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不上时代的人,注定会被时代抛弃,他们也不该怨天尤人,多想想自己才是。理论方面的成果的确很突出了,转化为具有操作性的实际应用就很薄弱。算起来,古武门可能是做得最好的了。科研实力和武学水准都不算第一流,可是同时具备二者的,实在不多。”
“转化面临的最大困难还是两个体系不兼容。那些原理我不知道对修行有没有帮助。而武学人才基本上被各大门派瓜分了,高阶武学典籍又被各大门派牢牢抓住,所以想要从这个方面着手增强实力太难。我觉得可以换个思路,尝试把武学应用在其他领域,见效可能会更快。之前你说刘老用内力给你治病,还说内力不是只能用于打架,我觉得这里头有太多可能性了,挖掘出来的太少。”
“从中低阶武学知识构建起的基础理论是不够的,而且很有可能错漏百出。我想这是限制这方面发展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其实中低阶的武学和高阶是同一个体系,对应的科学根据不可能有什么差异,但对于研究者来说太不一样了。
“这也无可奈何了。高阶典籍,收藏在我们国家的,除了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恐怕不超过二十本吧?而国家能够掌握的,又更少了。只有大家坐在一块研究,优势互补,才有可能改变现在应用武学难以创立的状况。”
“互相之间除了猜疑就是提防,而这种合作又不是什么联合反恐啊维护主权啊之类加强经济互惠啊有共同利益的事情,谁能把他们聚到一块儿。那些典籍可是门派的立身之基。”
“经济互惠?他们多交点税就谢天谢地了。这些人太自私,太没有全局观念,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整个国家的经济形势好了,他们能够赚的钱不是更多了吗。心里想的,不是用各种手段打击对手搞垄断,就是让门人拼命修炼。幸好古武门里不像他们那样专制。”
固夕镇的居民似乎都是普通人,住宅就精巧多了,虽然同样不大。有围墙,有阳台,也有小水池。屋后多植有小竹林或果树菜园。
来往行人不多,镇子里就没有客店可住了。他们找到镇长,本想请他介绍一户合适的人家,他却很热情地把他们请到了自己家。
这镇长姓吉,是退伍的老兵,豪迈之处,和走江湖的武者没什么分别了。
“两位不仅是稀客,也是贵客!我们国家多少人,而武者才多少人?万里挑一!我早就想认识一个武者了,只是我一个糟老头子,年轻时不学无术,当兵也没混出个人样,怎么认识得了武者呢。没想到老天照顾,让二位大驾光临了,真是荣幸啊!”
两人在介绍自己时,没有回避武者的身份。这倒不是炫耀,只是会少许多麻烦。按规定,非武者在荒域旅行或做其他事情时,必须三人及以上同行,而且必须持相关证明。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注意事项。
这种规定原本只是可遵守也可不遵守的建议,后来却被强制执行。对公民的限制,比在明域更加严格了。这难道是因为武者脱离管理后的一种补偿心理?
当然,官方是这么说的,鉴于荒域环境复杂,非武者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在这里会受到极大威胁,所以政府应当在确保团队有足够自卫能力才予以批准。
其实更重要的是这能让政府对武者的行动更为了解吧,他们才不至于对荒域的情况一无所知。
明剑派、魔教,他们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啊,为什么和两大组织都产生了联系?再加上古武门,他们就算不是焦点,也是在漩涡之中了。仅仅因为文楚煜吗?
老镇长一人鳏居,但房间里庭院内都颇为整洁,物品的摆放更是比一般家庭有条理,有种检查之前的中学学生宿舍的感觉。各个生活区域之间的界限十分清晰,杂物虽然也有,而且不少,却要么在袋子里,要么在箱子里,绝没有直接堆放在地板上的。
当兵时养成的习惯,竟然保持了一辈子。这吉镇长人虽豪放,生活却十分谨严,看来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出门在外,最忌讳交浅言深,两人尤其陆梃晅,谈兴颇佳,但说的却都是江湖上的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关于他们自己,关于古武门,都说得很少。
这吉镇长人老成精,自然也不会向他们打听在荒域里要做什么事,听到他们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历山水见识风景一笔带过,也并不追问。
这理由本身没有问题,但他们的行装并不像是要远行的,眉间的焦虑和目光里微微的茫然,都被镇长一眼看出来了。真正游历的人,虽然疲惫不堪也会心胸大开,神采奕奕。
吉镇长也给他们说了他平时的工作,总的来说十分清闲。这里不像明域,人很少,镇长的权力相应地也很小。人们又大多安分守己,互相之间一般也没太多矛盾需要他来调节。事情一般非常琐碎,甚至有些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幸好不算多。
在荒域中,所谓的镇子其实只是从前没有荒域这回事时的村庄大小,镇上的人也基本上种有田地。当时有关部门为了讨个口彩,不说村而说镇,说是镇字有安定平和之意。后来有些地方有武者聚居,虽然也有普通人,却并没有驻地的基层公务员,一般称为村以作区分。
在村镇之外的广阔区域,居住的是一些隐士和一些有事进山的武者。后者一般只是暂居,事情结束后就会离开,临时住的地方要么废弃,要么拆除,不可能留到下次。
老人易困,聊得不算太久,便回房去了。
“这里既然都是普通人,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停留了,明天一早就走吧。不知道是不是五门都安排有人进来。”
“其实他们在荒域本来就有人,不需要特别从明域安排。荒域的经济是依赖型的,但并不是没有油水。荒域的经济之所以难见起色,还不是因为大头都被他们拿走了,政府又无力扶持。”
“发展经济的基础是人口,荒域的人口基数与组成限制性太强。我们别跑题了,明域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应对。我们要调查的话,应该从什么方面着手。”
“其实我很想说以不变应万变,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总有些人和事逼我们。不是我不关心古武门,实在是这算什么事啊。看上去,也就是个跑腿的活,可我总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如果他们非要我们来传这个信,可以想见他们在谈判桌上也同样会十分强硬,否则就是所谋甚大。有实力差距,就不可能谈成什么公平的协定。“
“如果说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才这样做呢?”
“因为原本交集不多,还需要过渡的时间,怎么可能直接就跨越这么大的一步?”
“现在的确缺少一个长期的联合组织来协调各方。原本政府是最适合扮演这个角色的,公信度较高,也有利于维持武者和普通民众的友好关系。可是现在存在着利益冲突,而且相对而言又太弱势。”
“我有个想法。其实为了避免你担心的那种情况,我们可以不露面的,消息回去,他们自然会判断真假,或去找明剑派的人确认。试探的分寸,他们自然会把握好。”
“写封信就好了!我们其实不用管太多。其实这件事如果对古武门有害,也不是我们能够避免的。我们不传这个消息,他们自然可以找别人。我的确把问题搞复杂了,想于大局处寻求解决之道,却忽略了这个这么小的细节。这之前你也说了,但那时候我总想找到最好的策略。可能是对古剑行戒备太深,所以想知道他说的话有没有深层的含义,如果没理解到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不可避免的事情不需要伤神。你说的没错,我们只要完成了他字面上的意思,他就没有理由怪我们了。”
此时他对明剑派的用意及其对古武门的态度依然不解,但想通了自己该怎么办,心情便畅快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包袱,对未来有了一些信心。
他既然有联系古武门人的办法,传个消息而又不让对方知道消息来源,自然可以轻易做到。
古武门学生众多,门人也不少,各种机构之间盘根错节,事务繁多,在荒域也有不少产业和办事处。这个联系方式,一般的学生门人不知道,但也不是只有他才知道。
一夜长睡,起来时两人都感觉睡得很足了。这个镇子的居民都是普通人,就算有隐藏身份的神秘人,和他们也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们睡得挺安心的。
如果说有谁既知道他们的身份又知道他们现在在这里,唯一可能的就是古剑行了,但他身份不凡,想必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至于其他,没有必要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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