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无衣要来见你了。”
风拂过一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惠芈摸着姐姐的墓碑,她把姐姐从燕国接回来,姐姐想要葬在娘的身旁,她却把姐姐葬在了秦惠文王的身旁。
“秦国太后遣人给夫人送来一份礼物,以叙昔日旧情。”
秦嬴只知秦国太后是楚女,和她有什么旧情。
跪着的老妪呈上一枚玉佩,秦嬴觉着玉佩有些眼熟,让人拿递给她。
“淇儿?”
玉佩正是该淇儿拿着的那半枚。
跪着的老妪抬起头,叫了声“蒹葭”,秦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还有人记得她叫什么?
“你是谁?”眼前的人不是她的淇儿。
“秦国太后。”
秦嬴努力让自己坐起,秦国太后和她无亲无故,怎么会知道她叫什么,怎么会亲自来燕国?“
蒹葭苍苍,岂曰无衣,你我名字取自于此,姐姐,我是无衣。”
蒹葭,她骗了旁人,她的亲爹其实是商鞅。
“是嬴驷放了你?”
秦惠文王夷商鞅三族,连秦嬴的生母都没能幸免,这就是秦嬴恨嬴驷的原因。
“是魏姐姐带我逃到了楚国,我想,是王上故意要放了我。”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嬴驷想要捉到他们很容易。
“若不是魏丫头,兄长至少不会死在亲生父亲的手里。”
惠芈抹去眼角的泪水,“魏姐姐是个可怜人,她是魏惠王的人,间者没有什么好结果,姐姐,即使没有魏姐姐,兄长就能没事吗?”
私通魏国,这个罪名公孙栎背不起。
“兄长随母姓氏,是秦国的公孙,河西之战后,咸阳传兄长也有继承秦国的可能,不久公子虔说兄长私通魏国,公子昂也说兄长私通魏国。兄长死了,姐姐嫁了,姐姐可知年幼的我那时在想什么?”
“我想回家。”
自始至终,秦嬴从没把燕国当成家,她的两个孩子生活无忧,她没什么可留恋的。
魏王没有齐宣王强势的性子,宣姬还给魏王生了两个孩子,魏王很喜爱宣姬所出的小公子,宣姬的生活应该不会差。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摔死你的儿子。”
惠芈记得嬴驷向她挑明的那一天,她吓得早产,她抱着刚出生的嬴稷很是害怕。
她举起自己的儿子,“你有那么多儿子,不在意这一个吧,不如让他去陪兄长的孩子吧。”
如果嬴驷再向她多走两步,她真的觉得自己当时会摔死刚出生的嬴稷。
秦嬴靠在惠芈的肩头,轻轻一笑,“无衣,在你出生前,在爹的孩子中,我和栎兄长年纪偏小,你是爹最小的孩子,比长兄的女儿还小,我就爱逗你玩,你就爱冲我笑。大舅叫娘妞妞,你跟着学,叫娘妞妞,全家也只有你敢叫。”
秦嬴还是没忍住眼泪,那个家只剩她们两人。
“姐姐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称呼,娘说她小时还管大舅叫过爹,果然小时不懂事,妞妞,妞妞,大舅狠下心杀了他的妞妞。”
公子虔是商鞅最大的政敌,公子虔将商鞅逼上死路,也将他的亲妹妹逼上死路。
“六舅疼娘,大舅疼娘,可他们让娘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秦嬴又想到自己,如果燕王哙没有禅位子之,她的儿子是没有可能做燕王的,赵君立姬职为燕王,也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
“听娘讲过大舅的事,百年前,韩赵魏三家掌握晋国实权,晋烈公为讨好魏家,在晋幽公孝中,将幽公的女儿晋姬送给了魏家的宗子,就是日后的魏武侯。”
晋幽公人,为盗杀,下一个晋侯是魏文侯立的。晋幽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不堪,他的死和魏文侯有没有关系,惠芈不想知道。
“几年后,祖父的君位被简公所夺,祖父辗转去了魏国,魏文侯留下祖父。为了拉拢祖父,多年后,把晋姬的女儿送给了祖父,她给祖父生了个儿子,就是大舅。至于晋姬,早在三家分晋时,以身殉晋国,自投绛水。”
“我记得大舅的娘也跳下了绛水。”
“祖父在庶长改和魏武侯的帮助下夺回君位,为了安抚效忠简公和惠公的老臣,祖父迎娶了祖母,简公一脉的小表妹,后生下六舅和娘,大舅却成了祖父的庶子。”
惠芈出世时,秦献公已经薨逝十八年,对于他的为人,她不了解。
“祖父抛弃了大舅的娘,抛弃了二舅和三个姨母,我第一次听到时,我以为祖父不喜欢大舅的娘,可娘说,在祖父病重时,叫的却是大舅的娘,娘冒险去大舅的娘灵前,取来一捧泥土,娘说,祖父抱着那捧土,哭得很伤心,没人知道魏武侯对晋姬是什么感情,但是祖父的感情,娘是深深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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