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啸穷途 > 第六十六章 酒乡客常至
    冷凝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石门。这已是冷凝霜回府的第三天,可石门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心里的担忧是越来越重了。

    听到脚步声,冷凝霜回过头去,就见着周丛云从后面急急忙忙走来。冷凝霜柳眉微皱,道:“那老头子还没有找到吗?”

    这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位冷大小姐和孙神医那位宝贝徒弟敢这样称呼他了吧。周丛云心里暗暗苦笑道。

    冷凝霜见着周丛云摇摇头,心里已经有了这准备,孙神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爹以外,恐怕别的人很难能知道他的踪迹。

    周丛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那位白姑娘说府里无聊,方才出府去了。”他顿了顿,又特意补充道,“薛公子也随她去了。”

    冷凝霜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不不放在心上,可听见薛南幼竟也随她一起出去,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点头,可随即又忍不住挑眉问道:“就他们两人出去了?”

    虽然大小姐回来不过三日,可周丛云却明显觉得她这次回来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尤其是在对待那位薛公子的态度上,更是让周丛云惊奇。因为自他来冷府以后,还从未见过大小姐和一个男子相处的这般随和。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只怕早已经一剑搭在人家的脖子上了。

    周丛云故意停了很久,最后才笑着说道:“邱公子,慕容公子,还有沐姑娘都一起去了东街的庆丰酒楼。”

    冷凝霜脸色稍缓,又回过头眼前这已经长了些青苔的石门。

    周丛云收住笑容,道:“大小姐最好也跟着他们出去看看吧。现在盟主毕竟还没有出关,若是郭重威在这个时候对慕容熙出手,除了你,恐怕谁也阻止不了他。”显然冷凝霜已经将折剑山庄的事告诉了周丛云。周丛云虽然未能肯定这里面一定有冤情,可连一向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大小姐竟然也会将这慕容熙带进府来,那这事只怕也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冷凝霜望了望石门,犹豫着说道:“可是……”

    周丛云拍拍胸膛,说道:“有我在这儿,大小姐尽管放心,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去通知你!”

    冷凝霜脸色挣扎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说道:“一有消息,马上去庆丰酒楼找我!”说完,最后看了眼还是纹丝不动的石门,掉头而去。

    庆丰酒楼说是酒楼,其实只不过是一家只有四张旧桌子的小酒馆儿。这里虽然不起眼儿,可邱鹤却执意要到这儿来。

    薛南幼望了望周围,就明白了邱鹤的意思。这里离冷府不过隔了一条街,纵使郭重威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不禁暗自佩服邱鹤缜密的心思。

    薛南幼本来还担心白凌潇不肯进这狭小简陋的酒肆,没想到她面露微笑,似乎也看出了邱鹤的意思。

    于是五人进了酒馆儿,找了个靠门的位子坐下。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忽然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薛南幼一眼望去,只见这人身上套着件已经洗地已经看不出原来眼色的袍子,头发披散,面色苍白,一双眼珠却充满了血丝,就像一个宿酒刚醒的酒鬼。

    这人扑到柜台上,嘴里嚷嚷道:“酒,酒,快拿酒来!”

    掌柜还是没动,这人嘴里嘟囔了些什么,搜遍了全身才稀稀落落的抖落出几个铜板来,一个个排在掌柜的面前。薛南幼这才发现,这酒鬼的十根手指头居然修整的很干净。

    掌柜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微微蹲下身子,从柜台下面的角落里拿出一壶酸酒,递给了他。

    这人接过酒,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像是喝不了立刻就会死去一样。

    白凌潇这时也注意到这人,她笑着说道:“我记得当初薛公子好像也是像这人喝得这般烂醉,还被赌场的打手打得鼻青脸肿,丢在雪地,要不是我,只怕这位薛公子就要冻死在大街上了!”

    慕容熙,沐清歌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苦着一张脸的薛南幼,齐齐说道:“薛兄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沐清歌见薛南幼装作没听见,便扭头问白凌潇:“白姐姐,你快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就连一向事不关己的邱鹤也望了过来,显然对薛南幼这事也充满了兴趣。

    白凌潇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刚准备将薛南幼这件不光彩的事说出来,这时另外两桌的人忽然开始议论着什么,薛南幼听了几句,忽然直起身子,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白凌潇暂时不要说话。

    白凌潇还只道他不要让自己将那事说出来,可看他眼中有些出神的目光,知道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白凌潇只好闭上了嘴。

    那些人盯着那还兀自饮酒的醉客,只听一个紫衣少年愤愤说道:“这废物不思重整他贺兰家的家业,却只知道整日饮酒,也不知道萧姑娘看中了他什么,还这般不离不弃的护着他!”

    坐在紫衣少年对面那人语气不善地说道:“这也怪当初萧老爷子看走了眼,竟将这样的人选做他的女婿。”

    右首的人听了却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贺兰家的威名绝不会在萧家之下,只可惜不知萧家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一夜之间,除了他贺兰璟修以外,剩下的三十六口人全都莫名奇妙中毒惨死。”

    这紫衣少年接着说道:“幸好贺兰家和萧家订这门亲事时两人还在襁褓中,不然若真的将萧姑娘迎娶过门,那萧姑娘指不定就要遭这趟横祸了!”

    这些人故意将话说的很大声,显然是在揭这贺兰璟修的伤疤,就连薛南幼听了也觉得有些刺耳,可贺兰璟修却依旧无动于衷,仍然自顾自趴在一张空桌子上喝酒。

    紫衣少年还不肯住口,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庄臻凤老先生也不知瞎了哪只眼,竟收了这个废物为徒,甚至临终前还将那把绝世名琴传给了他。可你们现在看看他那双手,抖的和抽风一样,怕是连鼓都敲不响了?”

    听到那人提到庄臻凤这个名字,白凌潇心里一惊,她一双妙目偏过头去仔细打量了这个叫贺兰璟修的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沐清歌见白凌潇脸上竟露出这种神色,轻声问道:“白姐姐,你怎么了?”

    其他人这才注意白凌潇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只见她盯着贺兰璟修,面色复杂地说道:“我自问弹琴一道有些天赋,想当年在京师遇见庄老先生的时候,满以为他老人家定会收我为徒,可他却说此生不愿受这世俗的牵绊,这让我一直耿耿于怀,从那时起我心灰意冷,就再也未沾过琴弦。可没想到今日遇到这样一个连琴都未必拿得稳的人,竟然是庄老先生的弟子,这怎么能让我不感到惊讶呢!”

    薛南幼自然知道听过庄臻凤这位名满天下的琴师,也知道他一生孤高自傲。据说当年就算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亲自下帖请他入府弹奏一曲,可他却宁愿躲在山里抚琴给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听,也不愿意去这人人争相攀附的丞相府邸。

    既然这位庄老先生在临老之前,还破例收了这贺兰璟修为徒,甚至不惜将陪伴他一生的“号钟”古琴传给他,足以见这贺兰璟修绝不会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书生这样简单。

    薛南幼眼光闪动,他对这贺兰璟修到是越来越有感兴趣了。

    年轻人本就血气方刚,这些人越说越觉得的这贺兰璟修碍眼,于是趁着刚醉酒,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脸色不善地向贺兰璟修围了上来。

    而贺兰璟修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敌意,只是提起酒壶,一个劲儿往嘴里倒。

    这几人将贺兰璟修围在中间,见他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下更是恼怒,便挽起袖子从四面八方朝贺兰璟修的脸上重重地吐了口唾沫,然后双手环抱,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这情形显然是在等贺兰璟修发怒,好借机收拾他。

    要知道,当众被人在脸上吐唾沫,这侮辱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若是寻常男儿早已暴跳起来。可不知怎么的,贺兰璟修却还是面无表情,似乎在他脸上流淌的不是唾沫星子,而只是从天空中落在他脸上的雨滴一样。

    那紫衣少年嘴里暗骂了一声“懦夫”,随后用脚勾起贺兰璟修身下的长凳,他突然往上一挑,那凳子顿时倾斜。贺兰璟修没注意到他的脚下的动作,一下子从凳子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就算摔下来,贺兰璟修的手里竟还紧紧拽着那个酒壶。

    贺兰璟修本已喝得有七分醉,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他虽然挣扎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有力气撑起来。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贺兰璟修索性就放弃了,就这样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已这样竟还忘不了张大嘴巴,使劲往里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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