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对了，以后对人类，尽量少动杀机。”天亮继续出发后，听雨兔在路上对伽邪洛花小声提醒道：“既使他们真的想谋财害命，但以我们的本领也不会有事的，所以无谓伤害性命，折损自己的功德。”
“我才不在乎什么功德，不过我听你话就是了。”
花座九儿跟在她俩后面，还没醒酒的样子，不停揉脑袋。听雨兔气没消，不搭理她。九儿好几次询问听雨兔身边多出来的小姑娘是谁，都没有得到回应，她还以为是自己酒醉眼花了，其实根本没有小姑娘。伽邪洛花倒是没有计较九儿昨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也没想过悄悄报复，反倒是难得以人形之姿在世间活动，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比猫妖还要好奇的样子。听雨兔很怕花座九儿真的酒醒之后，这俩马上就变成针尖对麦芒。
“没关系啦，有你在中间调节就可以了，不要让我和她单独相处就好。”伽邪洛花并不在意。
三人依据苦寻的指引，退回到之前一个小镇，吃了简单的午饭，来到镇上的长途客车站。九儿关于多出一个旅伴这件事一直没有表态。听雨兔从地图上看到苦寻接下来所指引的路线要直接出省了，这还是她存在于世间以来头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心里就像人类要出国一样激动。
“旁边的省份呀，坐车就没这么辛苦了。”九儿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们这边是山区，盘山公路比较多，行进速度相对较慢，那个省再走不久便是广阔的平原，可以一下拉近很长的距离，离目标相信也就不远了。”
“哇你好厉害，已经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听雨兔正要好好夸夸九儿，伽邪洛花却说：“你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吧？你们这种猫妖，平时只敢在自己盘踞的巷子一带活动，哪敢跑得这么远？”
花座九儿一下子被说中，面子马上挂不住了，她露出尖牙要和伽邪洛花较量，听雨兔敢忙拦住，随后叫她俩看好行李，自己跑去买票去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不过正因如此，我不会对你放心。”听雨兔暂时离开后，九儿立刻对小伽说道。
小伽正在怪责听雨兔忘记她的提醒，把她和九儿单独晾在原地，不过九儿的话她并不意外，还回敬了一句：“那你等着看好戏吧。”
三人登上开往“织间”的长途客车，买的座位正好是同一排里的双人座和一个单人座，听雨兔再次犯了难。好在小伽这次懂事，主动抱着苦寻坐到了单人座上。听雨兔微微一笑，让九儿去坐了窗边。
这趟客车不算拥挤，到点出发之后也不过坐了一半乘客。说是长途车，和火车行驶的距离相比还是短了许多，这样听雨兔才好依据苦寻头部肉刺的信息及时调整路线，要不是为了找柿花叔的儿子，她大概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进行远游。至于出行的费用，野题借了一些给她，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攒，她自己也准备了一些，所以问题不大。
车载电视播放的内容非常无聊，听雨兔昏昏欲睡，花座九儿在她旁边早就睡着了。汽车驶进崎岖的山路时，路旁偶尔会有妖气飘过，听雨兔没太在意，这种多半是些不会招惹人类的山间小妖。再看小伽，不知困倦的她居然抛下躯壳，不知上哪儿玩去了，元神出窍的本事听雨兔还没有达到，她把苦寻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苦寻只要不乱动，看上去就是个玩具抱枕，被旁人看到也没关系。这时她听到前排斜对面有个女孩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虽然尽量压低了嗓门，内容却越发激烈。
“行，车子经过悬崖边我就跳下去，你不用等我了！”最后她说完这句挂上了电话，随后电话响了几次也没有接。
听雨兔被女孩的话弄得睡意全无，虽然多半是气话，但这个女孩穿着打扮比较早熟，举手投足也有着不符合她那个年龄的野性，听雨兔担心她偏激起来真的干傻事，一路上非常小心。只要汽车驶过地势较高、路边没有防护遮挡的地段，她就牢牢盯住那女孩。
好在女孩自己都忘了那些话似的，一直玩着手机还不时笑笑，坐姿也逐渐随便起来，后来干脆侧过身来脱掉一只凉鞋，把左腿放到了座位上，膝盖抵着胸口，因为穿的是牛仔短裤，这样一坐，大腿部分暴露较多，诱人的曲线也立刻勾勒出来。听雨兔通过车头上的反光镜，发现自己前排的男子，故意脑袋一歪假装睡着，眼睛时不时打开一条缝来偷瞄。那女孩全不知情，仍在专注玩手机。
这个男人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留意到了，从她们三个上车来开始，男人坐在前面就浑身不自在，几次想坐到她们后面的位子去，发现听雨兔看着他又打消了念头。后来客车快出发时这女孩才上来，直接坐到男人同一排的单人座上，好像也不是按照座位号坐的，男人这才彻底安下心来，一路上都在注意女孩的举动。现在女孩坐姿比较性感，他更是按捺不住，不停地偷瞄，听雨兔从远远的反光镜上都看出了他喉结不停蠕动的样子。若不是公共空间的约束，只怕他早就朝女孩扑上去了。
“司机，下车！”
还在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提醒女孩注意，这女孩突然喊了一声便站起身来，拉着扶手朝门边走了过去。听雨兔看窗外正好经过一座小村庄，没想到女孩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这样也好，可以不再受到色狼的眼神骚扰了。”刚松一口气，汽车停稳后，男人居然也站起身来，跟在女孩身后下了车。车上没有任何一人感到怀疑，有的还以为他俩是一路的。
“糟了！”汽车很快发动起来，听雨兔眼睁睁看着男人随那女孩进了村子，虽然不是钻进树林，但眼前的村落显得也很荒凉，不见得女孩就能平安。想到这里，她也大喊一声“停车！”随后用力摇醒九儿，把苦寻丢到九儿身上，自己背起小伽匆匆忙忙下了车。
在满车人诧异的目光和司机的不断埋怨中，听雨兔把小伽放到路边草地上，再次上车取走了行李，赔着不是送走了这趟客车。
“你搞什么啊？明明还没到！”此时正是花座九儿最犯困的时候，她摇摇晃晃的，蹲下身去又想睡，听雨兔正在呼唤小伽，只好又把九儿拉起来站好，简直手忙脚乱。好在伽邪洛花的元神总算回来了，见到眼前情景也很吃惊。听雨兔赶忙跟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的经历，谁料小伽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
对于伽邪洛花来说，人类各种古怪行为她见得多了去了，她相信听雨兔也没少见，只不过区别在于——她就是自己亲身遇见了也不会管，她对人类没什么感情，由得那些人去。
“你不是说过要听我话吗？现在就请你照我的意思去做，让那个女孩平安到家。”听雨兔只好这样说道。小伽果然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谁知听雨兔刚把九儿扶到一旁的大树底下安顿好，小伽就已经回来了，还说：“村里没有你说的一前一后那对男女，我连室内也用法术观察过了，都是普通村民而已。”
“没理由啊，他们才走进村子不久，如果说只是穿过村庄到另外的地方去，也不可能走这么快。”听雨兔想了一想又说道：“你再去搜查一下附近的山头，看有无可疑。”小伽应了一声又走了。
“没有他们。”小伽这次回来脸红红的：“是有对男女在山林里面调情，但一看就是本地居民，还上了年纪，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听雨兔知道以伽邪洛花的道行是不会搞错的，可这就令她更加疑惑了，这两人明明就是普通人类，又不是什么鬼狐仙怪。
“被妖怪抓走了？”她只能这样猜想：“可要说妖怪在荒凉的小山村里抓走柔弱的女子还能理解，它连那男的一起抓了做什么？”
“厉害的妖气有是有，但距此有十公里远。其他都是些山野小妖，见人都会怕的那种。”小伽很快否定，虽然下车以后她的元神才从别处赶来，但这附近有妖怪出没的话，即使已经离开，凭她的本事也能探到先前残留的妖气。
“为什么你的强大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听雨兔望着小伽简直没有办法。此时她已经不止是紧张女孩的安危了，整件事都太过诡异，完全无法以常理推断，如果没有小伽，她走进村子一通翻找也好受些，哪怕结果一样，而且更耽误时间。此时的小伽几乎推翻了所有可能性，反而令她无所适从。
“我再去找找吧，也许有厉害的妖怪把他们藏起来了。”小伽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但她不想看听雨兔不开心，即使知道是徒劳还是再次跑进了村子。这时候花座九儿也伸个懒腰清醒了过来。
“我们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下的车？”九儿不敢相信。
“好了，要抱怨什么等之后再说吧。你看着苦寻和行李，我也进村去看看。”听雨兔对九儿交待了几句，走到村口，看到有个破烂的牌坊写着“水丛村”，摇摇头走了进去。
小伽不知在哪条街上晃悠。看得出来这里是政府出资重建过的新村，各类建筑设施都经过了改造或翻新，整个村落从外观上看规划得井井有条。然而并无多少人类活动的气息，这里依旧显得一片荒凉，加上不少设施缺乏维护，已经开始显出破败的迹象，包括曾经试图作为旅游景点经营起来的某些街道，如今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只剩下五花八门的招牌印证着人们当初想要寄予的希望。
“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吧？有些成了，有些，却就此没落了。”正有感而发，小伽从前面街角转出来，再次冲听雨兔摇了摇头。听雨兔也只能相信，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制造了这起怪事，为她带来了深深的困惑。
“好了没你们？天快黑了，我们不走的话就要找住处了。”花座九儿通过传音术联系到听雨兔，但听雨兔并不想在这里过夜，她带小伽回到村子口，打算等等看还有无客车经过，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就好。
九儿和小伽对听雨兔有一肚子的疑问，但她们此刻也不想多问，三人默不作声地或站、或蹲，在公路边等了一会儿。小伽忽然有所反应，再次看向进村的路口，一个男人缓缓走出，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去。
“是他吗？”小伽朝那边一指，听雨兔立刻要跑过去，小伽却一把拦住了她，劝她放弃。
“这已经不是他了，是那个女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听雨兔朝着逐渐远去的男人背影一指：“你是说他是妖物？可即使他掩盖了妖气，我和九儿闻不到也就算了，你怎么可能闻不到？”
“我刚才的确发现不了她，她的气息是突然出现的。”伽邪洛花回应：“此地有妖主坐镇，它离得较远，我刚才忽略了。其实它已经替你阻止了一些事，虽然你未必接受这个结果，但也改变不了什么。眼前这位并不是妖怪，但现在也不能算做正常人类了。”
“那我想问你……”听雨兔又说：“这个叫做‘水丛村’的村庄，虽然居住的还是普通人，其实是这位妖主的食堂是吗？”
“算是。我们走吧，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又等了快半小时，一辆驶往“周顿山”的客车停了下来，听雨兔问了大致的行驶方向，和苦寻所指的方位偏移不了多少，带九儿和小伽上车，坐到了最后一排。她在汽车的颠簸之中再次回头去看，水丛村依旧死气沉沉，崭新而破败。
九儿坐在窗边，望着外面一言不发，小伽靠在听雨兔的肩上也不说话，前面的乘客不时借故回头看她们一眼。听雨兔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什么也不想搭理。行驶一阵，山路边的树林前出现一些撑开大伞的无人摊子，小长桌上摆着一篮一篮的果实，她又突然来了兴致，伸长脖子去看，却不认得那些是什么。小伽看她很好奇，悄悄离开肉身，跑去拿了三颗，一人分到一颗。
“原来是鱼冠帽。”听雨兔还在辨认这果子，伽邪洛花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妖果，喜阴却怕潮。常人看不到那些摊子的，幸好我放了些东西作为交换，不然摊子主人大概会循着踪迹找来纠缠不休，嘻嘻。鱼冠帽挺好吃的，你们尝尝吧。”
听雨兔将这红白斑点、牛眼大小的果子放进嘴里，发现一点也不好吃，干巴巴的。再看九儿和小伽，居然吃得津津有味，九儿都不抬杠了，问小伽能不能再去买一点。
“看她们可不像装出来的，为啥偏偏我这颗不好吃呢？坏了吗？”听雨兔望着手上咬了一小口的鱼冠帽，新鲜饱满，她又试着轻咬一口，这回直接“呸”的一声全吐了出来，感觉就像吃到腥臭的死鱼一样。
“鬼东西！”她气得正要把果子扬手一扔，花座九儿赶忙拦住，把果子接过去就放进了嘴里。
“很好吃呀，你搞什么？”九儿和听雨兔都奇怪地看向对方。随后听雨兔又气鼓鼓地望向小伽：“到底怎么回事？”
“你觉得不好吃？”伽邪洛花眉头紧皱：“那你要小心点了。”
“什么意思？”九儿和听雨兔一起问道。
“鱼冠帽是妖物才有机会吃到的果实，但是这个妖物如果大限将至，鱼冠帽是可以察觉得到的，也不会愿意让其品尝到自己的美味。”
“我快要死了？”听雨兔心里猛地一紧，立刻想到了水滴兔。
“胡说八道！”九儿比她还紧张：“妖怪的事情哪里说得准？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我家小兔，要是真往心里去一直为此郁郁寡欢，那才叫傻瓜！”九儿说完，伽邪洛花却依然神情严肃。
天黑之后到了周顿山，客车驶进嘈杂不堪的车站，商铺小贩挤作一堆，吵得听雨兔头都快炸了。下车后好不容易推开人群走到宽松一点的地方，立刻就有一名警察走上前来，说要查看听雨兔的身份证，她一下就傻了，好在伽邪洛花及时跟在后面出现，对警察施了迷术，才帮听雨兔解了围。
“真是没想到，小小一座县城，查得还挺严的。”听雨兔松了口气，要是没有小伽，她大概会被警察带走，然后只能在半路想办法逃掉了。
“不但查得严，这里的人也热情得莫名其妙！”花座九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跟在伽邪洛花后面，两边不断有人递过来各种推销商品，吵吵嚷嚷地都请她买，九儿差点没被搅晕。
“难道又是有厉害的妖主坐镇，导致当地的人类行为反常？”听雨兔说着看向小伽，小伽却苦笑着摇摇头，说这就是很多县城的常态，再普通不过。
“我们走远点找到清静地方了再住宿吧。”九儿提议道：“明早再过来坐车继续出发。我实在受不了这般吵闹。”
于是三人也不搭车，沿着街道步行，逐渐远离了长途客车站。
“你们饿了吗？要不要吃了东西再继续找旅馆？”路上听雨兔感觉离热闹的街区越来越远，看前面也没多少开门的饮食店了，主动询问道。
九儿心事重重，没有答话，伽邪洛花停下脚步，点了点头，三人这才走进了路边一家河鲜馆。
“吃菜吧，猫。”听雨兔夹了一片烤好的鱼肉放在花座九儿碗里：“还说郁郁寡欢的是傻瓜，也不知现在谁才是傻瓜。”
“我就是很气。”九儿用筷子捣弄了一下鱼肉：“总之不管妖果的警告是真是假，以前不认识你我管不着，现在谁敢动你，即使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然，我也绝不答应。你的存在……比你身体产生的作用更加重要，所以我绝不答应！”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其实一直以来，我从未摆脱过这种生命的威胁，只不过后来听莫幽丛说明其中含义，总算不是一种荒唐的杀戮，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要我主动赴死？我肯定也办不到。总之活着的时候，就继续做该做的事吧，那天要是来了怎么都避不开，我就坦然面对。”听雨兔说到这里，握住九儿和小伽的手：“现在我们能聚在一起，是多么宝贵的缘分，珍惜这份姐妹情吧，仅此一次而已，没有机会重来的。我们要一直开开心心的。”
快十点钟的时候，她们终于找到一家落脚的小旅馆，虽然房间格局狭窄，但温馨整洁，三人都很喜欢，打算就挤一间双人标准房来住。苦寻头部的肉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光了，伽邪洛花让听雨兔不要担心，天亮了再去重新寻找方向。她还说这家小旅馆的老板是鬼物，不过没有怨气，应该不会害人，大概对人间不舍才一直没有离开。伪装得倒是蛮好的，跟活生生的人没多大区别，只是体检什么的肯定故意很久不去做了。
“鬼的话，没有怨气就还好。”花座九儿说：“不然老想着报仇、害人什么的，凶残起来说不定连我们妖物都敢招惹，那就别想清静了。”
听雨兔微微一笑：“小伽既然没有让我们离开这里，老板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反正也就住一晚上。”
半夜九儿又精神了，她坐起身来，看到无需睡眠的伽邪洛花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时自己又肚饿了，就问小伽要不要陪她出去觅食。
“那你等等，我去卫生间照一下镜子。”
“半夜出门还不忘臭美一下。”九儿来到窗边朝外一看，发现马路对面有家店铺居然还未关门，好像是家糕点铺，不过灯光太暗了看得不太清楚。
九儿等小伽过来后朝那儿一指，问她是否又有古怪。
“不知道，下去看看。”二人直接开窗跳到马路上，刚走进糕点铺，里面灯光立刻明亮起来，伴随一声“请随便看看”的招呼，玻璃柜台里的各色糕点在黄色暖光的映照下欢快得像要起舞，九儿一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身后还有客人陆续进店，都在兴致勃勃挑选糕点。伽邪洛花说这家店是“借阴箱”，白天是人类打理的正常店铺，晚上在原有基础上悄悄设立了一个人类看不到的重叠空间，招待另一世界的客人，如果不出意外，这里真正的人类老板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店铺会在半夜变成借阴箱，做起了阴间客人的生意。
“当然我们妖物也可以进来逛，你喜欢吃什么就买吧，只要不是人类吃到，这些食物就不会产生什么问题。”
“我是猫妖就还好，对听雨兔那种妖丫头来说，很多食物都会产生毒性，偏偏她又比我还贪吃，也是苦了她了。”
九儿很好奇这家借阴箱的老板是谁，小伽说他应该和旅馆老板是同一个鬼物，别的鬼物也不可能来到他的地盘在旅馆正对面做生意。
不过老板始终未肯露面，只听得到声音，客人挑好糕点后有一位店员会进行分类并收钱，称重环节就省掉了。花座九儿选了两条豆沙很多、色彩鲜艳的条状糕点，排队付了钱之后，和小伽一起边吃边走出店来。
“这老板虽是阴间鬼物，却阴阳两家生意一起做，旅馆他赚取人类的钱财，糕点铺这边，他又收取阴间的冥币，两种钱他都赚，我还真没碰到过第二个这样赚钱的人。”九儿望着快吃完的糕点说道。
“他既然两头跑，自然需要两边生活都用得到的资金。虽然没了性命，照样可以活得多姿多彩。”
“不过我还没吃饱呢，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这周顿山还有什么奇妙的去处。”
猫虽然喜爱夜行，不过伽邪洛花知道，今晚的花座九儿，迟迟不想回到旅馆，是不想面对一些事情。强烈的情感刺激或许在她半夜醒来的那一刻就已再次灌满她的大脑，她无法彻底表现出来，只能在行为上一点一点地释放、发泄。
“谁也不能失去听雨兔，我也是。”
天黄落雨，九儿伸手接住一些雨滴，对伽邪洛花说道：“你猜……这一带有没有她的同类？如果这场雨，已经是第七天的雨，垂雨丝状态下的同类，大概已经开始下山来找她了。”
“迷丁的分布还是挺广的。”小伽说：“你对她看来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嘛，虽然她自己应付不了比她厉害的同类，有我俩在，沿途的迷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迷丁就是听雨兔这一族的统称吗？”九儿想了想：“要是几个迷丁一起出现，都想对她下手呢？她没出过远门，这回一路上不知已吸引了多少同类跟随，加上原本就盯住她的那位，即使她们没有统一达到垂雨丝的状态，同时出手的话，我俩估计也难以招架。”
“这点不用担心。”小伽给九儿吃了颗定心丸：“迷丁是不可能联手的，你大概误会她们都想得到听雨兔才这么说吧？事实上，迷丁和迷丁之间，就如斗鱼一样，都不可放置在同一个‘鱼缸’里面。哪怕原来就看上她的那位水滴兔一直追随而来，也不会主动招惹周顿山这里的迷丁，万一不期而遇了，立刻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存活下来的那位，会吃掉对方继承对方所有的能力，变得更加强大。普通迷丁将无法与其抗衡，除非再和一位旗鼓相当的迷丁相遇，这一战要是再次获胜，继承的便是两位迷丁积累的能力了。”
“难怪迷丁总是不遗余力地寻找彼此，原来有这等好处。除了听雨兔这个傻瓜，我相信所有迷丁都很乐于吃掉对方，使自己不断强大。”
“但是迷丁并不会无限制地让自己强大，除了对同族造成伤害之外也不会对世间其它事物造成破坏。”小伽进一步解释说：“她们积累的强大不是为了更多的夺取而做准备，只是为了更好地维护自然的平衡而已，这一点上迷丁是没有任何私心的。所以一个迷丁如果存活下来，她吃掉七个同类之后便会停止杀戮，那时候的迷丁可以永久保持垂雨丝的形态，对治愈自然能起到最佳效果。不过我身为妖花在世间混迹多年，也从未见到过真正走到这一步的迷丁。”
“真是一种背负了重要使命却不得不接受可悲命运的妖物。”
“但是不管原因多么合理感人，到了听雨兔这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伽邪洛花下定了决心：“她是独一无二的，她存在的意义不止是身体上所发挥的作用，还在于……她能让世间更多的产生爱。”
“迷丁太过稀有了，垂雨丝更是如传说一般。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兔形妖精，通过自身的善行与魅力的感染，使接触她的人或妖内心都能出现一个‘迷丁’，我相信确实要比依赖少数个体对自然发挥的作用要强上千倍、万倍。”
伽邪洛花听九儿这么一说，冲着她微微笑了一笑：“你这只猫妖，果然也不同凡响。”
正在这时，小伽突然感到一股浓烈的妖气悄悄进了城。
“糟糕，是先前水丛村的那只老妖，它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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