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趴在洪河的床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又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眼眶哭得红彤彤的,腥红的血丝清晰可见,使她看上去更加的憔悴,弱小,无助。
她若有所思的肃然地望着眼前的几位热心的乡亲,心中却忐忑不安,踌躇不定,是否真的对他们道出洪家祖上从来不外传的秘密。
张桂芬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仿佛知道楚王墓里埋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她自己又不曾进去过楚王墓,先不说她敢不敢,她一个女人钻进黑布隆冬的坟墓里,的确需要勇气与胆量!故而她对洪家祖上的隐秘也不是那么的笃信,半信半疑。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丈夫采药时会从断魂崖上掉落下来,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洪流也会离开她的身边,到远方求学。她也从未探究楚王墓里的珠宝是否真的属实?然而丈夫洪河突兀摔伤,生命危在旦夕,她这才会想起古墓,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这才犹犹豫豫道出楚王墓这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耿九急躁地又一次催促道:“我说洪河他媳妇,你倒是说话呀,你咋了?有没有想起什么?”耿九认为张桂芬接下来的话,一定让他震惊!
“嗯!”张桂芬的脸上顿然显露出复杂些许恐惧的神色。“不能动,不能……老爷子会怪罪的,洪家会不得安生的……”她摇着头蹲在地上又一次“呜呜呜呜”无奈地哭了。
“洪河他媳妇,别哭了,你这一哭,别人以为你男人死了,揪心巴拉的,你先站起来,救人就在当口,都快火上房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说什么不能动,什么又不得安生?”一向沉稳,寡言少语的村长葛老根儿也跟着焦躁不安地催促着。众乡亲七嘴八舌地也插言道:“快说吧,桂芬嫂子,大家一起想办法,只要能救洪河哥,什么都能动,什么都是安生的……”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洪河,有了激烈的反应,上身吃力地要坐起来,身子刚要直溜,可是他又无力地躺了下去,大口揣着气,倒着气,挣扎后嘴唇微微翕动,张桂芬的耳朵附在他的唇边,只听洪河孱弱地说:“不能动……不能……桂芬,我死……就死了吧……”洪河说着说着嘴里又咳出一口血,抽噎几下,接着又晕死了过去……
张桂芬又一次嚎啕着扑在洪河的身上,大哭的样子,让大家也跟着悲伤不已。张桂芬哭着哭着,突然戛然而止,凝视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洪河,仰着头,看了看医院的天花板,闭着眼睛,她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拖延与隐瞒下去,她不想洪河从此离开她,于是把心一横沉声说道:“在古墓里。”
众人面面相觑,张嘴结舌,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同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张桂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众人期待张桂芬快点说出来。
张桂芬平缓平缓一下自己刚刚失控的情绪,擦去洪河嘴边的血渍,流着泪开始娓娓叙说起来——
“洪家代代单传,为了保住洪家的血脉,公公洪源不让洪家后人杀戮山里的动物,只砍柴采药,老爷子感觉林子的动物,愈来愈稀少,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他越来越摸不准它们的脾气秉性。
后来洪源在黑风口与老虎打了一场遭遇战,与老虎斗了几天几夜,毕竟不如年轻时那么敏捷,那么勇猛,一不小心被老虎咬破肚皮,藉着疼劲,使出最狠辣的独门刀法,老虎最终死在他的刀下。洪源一生在林子里转悠闯荡,从未失过手,肠子被咬破后血流不止,气恼不已,挥刀给老虎也来个开膛破腹,麻利地剔出一张虎皮,然后扛着虎皮凭着最后一股子求生欲望艰难走回云石村的家,洪源当天夜里交代完后事就死了。”
大山依然岿然不动,然而,那个终年穿梭在森林里猎杀的老人,曾经的丛林杀手已不再人世,那张代表着王者,尊贵无上,无比值钱的虎皮,也随之埋入坟墓。
洪源死后洪河好久都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所以谨遵爹爹遗愿洪家后人不要再去黑风口打猎,按照父亲生前的意愿,将虎皮和爹爹一同下葬到一座古墓里。若不是儿子考上大学,洪河也不会不遵从老爷子生前的遗训,跑到黑风山的黑风口断魂崖,不然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听完张桂芬的叙说,葛老根儿急切地问:“听闻说黑风口有座古墓,楚王陵?洪家老爷子是如何找到呢?当年日本鬼子带着地质学者派一个中队搜索了三年都不曾找到?他是如何做到的。”葛老根儿作为云石村的村长,怎么从来不曾知晓,作为这片天地村长的他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即使有楚王陵的信息,他的祖辈也会告诉他的,难道祖辈故意使然,令他破感费解,或者有意不让他知晓,有意让他躲避某种危险。葛老根儿,心中疑窦丛生,暗自忖度,凝神蹙眉。
“我也不清楚,那时公公好像找了好多风水大师进山探寻,但却也没有发现楚王陵,老爷子一生倔强,根据阴阳风水大师的点拨,自己又学了易经,伏羲山川脉象术,又从隐世高人那里求得奇门遁甲之术,经过几十年的边狩猎边寻寻觅觅,皇天不负有心人,老爷子终于找到了楚王陵的洞口……”说完这些话后,张桂芬深吸了一口气如释负重,感觉背负身上的那座大山被她卸下了,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只要能救洪河,她也是豁出去了,也不管公公会不会怪罪于她了,如今洪河生死茫然,应该通知儿子洪流马上回来。
张桂芬麻烦村长葛老根儿去给洪流发个电报。
“行,孩儿他婶子,我问你几个问题就去。”“我说洪河他媳妇,你是说虎皮在洪源老爷子的坟墓里,可是坟墓在哪?虎皮会不会烂掉,你说他伤痕累累的回来的,当晚就死了,可是他什么时候死的,村里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是洪河埋葬他爹的?你们一家人真是神神秘秘的,眼下救人要紧,如果找到坟墓,找到虎皮,或许能解决此刻的燃眉之急!”葛老根儿一连串的问题与张桂芬道出的惊天消息的初衷都是为了救活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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