发道士看着天际,忽地打断二人,说道。
“道长所言甚是。”儒衫青年闻言也点点头,随即转身对云立鹏说:“可以开始了”。
“是,仙师!”云立鹏这位世俗中的皇帝面对眼前三人也恭敬的施了一礼。
“咚…”
“当…”
“呜呜…”
云立鹏一声令下,随即钟鼎和鸣,鼓瑟呼应,古老的号角声响起,大祭的礼乐开始演奏。
那千人的仪仗队也在周围依着某种次序站定,随着礼乐开始跳祈神舞蹈。
云立鹏则手持一卷青绿竹简,神色恭敬的念道:
“悠悠苍天,荡荡大地,仰惟圣神,继天立极,功被生民,万世永赖,余嗣承大统,代天理物,抚育黔黎,彝伦攸叙,井井绳绳,至今承之,生多福恩,不忘而报。祗祀事用,祈我家国,永祗升平。洪土一四二六年,尚享!”
在云立鹏念完祭文后,那千人的仪仗队便朝着中央石像,五体投地的跪拜着,有阵阵祈祷声传来,同时,在他们的身上一股模糊的精神波动不断渗入进中央石像内。
同时,云立鹏神色恭敬的合上竹简,他轻轻一抖手,竹简就虚悬在半空中。
“噗…”
一股幽蓝火焰无声燃起,猛地将竹简烧成灰烬。随后火焰像是有生命般,化作一只玉兔的模样,绕着石像奔走跳跃了一会儿,便火光一黯,涟漪似的扩散出点点灵光,洒落在四周祈祷之人的身上。
众人只觉得在这一瞬通体舒泰,神思灵敏,有一种羽化飞仙的空明浇灌在心田。
杨玄在后方默默注视这一切,眼前所见实在太熟悉了,那信仰念力汇聚点燃了竹简,这股献祭之力又反哺给信仰者,与他在部落中叩首图腾信仰几无二致。
难道这石像里也封印着什么?
不对,这尊石像周围并没有精神之火围绕,与图腾信仰的自封不同。
他不由的心中联想,猜测到一些很模糊的东西,但马上又否定了。
圈圈灵光消散,祈祷声也渐渐变小,祭祀接近尾声。而整个过程,石像都岿然不动,没有任何特别的神异。
“吽…”
突然一声悠远的禅唱在杨玄心头响起,他左耳有些发痒。
(未完待续。)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