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归幕烟雨处,落花初醒枝已朽。追逐默静幻影时,只为清云难入梦。”】
“爹,你看,小溪旁躺着一个人”巧雀萤灵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位年近花甲却依旧神闲的老者,匆匆随着女子向着躺在小溪旁的男子走来。
“雯儿,你去溪边打些清水过来”老者将这个昏迷的男子轻轻的扶起,探了探鼻息,转身吩咐着身旁的丽人。
“恩,爹。”女子刚要转身取水,随口问道“爹,他快死了吗?”女子紧锁着双眉,稍作惋惜之状。
“没有,只是昏死过去了。”老者随口答着女子,轻轻的摇着男子的身体,试想着看能否将其唤醒。
“噢……”女子轻点着头,转身寻找着可以盛溪水的器具。
“爹,水来了”老者从女子手中接过装着溪水的芭蕉叶。“壮士,醒醒,来喝些水”男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只是微微感到丝丝清泉从咽喉滑过,进入了胸腔。
“先把他带回家,再说”老者看了看依旧未醒的男子,背身将其背负于后背之上,吩咐着女子拾拿着男子唯一随身携带之物——游离剑。女子把玩着手中的宝剑,跟随着父亲向着自己所在的房屋走去。
“雯儿,你去叫你娘,熬些稀饭过来。他太虚弱了,一定是那个老匹夫干的好事。”老者将男子轻放于床上,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未醒的男子,嘴里不断的怒骂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出奇的懊恼。
“爹啊,谁是老匹夫……”女子问着使老者脸上表情变得严肃,的谩骂之人。
“你不要再提此人,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爹出去给这位壮士采些药回来”老者带着一脸的怒意转身走出了房门。
“噢……”女子俏皮的回答着离去的老者。将游离剑放在了男子的床头,在转身的一刻,眼神偷偷的瞟向了躺在床上不知名的男子。顿时脸上红霞微显,慌忙转头,嬉笑着跑出了房门。
“来,吃些东西”女子将汤勺递到了男子的嘴边。从遇到之时,女子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暮傲天,随其面露极度虚弱之色,但却难掩那副侠义之容貌,令人敬意。女子呆呆的观望着,不由得忘记了喂服的动作。
“柔儿,不要啊……”昏迷中的暮傲天迷迷糊糊的抱住了一人。暮傲天的梦境中浮现出了一幅可怕的场景,妻子被江湖人士追逐至一处悬崖上,一失足,纵身向着悬崖下掉落,崖壁上是众人阴冷的笑声。他慌忙的想抱住妻子……
“啪,啊……放开我”女子慌乱的挣脱着暮傲天的怀抱,手中的瓷碗也随之掉落在地上。顿时女子俏脸如红叶般绚丽,呆呆的站在暮傲天身侧,慌张的不知如何。
可能是由于瓷碗破碎的清脆之声,和女子的慌乱叫声,使暮傲天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虚弱的说着口中的言语。
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慌乱的表情,故作镇定的回答着“你在我的家里,我们是在附近的小溪旁发现你的,当时你好像死了一般,是我爹爹背你回来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暮傲天舔了舔干裂的唇口,似乎是在用尽身体中最后一丝气力,起身予以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行礼。
“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再盛碗粥过来”女子急忙劝说着暮傲天。转身走出了房间,来掩饰着自己不安的面容。
可能是刚刚的梦境,让暮傲天还不能完全的清醒过来,心中默默地为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儿祈福着,祈福着老天的恩慈。
当众人在最无力的时候,‘老天’让人们心中保留着最后的那一丝希望。所谓的‘天意弄人’又让人们责怪着它的无情。然而他却只懂得默默的注视着你或他,不告诉你真实的答案,它在戏弄着每一个人。
“柔儿,你在哪里”在一处峭壁之上,暮傲天漠然的注视着远方,默问着老天。不知觉中暮傲天已在此度过了半月之久,身体也已恢复了昔日的采弈。
“暮大哥,吃饭了”身后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入了暮傲天的耳中。暮傲天转过望向远方的眼神“是雯儿姑娘”
“恩,爹和娘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了”雯儿不时的将头低下,但又装作镇定的回答着暮傲天,尽显着那份含羞的唯美。
“这些时日劳烦你们了”暮傲天的言语,让雯儿收回了自己那份原有的笑容,眼眶中以蓄满了暮傲天可以读得懂的泪水。“暮大哥,你要离开吗?”话语刚落,眼泪以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在这数十天的相处之中,雯儿悉心的照顾着暮傲天,渐渐的未经过情事的雯儿对暮傲天产生了无法言语的依恋,可又不好明言。当然暮傲天也非榆木,不知原委,只能尽量的避开不与相对。
席间,老夫妇看出了女儿心中压制的不悦,慌忙问道“雯儿,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娘让你爹去山上采些药来”
“娘,雯儿没事”可眼眶中悄悄滑出的泪水又以无声的出卖了她。
夫妇二人看在眼里,也以猜出了七、八。默不作声得盯望着雯儿。
“好了,我们吃饭,不要让不高兴的事情,坏了气氛。”老者的眼神从雯儿脸上滑过,落定在暮傲天身上。“来,傲天,老夫敬你一杯”
“岂敢,在下幸得乔老前辈所救,感激不尽。在下敬您,感谢前辈全家救命之恩”暮傲天一一举杯示意之后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放于桌上,以等几人的相饮。
“举手之劳,何来言谢”随着老者的举杯饮尽,母女二人也已将酒杯空立。“雯儿,快给你暮大哥倒酒”老者吩咐着满脸愁伤的雯儿。
“是,爹”雯儿举起酒壶浅浅的为暮傲天斟着酒杯。
“有劳雯儿姑娘了”暮傲天急忙轻举着酒杯,接着雯儿倒来的酒水。
“傲天啊,你觉得雯儿如何?”老者轻夹着菜肴,装作无意的问着暮傲天。
此时暮傲天与雯儿四目相对,顿觉颇为尴尬。雯儿更是粉桃掩面“爹……”
“这……”暮傲天木木的坐着,不知如何回答。
“直说无妨,只当趣谈,别无它意”老者带着浅浅的笑容对着暮傲天。
“雯儿姑娘聪慧丽艳、且贤惠懂礼,实乃难求的佳人”暮傲天虽是江湖显赫之辈,但也非善言巧辩之人,只能用简单的几语来称赞着身旁的丽人。
听到暮傲天如此称赞自己,雯儿心中充满了暖意,璀璨的笑容悄悄的又浮现在脸上,含羞地低头悯笑着。
“哈……哈……,我女儿果真如此之好,老头子我可从来不曾察觉啊,哈……哈……”老者轻捋过胡须,朗声的笑作着。
“死老头子,当着外人面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老妇人虽在恶骂着自己的丈夫,但神情之中却难掩着那份骄傲,轻手抚着雯儿的脸颊。雯儿静坐于母亲的身旁,静静的享受着,浅笑的回味着刚刚的言语。
“哎……,怎么能说是外人呢,你说呢,傲天”老者冲着暮傲天浅笑着,隐掩着心中的喜悦。
“如若雯儿姑娘不弃,在下愿与雯儿姑娘结为兄妹”说着暮傲天以举杯与雯儿相邀,一饮而尽。坐定后静静的看着呆立的雯儿,又不知如何劝解。
雯儿尴尬的举着酒杯,“兄妹……”酒杯傻傻的停留在碰杯之时的状态。
夫妇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咳……咳……,没想到我俩这以墓的老夫妇,能有幸的暮壮士此等义子,真是羡煞旁人啊。雯儿,还不敬你暮大哥”老者轻唤着雯儿,以缓解此时尴尬的场景。
“雯儿,敬暮大哥”说着雯儿姑娘已将酒杯倒立。但如此烈酒入雯儿口中,也已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心中的苦楚,也只能借着烈性掺出的泪水来掩盖。
“只是……在下怕会连累……”暮傲天迟疑的应答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怕会祸及到此时的恩人,所以不由的吞吐的言说着。
“莫非,大哥是嫌弃小女子,不配与大哥称兄。我……”雯儿哽咽的询问着暮傲天,眼角滑出的泪水与失落的面容,映照着那份让暮傲天有些不忍再去伤害的心。
“雯儿姑娘,在下并非此意,只是我实乃有难言之隐”虽暮傲天急忙的解释着自己的无心之意,但终究无法去怜惜那可为他而打开的心。
“雯儿,你暮大哥怎会是此种人”老者止住了愈在言的雯儿,对向暮傲天“老夫,我知你乃武林中人,如若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或许,我们这两个以墓的老人,可以帮你度此难关”说着老者的双目与身旁的夫人对望着。两人面露的自信之色,已知其二人非等闲之辈。
“多谢,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两位前辈以寻得安定之所,在下又怎能以个人琐事,来烦扰二位”暮傲天急忙以言语推脱着老者的好意,只因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暮傲天不愿再牵扯其他人。也只因‘干爹、干娘’之词着实令暮傲天难叫出口,所以只能以前辈来尊称二位。
“傲天如若它日有难时,将这枚云鹤琉璃玉佩示人,或许可助你化险为夷”说着老者取下身上佩戴的玉佩放于暮傲天面前。
“这……”暮傲天目睹着眼前的玉佩,惊讶的望着老者。
此物乃江湖上云鹤山庄之掌门信物,遇见此物犹如掌门亲临,未敢不从。十七年前的云鹤山庄,至庄主创派三十年之内以发展成为武林正道之首,掌门匡云山为人豪放,以惩奸除恶,除暴安良为创派宗旨,被当时视为武林正道之楷模,是众武林人士争相膜拜之武林名派。据传后因掌门匡云山不知何故,而隐退山野,不问世事,才至云鹤山庄没落。但其派人数众多,只因掌门有令,不予世事争锋,才至派众不敢违令,不在江湖上露面,不然当年那场武林之选,其掌门必定众望所归,哪岂容其它派别崭露头角。
“莫非前辈就是云鹤山庄庄主匡云天……”暮傲天急忙施礼于老者。
老者清淡笑过“十七年前的匡云山就以故世,就不要再提了。乔云山早已将过往尘世淡忘,现只是一个乡野农夫”老者微微的点着头,示意着暮傲天收下此物。
“如此贵重的物品,晚辈实无愧领受前辈的好意……”暮傲天急忙施礼推脱着老者。只因江湖上人所周知,如若有人得此玉牌,便会成为云鹤山庄的新任掌门。
“哈……,你多虑了,此物老夫只是想借我云鹤山庄在江湖上的威信,来为你化解此次劫数。虽然老夫不知你是何缘由而遭此劫难,但老夫相信你的人品,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我暮傲天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如若依此辱没了前辈山庄的名誉,那我暮傲天更加无颜在面对两位救命恩人……”在暮傲天一在婉言谢绝的言语中,夫妇二人也不好再强求。但此事却深深的记在那个为暮傲天打开过内心的脑海中。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来,喝酒,其它不谈也罢”说着老者以举杯相迎。“好,能有幸遇到前辈如此快人快语之人,也算人生一大幸事,干……干……”暮傲天又以恢复了以往的豪放,与老者接连举杯相碰。
暮傲天更是与老者相谈甚欢。最后老者被母女二人强行的扶回了房间。暮傲天也已带着八、九分的醉意,跌跌撞撞的走向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夜间,老夫妇的房屋偷偷的潜入了一名女子,在找寻着着她所要得到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何种理由,让她甘愿做一个自己所不齿的‘小偷’。
当然她所做的一切,根本无法逃脱那两双在黑暗中注视的眼神,他们没有去揭穿女儿的行为,因为他们不愿再去触碰女儿那颗脆弱的心。老者偷偷的将玉佩掉落在地上,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酣睡着。
她攥着玉佩搀着泪水的笑了,她做到了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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