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征走过来,脸上如火烧,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也是羞愧不已,拱手一礼,说道:“易兄,田某多谢相救小妹之恩,只是其中的缘由倒也笑人的很。几个不成器的师弟,让易兄受伤了,田某在此赔上不是。”
说完,又是一礼。别人不了解易寒,田征可是了解的很,相处几年来,两人可是不断切磋出来的感情,自己时常从黄水城的家中跑出来,以探望堂妹之名,去找易寒切磋。
自己的师傅虽然不是绝世高手,但也是有门有派的江湖强者,自己习武几年来,进步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古怪的是,易寒无门无派,更无任何人教导,竟能一步一步拆解自己的招式,所用的招式,更是自己闻所未闻的。
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日渐深厚,对于易寒的秘密,自己倒也没有刻意探寻过,这一次三个师弟,手持凶刃都未能击败易寒,这让田征心中很是佩服。
知道田征虽然骄傲但倔强的性子,易寒并未阻止他的行李,微微拱手道:“莺莺无事即可,既然是自家的误会,那就交由田兄处理吧。”
田征见易寒并无怪罪之意,面上一喜,笑着说道:“易兄,今日我是专程来接堂妹进城,本想邀上你,等过段时日一同前往国都考试的,既然在此相遇,不若今日随我入城,好让兄弟尽一尽地主之仪。”
易寒看了看天色,想到母亲此时定是等得有些焦灼,便推辞道:“田兄的好意,易寒心领了,待家中安顿好后,定会前往黄水城叨扰田兄。”
见此,田征也不再劝说。
“易寒,记得去黄水城寻我···不是,寻田征去,我们一起参加国都的考试。”差点表露出心意的少女,早已羞红了脸颊,低着脑袋细声道。
“好,田兄,就此告辞。”易寒微微一笑,背起地上的书具,拱手转身离去,一身白衫上黄土斑斑,散乱的墨黑长发被断掉的发带重新束在脑后。
田征拱手,目送易寒离去,尔后凶狠的招呼一声:“丢人现眼的东西,都滚起来,向我妹妹赔不是·····”
易寒默默走在乡路上,眯眼看向逐渐向西落去的太阳,心里忽现:我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每次问及母亲,总会被搪塞过去······
聪颖的易寒虽然看出了母亲的隐瞒,却也猜不到是什么。
“娘,寒儿回来了。”易寒在屋外院子里放下书具,偷偷拍着身上的黄土。
“回来了就吃饭吧,娘给你热饭。”听到门外易寒的声音,李玉心里一安。这“小人精”还不知去哪里玩耍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端起桌上微凉的饭菜,李玉刚要起身去热饭菜,就看到易寒白衫上的污浊,秀眉皱起,问道:“这身上的土哪里来的?”
易寒心里一苦,就知道瞒不过聪慧的母亲,嘴上还是撒谎道:“在路边跌倒了。”
听到明显是胡诌出来的谎话,李玉瞪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将饭菜放在灶旁,尔后拿起一块干布,走到儿子身后,帮他轻打身上的黄土,说道:“一会儿吃了饭,就脱下罢,娘拿去给你洗洗。”
“唔···”易寒囫囵的应道。心里在想,若娘亲知道自己可以去国都的学府考试,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寒儿···”李玉看到绑着黑发的束带,上面明显是断了系在一起的。
“嗯?怎么了娘。”
李玉走到桌前坐下,思索片刻,盯着易寒黑亮的眸子,问道:“你今日可是与人发生争斗?”
易寒不敢看娘亲审视的目光,心虚道:“没得事···”
李玉起身,拉开易寒的袖子,小臂上一片紫红肿胀,心里一疼,嘴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易寒大感惊讶,这怎么会被母亲发现,难道母亲知道了?不会···
“你的发带可是被人用利刃切断的?”李玉平静的问道,内心只是预感和猜测。
“娘亲,你怎么知···”易寒疑惑,话还未说完,便被李玉严厉的打断。“也就是说,与你打斗之人手持凶刃?”
易寒被母亲大胆的猜测,猜的哑口无言,但又不敢承认。不过,易寒做贼心虚的模样,李玉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看着李玉严肃的神情让易寒缩了缩脖子,只能将事情经过与娘亲说了一遍,但却没说其中的凶险,只是说自己用蛮力抵抗,后来被及时赶来的田征相救。
李玉凝视着眼神躲闪的儿子,忽然想到了当年的黑衣人,心里猛烈颤抖了一下,严厉道:“你怎如此不让娘省心,娘的叮嘱你都忘了吗?你居然偷偷习武,还与人发生争斗,你,你真是···长大了就不听为娘的话了,是吗?”
李玉忽然厉正严词的话,让易寒一愣,这么多年从未见娘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不过心里不知怎滴,想到了今日尖嘴瘦脸青年讥讽的话,反声顶撞道:“我为什么不能习武,不习武,就会受别人欺辱。寒儿自习武以来,不曾欺负过一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别人都有父亲的保护,那为什么我却没有?”说到最后,易寒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这个问题让他小的时候痛苦了好久。
“我也不渴望他的保护,只是娘亲受苦的时候,那个懦夫又在哪里?”
“啪!”一个耳光打在易寒的脸上。
李玉眼中含泪,就要脱口而出你父亲乃是当朝平定将军,是天下之大英雄。但看到儿子倔强的眼神,又想到黑衣人的冷血残酷和他背后恐怖的势力。
李玉感到浑身忽然没了力气,说道:“你父亲是一个侠肝义胆的江湖豪客,去了很远的地方游历,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易寒又黑又亮,似星辰般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眼泪一行行滑落,这个问题他从小问了很多遍了,每次答案都是这个,他又不傻,才不信这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的谎言。
用袖子擦了一下脸,转身向屋外跑去,他疑惑,他不甘,他委屈···这是十几年累积起来的感情,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易寒是个野孩子,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
“你才是野孩子,你再说我就揍你。”
“哟,野孩子生气了,快看啊,野孩子生气了,哈哈哈。”
“娘亲,小胖子说寒儿是野孩子···”
“寒儿不哭,寒儿怎么会是野孩子呢?寒儿有最爱的娘亲啊。”
“那爹爹呢?为何寒儿从未见过。”
“你爹爹···他是江湖侠客,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寒儿苦练武功好不好,长大了去寻找爹爹···”
“不许,寒儿答应娘,绝对不可习武···”
“嗯,我答应娘亲,不过为什么不能习武?”
“因为······因为只有刻苦读书,寒儿才能成为人上人,更快的找到爹爹啊!”
幼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易寒奋力向村外奔去,任凭眼泪不断洒落身后,融入黄土。
“啊!”易寒怒吼,停在奔流不息的黄水河前重重喘息着,一块巨大平坦的石头横在河中心,任凭涌急的河水不断冲刷。
易寒纵身一跳,落在阴凉的巨石上,缓缓躺下,细细倾听河流冲刷巨石的声音,感受着巨石阴凉带来的舒适感,心头的躁动渐渐平息。
“娘到底在瞒着我什么···”疲惫的身体蜷成一团,在不知不觉中易寒睡了过去。
祥和宁静的红花村,一个江湖人士打扮的带刀男子停在村长家,拿出一副画像向村长打听着。
只见画像上的是一个端庄温婉的女人,眉眼如画,眸似清水。
村长愣了一下,这画上的女人,不就是十四年前晕倒在村外的李玉么,村长试探道:“请问你是?”
“哦,画中人是我的娘子,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失散,事情解决后,我已在荒城附近寻她很多年了,这次就是接她回荒城去。”男子看村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一喜,面露伤感的说道。
村长听了缘故,忙点头:“原来是荒城的贵人,当年您的夫人迷失在小村外,幸好被乡亲们救回,这些年生活虽不算富裕,倒也挺好,小老儿这就带您过去。”
男子一听,面露喜色,目光闪动,急忙跟着村长向易寒的家中走去。
李玉呆呆的坐在桌前,低头看着素手,心中后悔万分,刚才没能控制好情绪,打了易寒。也不知这孩子现在跑到哪去了···
抬头向窗外的天空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灰蒙蒙一片,阵阵凉风裹着湿润的气息,涌入屋内。栅栏外,李玉看到村长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走来,这陌生男子面生的很,不是村子里的人,不知有什么贵干,李玉起身出了院子。
“小心!”李玉突然惊呼道。原本看到李玉出来,村长正要高兴的告诉她,她的丈夫来接她与孩子了,话还未说出口,背后“铿锵”一声,村长脑袋斜掉下来,“咕噜噜”滚落到一边,脸上满是不解和难以置信。
鲜血从断掉的脖颈处喷涌而出,飞溅了男子一脸,男子阴恻恻的看向李玉,咧嘴一笑,眼中冷光闪动,手中银亮异常的长刃上的鲜红一滴滴滑落。
李玉瞪大了双眼,呼吸骤然停止。
这个眼神,这种冷血手段,正是十多年前的黑衣蒙面男子,她不会忘记,死也不会忘记,李玉脚步后退,却因为恐惧,跌倒在地。
“你··你··”李玉惊恐的看着眼前满脸血腥的男子。
“不错,是我。”男子冷冷道,“又见面了,当年放你离去是因为主子的命令,看来你过得挺好,不过,现在主子突然又要你死去,所以我又不得不找了你很多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李玉眼神有些慌乱,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只不过现在是为了降低男子的疑心而已,虽然男子不可能知道易寒就是当年肚子里未死的孩子,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尽可能的不让男子产生怀疑。此刻,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易寒的安全了。
“寒儿···千万别回来···”李玉心中祈祷。
“因为···你爱上不该爱的人。”男子闪身出现在跌坐在地的李玉身前,手中银光闪闪的长刃直直向前一刺,李玉死盯着杀了自己一家的仇人。
忽略李玉仇恨的眼光,一刀刺进李玉的胸口,锋利的银刃透体而出,鲜血在刀锋上汇聚成细线,缓缓滴落。
“嗯哼。”李玉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脸色苍白的吐出一口鲜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手猛然抓住那把异常银亮的长刃。
男子冷笑一声,松开了手,寒声道:“这刀说来也是易家银甲军的刀,既然你想带着死去见易均,那就成全你吧,只不过浪费一把刀而已。”
说着,男子走向院子,一把火点着,浓烟渐起,火光吞噬了这个温馨的小院。男子刚要回去复命,目光忽然投向不远处的小村子,思索片刻,转身向小村子走去。
“不要······”李玉猛烈咳出一口鲜血,她自然知道冷血的男子要去干什么,那群村民都是无辜的,只不过此刻自己已经命不保夕,实在无能为力,想到这些年淳朴友善的村民对自己和易寒的帮助,李玉眼中流下痛苦的泪水。
不一会儿,小村子便陆续冒起了浓烟,想到李玉已经被自己杀死,冷血男子心头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心情舒爽的大笑两声,缓步向着荒城走去。
黄水河边,天空有些灰暗,黄浊的河水愈显浑浊。
睡梦里,易寒将自己获得大学府考试资格的事情告诉了娘亲,想着以后能带着娘亲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易寒嘴角露出笑容。
忽然,一阵凉风夹杂着浓烟的味道,让易寒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干巴巴眼睛,脸上还有干涩的泪迹。
湿凉的空气和灰蒙蒙的天空让易寒感到心中有些压抑,他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告诉娘亲参加大学府考试的事情,也许这是唯一能让娘亲忘掉难过的事情。
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滚滚的浓烟,与灰色的天空相印相称,那里似乎···是红花村的地方,易寒心中的不安剧烈起来。
双脚用力一蹬,易寒跳到岸上,向村边的小院跑去。
武者打扮的男子,沿着黄水河边向荒城走去,心似有所感,回头望去,一个白衫少年向着被烧掉的小村跑去,似乎是一条漏网之鱼。
男子稍作思虑,便笑了笑,一条漏网之鱼而已,还不知道是哪家的乡野小子,反正没有看到自己,就当发发慈悲留他一命吧。
距离滚滚烈焰的小院还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易寒嘴唇开始颤抖起来,身子陡然加速,如一支离弦的箭飞射出去。
“娘,娘,娘你不要有事儿···”远处小院还在熊熊燃烧着,泪水模糊了少年的视线。
淡黄色的裙摆早已被刺目的鲜红染透,李玉静静的倒在栅栏的外面,胸口的长刃闪烁着银光,凄艳苍白的面容上不再是往日的端庄淑雅,而是灰白的痛苦之色,眼中柔和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光。
“娘···”易寒脚步蹒跚,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忽然发了疯似的冲到李玉身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亲,你看寒儿,寒儿回来了···”大颗眼泪不住的流淌,易寒看着毫无生息的李玉,颤抖的握住李玉苍白冰凉的手。
在攥紧的素手里,一抹红白相间的布段露出一边,易寒轻轻的抽出,白色布段上写着几个熟悉的血字:“答应娘,不习武,好读书”
“娘,寒儿答应你,不习武,不习武,再也不偷偷练武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不惹你生气了,你起来做饭好不好,寒儿饿了···”易寒无神的怔怔自语。
“娘···”易寒伏在曾经温暖的怀抱上低声呜咽。
······
“娘亲,你为何不吃鱼肉?只吃鱼头?”
“鱼头好吃啊。”
······
“娘亲,何为人上人?是神仙吗?”
“世上哪有神仙之谈···”
······
“娘亲,寒儿头好痛,是不是要死了?”
“傻孩子,只是发热而已,娘亲抱着睡会儿就好了。”
······
“娘亲,寒儿饿。”
“去作先生布置的功课,娘今日做些好的给寒儿吃。”
······
“娘亲,他们说寒儿是野孩子。”
“寒儿怎么会是野孩子呢?寒儿有最爱的娘亲啊”
······
“寒儿,要多吃肉才可以长大哦。”
“寒儿,去了私塾,要听老先生的话知道吗?”
“寒儿,答应娘亲,不许习武。”
“寒儿不哭,娘亲在呢···”
·······
“呜呜呜···娘···寒儿要去参加大学府考试了,寒儿会好好学习,寒儿答应你不习武了,你醒来啊,寒儿要做官,要带你享福呢,娘···”
灰蒙一片的天空似是感受到了易寒的悲伤,飘起了阵阵细雨,合着凉风,打湿了易寒墨黑的长发,易寒不住的抽噎,决堤般的眼泪与鼻涕混到一块。
一道银色的光映入易寒的眼角,那把不知由何种金属打造的长刀,银亮异常,银白的刀面上不染一丝血迹。
易寒伸手握住直长的刀柄,缓缓闭目,猛然发力将银刃抽出,狠狠的甩向远处,银刃咻的一声刺入院旁的一颗树中。
再次睁开眼睛,易寒原本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眸子,此刻一片黯然。
······
“娘亲,寒儿会好好的,刻苦学习,做那人上之人。娘亲,你可是困了吗?那睡会儿吧,小的时候,都是你抱着寒儿,现在寒儿······”将母亲无神的眼睛抚合,轻柔的抱起,最后深深凝望一眼那曾温暖熟悉的容颜。
逐渐被雨水熄灭的房屋只剩下一个黑糊糊的轮廓,在房屋的后侧则多了一个矮矮的土丘。
易寒面无表情的走向那把插在树上的银色长刃,用力一拔,带起一道银色的刀光。细细看去,狭长的刀身银白无暇,倒是在细直的刀柄上打造者下了一番功夫,刻出一个复杂的花纹。
在树一侧的不远处,易寒还发现了村长的断头尸体,一开始看到母亲的时候,太过悲伤,以至于没能发现这个曾经对自己特别和蔼的老伯,此刻,老伯的狰狞惨白的脑袋滚在一旁,易寒心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怒火,默默将村长的断头尸体背起来,提着银刃,他要送这个老人回家。
不远处的村庄在细雨之下此时也只剩一片余烬,滚滚浓烟似无数冤魂纠缠旋转,冲向天际。
易寒一身白衫早已遍布泥泞,面无波澜的走在熟悉的村道上,每一处都有自己美好的回忆,房舍的余烬中,有被烧成一团的焦黑尸体,也有倒在院子里熟悉的叔伯和婶子,无一例外全都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易寒停下脚步,身旁的这两户是村长家和二猴子的家,孙有才和二猴子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儿时几个孩童欢闹的身影仿佛在此地重现。
轻轻将村长的尸体与他家人的放在一起,易寒没能找到孙有才的尸体,估计是烧成灰了吧。
易寒挨家挨户在灰烬中翻找还比较完整的尸身,十二户人口只找到了十来具尸体,剩下的怕是与房屋一起燃成了灰烬。
在一处农房里易寒找到一把铁锹,将乡亲们就地埋在自家房子前侧的小院后,月亮已经挂在当头。
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惨白的月光透过乌蒙的天空,挥洒向大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房屋燃烧后的木灰味,土壤里的湿润气息掺杂着丝丝血腥味,使村子显得很是森然。
轻轻解开束发带,本就湿漉的长发,混着汗水和泥土贴在白衫上,易寒疲惫的向村外的小院走去,再次看到烧的只剩灰架的房梁横木,心中不胜悲凉。
躺在小院一侧孤独的土丘上,易寒始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像一下子被抽干灵魂的感觉,灵动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木然。
“娘···你告诉过寒儿,爹是江湖侠士,那为什么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不出现?在他心里,娘和寒儿到底算得什么······”易寒轻抚土丘,怔怔得自语道。
“不说他了,一说娘又要生气了,娘,寒儿要去大学府参加考试了,寒儿一定可以考入大学府的,寒儿答应你,不习武,但一定会做那人上人,将凶手···杀掉!杀掉!”仇恨的种子开始在易寒的心里不断扎根成长。银亮的长刃被一块破布缠绕裹囊,这把凶器是易寒找到凶手的唯一线索。
“老先生曾言:人当以善为本,不以小恶而为之···那世上怎会有如此大恶之人,视人命如草芥,视刑法如无物···”易寒解下破布,将其拿在眼前,冰凉的刀身在微弱的月色下,一缕弱不可见的刀光折射在易寒的脸上。
“天下之大,除了一把凶刃外,尚不明确仇人的外貌体征,武艺境界更是不知几许,我若不故娘亲遗愿,苦习武学,短时间内不见得报仇雪恨。”易寒心中左右计算着,“唯一的办法便是考入大学府后,结识更多的权势之人,才能查明凶手,再作报仇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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