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都肯达洛位于晨曦大陆的最北端,背后就是迷途之海。最早,这里是渺无人烟的死地,没有山,没有树,没有河流,只是一片无尽的荒漠。沿着伊纳普林河一路向北的大法师雷•斯坎布雷汀发现了这里,并通过种种方法确认了这里便是晨曦大陆的尽头。他在这里定居,并耗费十五年之久在这里建造了摩尔赛卡因第二座大法师塔——斯坎布雷汀大法师塔。大法师塔落成后不久,顿时觉得人生又失去了目标的斯坎布雷汀对迷途之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早已听说过无数关于迷途之海险恶的描述,他还是踏上了不归之路。多年后,当时还寂寂无名的学者艾米莉•维多利亚发现了斯坎布雷汀大法师塔,并将这个发现公诸于众。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由一座孤零零的法师塔变成了一座小型城市。诸神历1754年,这座城市极为平静的过渡到了法师工会的手中,但在平静背后的惨烈争斗,只有静静矗立的大法师塔才知道。
法师工会从此分裂成了南北两个派系,彼此之间虽有摩擦,但在“一切法师在魔法面前都是兄弟”的戒条约束下,始终没有爆发冲突。当然,也有学者认为,这是因为两者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即使对能够使用传送术随意移动的法师来说,从一个大陆最南端的恺撒到另一个大陆最北端的肯达洛,也依旧是负担不起的一趟旅途。
由于蒙狄沙沙漠的阻隔,外界的纷乱,传达到肯达洛时早已接近消散。渐渐的,肯达洛成为晨曦大陆上少有的纯粹之地,对法术孜孜不倦的研究是这里永恒的主题;这是魔法的天堂,容不得半点与魔法无关的负面感情。也因此,肯达洛是晨曦大陆上唯一的居民以人类为主却由精灵担任领袖的地方。法师工会、术法学院、斯坎布雷汀大法师塔共同承认精灵大法师海安•梅利安涅为法师工会七贤者之首,执掌肯达洛一切事务。
尤利安•邱斯今年十七岁,已经是术法学院十二年级学生,即将以高阶法师的辉煌资格从术法学院毕业。魔法需要努力,但天分无疑更重要,而重中之重,还是一种叫做运气的因素。尤利安是大法师海安•梅利安涅的疯狂崇拜者,传闻中,他是因为被这位赫赫有名的精灵大法师指点过,才会获得远远超越一般人的成就。术法学院有一半以上的导师认为,尤利安有望成为海安•梅利安涅之后第二位出身肯达洛的大法师。
众星捧月的厚望,无疑对尤利安造成了相当的影响,这位天才少年法师的性格方面,颇有些……古怪……
“死老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时间宝贵的很,你再磨磨叽叽不说我要回实验室了!”术法学院校长办公室内,顶着一头染的乌七八糟奇怪颜色的长发,穿着一身素黑底色,上面挂满乱七八糟金属物品的皮甲的尤利安一脚踩在校长办公桌上,恶狠狠的对术法学院最高负责人——七贤者之一的杰迪罗伊•迪卡斯吼道。
杰迪洛伊笑眯眯地正正被尤利安拉歪的领子,好像没有看到踩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只皮靴,非常柔和地说:“当然了,我可以直说,不过我怕直说了对您造成心理负担。您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是如此的奇妙,从第一片树叶落下……”
“闭嘴!”尤利安指尖一滑,一团火光从他指尖飞出,迅速在空中膨胀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飞快地打在杰迪洛伊的脸上,却连一丝尘土也没有激起。尤利安一愣,喃喃道:“法术无效结界?”
“当然。你们这些小鬼啊,实在是太暴力了。教给你们法术可不是让你们这样糟蹋的……”
尤利安手一扬,一团虚幻的影子从他掌心涌出,渐渐形成一个手持巨镰披着黑袍的死神形象,杰迪洛伊见状,惋惜地叹了口气,停住了废话,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你们这些孩子还都特别没有耐心。把你的法术收起来吧。是这样,教会派来了使者,要求我们协助屠龙。”
“然后呢?”尤利安一挑眉,问。手里却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将掌心的幻影驱散了。
“教会将给你荣誉神殿骑士的光荣称号,冒险者工会将颁发给你屠龙勇士的徽章,商业联合会将给你至少十万代金钻的奖励,好几个领主愿意将女儿嫁给伟大的勇者。”杰迪洛伊眯着眼睛,眼里似乎闪着金币的光辉。他看着尤利安,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恺撒大法师塔表示,愿意承认参与屠龙的伟大法师为大法师。”
“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称号就把我卖了?”尤利安一角踢翻了桌子,满脸都是勃然的怒气。杰迪洛伊以和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迅速翻身,躲开了桌子的袭击,他随手释放了一个人类定身上,将恼火的尤利安定格在抬脚的动作。杰迪洛伊慢悠悠地站起,整了整长袍,笑眯眯地说:“难道你不想成为大法师?”
“哼,这要真是好事,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还不抢着去。”尤利安虽然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态,但嘴上却丝毫不让。
杰迪洛伊一脸惋惜地说:“我是想去啊,可是我都这年岁了,体力活干不动了,屠龙还是所有体力活中最辛苦的一项,我怕折了我的老腰。所以只好让你们年轻人去发挥了。”
“哼,你孙子挺年轻的,怎么不让他去!”尤利安冷嘲地讽刺。
杰迪洛伊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好啦好啦我们讲和。是海安大人提议让你去的。”
尤利安的脸上闪过奇异的光辉,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用一种和他打扮完全不符的温柔态度说:“是吗……海安大人的意思啊……好的,去屠谁?”
杰迪洛伊听到这个问题,神色更加尴尬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着说:“巴蒂特……那个……拉斯。”
“咣当”尤利安整个人摔在地上,连人类定身术的强大作用也不能减缓这个名字的恐怖。过了许久,尤利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杰迪洛伊的衣领,大叫道:“你想让我去送死!!!!”
“哪有的事情,你像我的孩子一样……”杰迪洛伊匆忙的辩解着,努力将自己的衣领从尤利安的手中拽出来。
“我不就上礼拜打了你孙子一顿嘛,你居然让我去送死!”尤利安紧拽着杰迪洛伊的衣领不放,两眼简直要喷出火来。
“什么就上礼拜,上上礼拜,上上上个礼拜……打你进学校,哪个礼拜没有找茬欺负过他。”杰迪洛伊忍不住叫道。
“好啊,你承认了,你公报私仇。哼,还说是海安大人的意思,是你个死老头要我送死,我要向工会揭露你!”尤利安松开杰迪洛伊的衣领,满眼算计地说。
杰迪洛伊深吸了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尤利安,认真地说:“海安大人的意思,没人敢谎造,我也不例外,你不用怀疑。”
“哼。”尤利安直接回给杰迪洛伊一个鼻音,不屑地看着他。
杰迪洛伊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其实对你也没必要刻意隐瞒什么。工会是完全不想参与这种既无名又无利的事情。但是光明教会的面子又不好驳。本来准备在工会内募集志愿者,但教会又要求保密。我们又想从学院抽调一名紫袍一名橙袍共同前往协助,可是问遍了学院所有的紫袍,不是号称最近课程太紧挤不出时间就是有重要研究进行到了关键步骤……”
尤利安嘴皮动动,最终没有把讽刺的话说出来,那条龙的威名之下,也只有教会那些疯子才敢说出屠龙这样的话来。像法师这样高智力的人群,尤其是精擅操控人心的紫袍,绝对不会为所谓荣誉驱动,去做这种蠢事。
“……我本来准备继续去问橙袍,这时海安大人从蒙德利埃德过来,也不知是哪个饶舌的居然跑去汇报了海安大人……海安大人问过了经过,就说派你去,你看,你多受器重啊……居然能抵一个紫袍和一个橙袍。”
“是,我比他们蠢多了。”尤利安冷笑着说。
“别这样说,你应该为受到海安大人器重感到高兴。”杰迪洛伊拍了拍尤利安的肩膀,“本来工会也是打算发一个荣誉勋章之类的东西了事,可是海安大人费了不少唇舌才为你争取来大法师资格这个奖励的。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回来,你就是肯达洛第二位大法师了!怎么样?觉得荣幸吧!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誉!”
“荣幸个头!”尤利安怒目而视,“他妈的,荣幸你怎么不自己去!巴蒂……我连它的名字都不敢叫全,你居然叫我去屠它?哼,绝对是被屠的份!肯定连尸体都被它吃个干净!我不去!”
“你不去也行,自己和海安大人说。”杰迪洛伊听到尤利安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去!”尤利安迅速摇头。他才不去呢,没准和海安大人说两句话,他又头脑发热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严重怀疑每次他见海安大人的时候都被释放了诸如魅惑人类、催眠术、狂热术之类严重影响自己智力的东西。否则以他的精明,为什么总都会答应海安大人一些平时里根本想都不会想的任务?
“你要么去自己拒绝海安大人,要么去屠龙。”杰迪洛伊顿时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
“都不去!”尤利安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老子来学院是学习的,不是送死的!”
杰迪洛伊微一皱眉,又笑了起来,他看着尤利安,一脸不怀好意地说:“我听说海安大人最近写了一本术法总论。”
“哼,别想诱惑……喂……死老头……海安大人……海安大人……他……有说把这本书当作奖励吗?”尤利安试探着问,眼里已经开始闪烁星星般的光彩。
杰迪洛伊窃笑,说:“你不是不去么?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我……”尤利安脸上露出了激烈斗争的神色。海安大人居然是一个大法师而不是一个紫袍一直是令他非常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这样了解人心的弱点的家伙,居然不做附魔师,这是多么大的一种浪费。术法总论……小命……小命……术法总论……术法总论!
尤利安脸出露出坚毅的神色,他一把抱住杰迪洛伊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接受这样重要的任务是我的荣幸,像巴蒂……这样的邪恶存在,怎么能允许他在世上继续祸害无辜的人呢?我们一定要在伟大光明神和教会的指引下,坚决打倒万恶的红……那个……龙!”
杰迪洛伊笑眯眯地说:“好孩子,还是你有觉悟。出发日期定在6月19日早7点,快点去准备吧。”
“什么?”尤利安又是一声大叫,“不就是明天!7点?他妈的这是睡觉的大好时机啊!那群家伙在抽什么风!”看到杰迪洛伊的神色,他顿时压低了声音,咕哝道:“没见过这么急着赶去送死的。”
见到杰迪洛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尤利安谄媚的笑着,说:“那个,我总可以抽15分钟去和海安大人告个别吧。”
杰迪洛伊失笑,说:“你这孩子,快去吧。”
“万岁!”尤利安大叫一声,抱了抱杰迪洛伊,冲了出去。
几乎是他回过头的瞬间,杰迪洛伊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蹙紧的眉只剩下犹豫和为难。
在一脚踢开推开薄木门,看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的瞬间,尤利安满腔被算计的怒火消散无踪。他立即将脚放了下来,整理了下衬衣领和皮甲,走进屋里,轻柔的叫道:“海安大人。”
屋内的身影回过了头,略显局促的斗室内立时瞬间靓丽了起来,充溢着非凡的光彩。这是一个和尤利安高矮相差无几的精灵,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带,披着一件深绿色纹式精美的斗篷。他身上再没有携带其他罗嗦的饰物,没有别着法杖,没有带着次元袋,腕上没有护腕,手上没有戒指,脖子上也没有护符。除了一身长袍,他再没有哪里像个法师。
而他一对尖尖的狭长耳朵,表明自身的精灵血统;一头金色的灿烂长发在阳光下轻柔闪烁,如同披着流光降临的神祇;一双绿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但又清澈透明,如最美丽的祖母绿一样深沉动人。
“是尤利安啊。”精灵开口,婉转的声音如塞壬的歌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利安立即有些发呆,他讷讷地说:“是啊。”忽然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尤利安嗫嚅片刻,期期艾艾地说:“是这样,海安大人,我……”
“我知道。”精灵微笑,看得尤利安又是一身目眩。他伸手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仪态优雅而从容。尤利安早把在杰迪洛伊面前的嚣张丢的一干二净,规规矩矩地走进屋,在桌旁坐下,拘束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我这次从肯达洛带了点葡萄酒来,要不要尝尝?”海安笑着,拿出一支剔透璀璨的杯子,放在尤利安面前。他走进垂下的竹帘,不一会,拿出了一盘冰块和一瓶深红色晶莹的葡萄酒。
“我自己来吧。”尤利安一把抢过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大半杯,扔进几块冰块,然后端起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他的脸上顿时泛起了粉红色,行动也不那么僵硬了。
海安失笑,微微摇了摇头,又给尤利安倒上了半杯,然后将酒瓶放在了一边。尤利安拿起来又是一饮而尽,然后这才发觉一个杯子的古怪,抬起头问海安:“海安大人,您不喝点吗?”他舔舔嘴唇,回味无穷地说:“精灵酿酒的技术确实没话说,比那群矮子强多了,真是……”忽然一阵发晕,尤利安拍拍脑袋,正笑了笑想再说什么,扑通一声,趴倒在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这孩子,哪有这么喝酒的。”海安笑着摇了摇头,做了个手势,一个透明的人形出现在尤利安背后,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拖了起来,抱进了竹帘中。海安目注着尤利安的身影消失在竹帘背后,敛了笑,一脸凝重地皱起眉。
“巴蒂特拉斯……”他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就如三月天的阴云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压抑。精灵一挥手,地下升起一个耀眼的光圈,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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