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意地在山下走着。
文楚煜避开了大路，但这里地势平坦，所以并不难走。
“陆梃晅呢？他是不是比你活泼一些？”
“活泼多了。我想活泼已经不够形容了，应该说他就是个话唠。在研讨会上还好，大家都是活跃的人，他不可能把说话的机会都占了，平时的时候呢，他喋喋不休起来，说个大半天都行。声音不大，听起来就像是他在说绕口令。不过他在我面前我才不会跟他客气，听得烦了我就打断他，给他提一些刁钻的问题让他把话暂时咽进肚子里。”
“他和你同一个寝室吗？”
“他在我隔壁。可惜我不在他们寝室，要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嚣张，他说自己在他们寝室里没有人能挡得住五个回合。我看啊，是别人懒得跟他浪费口水。”
“我想，你们聊天时总是互相挑毛病吧。”
“好像是。其实我不是多话的人，可跟他聊天时被他带得废话不自觉地就多了起来。不过他在女生面前可就不会啰啰嗦嗦了，很有他所谓的绅士风度，总能让女生愿意和他谈心。所以他妇女之友这个名号一直戴在头上。这点我不如他。”
“你那些男同学一定对他又羡慕又嫉妒吧。”
“说实在的，我就很羡慕他。”
苏晚晴微笑道：“师兄那时候不够主动吧。”
文楚煜老脸一红，不只是那时候，他现在也不比大学时主动多少。女友离开他半年多了，可他在明域还是没有可能发展为女友的异性朋友。而最近在荒域认识的这两个女生，都是对方搭讪才认识的。
不行啊，这样下去，脱单可就遥遥无期了啊。
这自然只是随便想想放松心情，还有这么多疑团需要他去解开，哪有什么时间谈恋爱？
其实，他不过是逃避罢了。在明域没什么事情要忙，他不也没有去找合适的对象？真要说他对前女友有多放不下，恐怕不是真的。
虽说缘分可遇不可求，但傻等等不来什么人。
“呵，我那时候的确是书呆子，最经常做的事就是抱着一本书，图书馆里最厚那种，比字典还夸张，然后到个寂静无人的地方，一啃就是半天，到饭点了才走。我们那个学校面积很大，教学住宿区又很集中，大片大片的地方只有鸟兽虫才会去。”
“看得出来，你对大学时光挺留恋的。”
“那时候的生活很轻松，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感到无聊，不像现在，烦心事越来越多，总想着有空的时候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一个人静静、散散心。”
“你不是说你的工作不忙吗？”
“当然不是因为工作。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倾诉一通后，文楚煜觉得两人间的距离近了些。他不是那种随便一个人就袒露心事的人，现在他算是把苏晚晴引为知交了。
古武峰是附近最高的山头，但高得不是很明显，和其他山差别不大。山体近似圆锥，看起来中规中矩。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在古武门中还任实职，每年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虽然荒域更适合修行，但大多数门派还是主要在明域活动，这也是利益使然。
即使白天上山也不会碰到多少行人，但文楚煜慎重起见，所以在几乎没有行人的傍晚上山。
刘老先生这个年纪了，不会经常出诊。他在医学界是宗师级别，一般的小病常规疾病用不着他出手，只有很多医师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才会劳动他出山，所以他应该在山上。
文楚煜打着灯笼走在前边，他对这里十分熟悉，但考虑到苏晚晴在后头，就走得很慢，不时回头看看。
经过住宅时，不管里边有没有亮灯，文楚煜都没有说话，走到两旁都没有房屋的地方，两人才轻声交谈，随意地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苏晚晴和他颇有默契，到有房处闭嘴而不会觉得突兀，反而有种说到此处就该停顿思考一下方好的感觉。
前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像是突然加重，没有由远而近的感觉，应该是刻意的。
文楚煜一惊，停住了脚步。他马上判断出来人实力远胜于自己。
黑夜里探查前方有无活物，就算是在月光明澈的夜晚，最好的方式还是声音而不是光线。受过一定的训练后，很容易分辨声音的来源是动物、人还是风。
而刚才对方已经走到这么近的地方自己才发现，而且还是因为对方主动暴露才发现的，如果他要害自己，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时候在山上的人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古武门的人，但也不排除是外人。这里不同于明峰，住的人少得多。
灯笼的烛光照到那人脸上时，赫然便是他的师父——吴肃清！
他差一点就喊出声，猛然想起苏晚晴在后边，这声师父就生生咽了回去，而是喊了声“吴先生”。
吴肃清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冰冷，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甚至没有看到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苏晚晴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寒，往左边走了一步给他让路。他的步伐十分均匀，不管脚下路况如何，他的速度都没有改变。
文楚煜在他走过苏晚晴后就继续向前，苏晚晴也跟着走了。等到吴肃清走远了，她才问道：“师兄，刚才那人是谁啊？我有些怕他。”
文楚煜淡淡地回答：“古武门前掌门，吴肃清吴先生。”
苏晚晴很是惊讶，刚才竟然和一个江湖中的大人物擦肩而过。可是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会给自己阴冷的感觉呢？这种害怕，和因为实力悬殊的压力不同，更加深入骨髓。
接下来两人比之前沉默了许多。文楚煜在想他师父究竟怎么了，而苏晚晴在想自己为什么对他会有这种感觉。问了文楚煜，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吴肃清深夜去找刘须荆，是有什么事呢？文楚煜宁愿他对自己说几句话，就算是假的也能让他对吴肃清的状况做个判断。
刚才他感觉吴肃清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块石头，跟吴肃清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这不是陌生人的感觉，而是，似乎并非同类的漠视。
不是疏离，而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否定，否定他的存在，否定他做的一切，但也不是敌人，面对面的敌人，其实是平等的。
一个自己非常尊敬的长者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种给心灵的冲击是十分巨大的。难道，刚才那人并不是他师父，而是化装成他师父模样的人？
可是，世间有什么化装，能化装得和另外一个人完全一样？他的观察十分仔细。
整形技术发展到今天，已经非常成熟了，双胞胎单从外形可以分辨，而整容不行。可能检测设施无法分辨，但肉眼是可以的，通过气质和神态。
这里的气质和神态与上个世纪人们的理解完全不同，是一个新的发现，武者具备这样的分辨能力，但分辨的对象不仅仅是武者。
这是对以前的性状这一概念的内涵的补充。不取决于遗传基因，也不取决于后天环境。
对性状的补充和对性状影响因素的补充，构成了当代生物医学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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