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彦没再理会司马长风,反而走上前来,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对不起,卢荻,我……”
卢荻嘴里哼了一句,说道:“你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今天就要回家了!”她见到薛南幼再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只见卢荻忽然靠在薛南幼的肩头,两只手也顺势环抱他的脖子,脸上一副悔恨的模样,嘴里还故意叹了口气,娇滴滴地说道:“薛南幼,是我不好,大婚之日我就不该逃婚,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受这侮辱!”
这下,不仅郭文彦的脸色变了,就连白凌潇一直笑着的脸也沉下来。白凌潇不禁暗想道:当初的消息不是说薛南幼大婚当日逃了吗?怎么现在听这女子的口气,反而是她当夜逃了,薛南幼倒成了千辛万苦寻觅逃婚妻子的痴情人?
不光是白凌潇,就连薛南幼自己也弄得有些糊涂了,那晚不是经卢荻一番劝说,自己才鼓起勇气,逃了出来吗?怎么反过来是她先逃出来了?
薛南幼眼光又看向郭文彦,心下顿时了然。或许是郭文彦做了什么事,惹怒了这位大小姐,才让卢荻故意说出这番话,好气气他。
薛南幼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见卢荻演地这般卖力,不配合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只见他伸出右手,顺势将卢荻的细腰揽在怀里,嘴里还故意温柔地说道:“没关系,只要你回心转意,我还是会待你如初的!”
后面白凌潇凌厉的目光简直能将薛南幼烧成灰烬。本来站在她身边的沐清歌正好奇地看着前方,可突然感觉自己的皮肤微微有些刺疼,沐清歌下意识地将目光缩回来,就见着一脸杀气的白凌潇,她脖子一缩,不由往后退了三步。
而卢荻更是一愣,没想到薛南幼竟然顺杆上蛇,她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突然大叫一声从薛南幼的怀里跳起来,退了好几步。卢荻恶狠狠地瞪着薛南幼,嘴里咬牙切齿,用一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语气说道:“你这小王八蛋,竟然敢占老娘的便宜。”
卢荻这样一说,却无形之中帮了薛南幼一个忙。因为无论是谁都看得出,这位荻姑娘说这般话只不过是故意气郭文彦罢了。
白凌潇脸色虽然缓和下来,可怒意却依然未消,这事虽然情有可原,可薛南幼竟然还趁机伸手揽人家姑娘的腰!
司马长风对这些年轻人的打打闹闹并不感兴趣,他来到郭文彦身边,说道:“公子,请这位慕容公子到回镖局是副盟主的意思,你就不要……”
郭文彦摆摆手,打断司马长风的话,道:“这些事我会和我爹去解释,他老人家也绝不会怪罪你的!”
“可……”司马长风迟疑道。
郭文彦道:“你现在难道连我的话现在也不听了吗?”
司马长风连连说道:“属下怎么敢冒犯公子,只是此事关系实在太大……”
话未说完,一匹高大的骏马从城里挟尘而来,挡在城门口的镖师见来人仍旧不勒紧缰绳,嘴里虽然不断骂着,却还是赶紧往两边躲闪。
马上那人见着冷凝霜淡蓝色的身影,连忙勒紧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冷凝霜见得来人正是周丛云,心下顿时起疑,不是让他在爹闭关的地方守着吗,怎么神色如此慌忙地往城外赶,难道爹出事了吗?
周丛云翻身下马,赶到冷凝霜面前,在她耳边小声焦急地说了些什么,旁人听地并不真切。
冷凝霜惊呼道:“什么,爹出事了?”
周丛云赶紧重重咳了一声,连忙道:“盟主出关,小姐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冷凝霜没有犹豫,立马跃上周丛云骑来的马,调转方向,立刻往冷府绝尘而去。
薛南幼等虽然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听见冷凝霜语气,显然是冷峥出了大事。当下和周丛云一起,赶紧往冷府赶去。
而卢荻见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她此时怒气未消,仍旧不愿不理睬郭文彦,便决定跟着薛南幼等人,一起去瞧瞧热闹。只是卢荻觉得薛南幼六人中总有道不太友善的目光瞟向自己,可她看去又偏偏寻不到任何踪迹。卢荻不由摇摇头,只当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了!
金威镖局的镖师见着慕容熙要离开,赶紧回看司马长风的意思。只是司马长风神色虽然凝重,可却并没有让他们拦下的意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熙跟着离开。
司马长风忽然拱手对郭文彦说道:“属下有要紧事要去趟郭府,公子可与我同行?”
郭文彦心想着卢荻怒气未消,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只怕她也听不进去。还是让她先消消气,过段时间自己再亲自去冷府赔罪也不迟。心念至此,便点点头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回去吧。”
司马长风毫不迟疑,立刻吩咐镖师先暂且回镖局,自己则和郭文彦一起急匆匆往郭府赶去。
薛南幼一行人回到盟主府,周丛云并没有将他们引去内室,而是径直朝议事厅走去。众人虽然满怀疑惑,可谁也没问出口。
到了正厅里,薛南幼远远望去,就见着中央的方塌之上正坐着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那人身穿一袭纯白色的袍子,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毫无疑问,这人自然就是刚出关的冷峥。
在冷峥身旁还坐着一个童颜鹤发的老人,看这情景像是正在为冷峥诊治。
两人身边还各自站了个人,一个自然是冷凝霜,另外一个竟然是白云间的少掌柜丁妍!
薛南幼转念一想,忽然想到当日在白云间的时候,丁妍似乎说过孙神医的名号,原来她竟然是孙神医的徒弟!怪不得白凌潇那日神神秘秘,原来她早已知道了丁妍的身份。薛南幼微微瞟向白凌潇,她在这儿见了丁妍,竟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脸色一喜,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丁妍见了白凌潇,笑道:“作为老朋友,当日你不告而别就离开了宁邑,我心下有气,所以来找你。听说我师父在这里,便顺便看来看他了。”
众人听了不由莞尔一笑。
孙神医听了面色一僵,心知这小兔崽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长幼尊卑了,在这么多人面前,难道就不能给为师留个面子吗?可既然她话都说出口,收也收不回去,自己也只好装作没有听到,认真给冷峥治病。
孙神医轻捋胡须,道:“你的伤势虽然重,幸好肺腑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只要吃老夫几帖药,用心调理月余就好。只是这一个月,你最好不要运用内力,不然到时候累及肺腑就麻烦了!”
冷峥苦笑道:“还有七日就是新一届的武林大会,郭重威对这盟主之位早已虎视眈眈。恐怕一番争斗是免不了了。”
冷凝霜道:“可是爹你的伤……”
冷峥摆摆手,笑道:“这点儿伤算什么,想当年我独上东南道上,凭我一人之力铲除整个聚义堂,全身至少受了三十处刀伤,可最后还是坚持到了泰山绝顶上。只是最后没有与那个剑法奇高的剑客一战,真是我平生第一大憾事!”
冷凝霜忍不住说道:“以你当时的身体状态,人家不用出手,你自己只怕就要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冷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薛南幼听到冷峥不经意间说的这番话,忽然想到当时在大牢里公孙前辈说的往事。原来当年那个一往无前的青年竟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冷峥,现在就连薛南幼也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巧合。
薛南幼等人走上前去,抱拳行礼。
冷峥特意在薛南幼身上打量了一番,突然说道:“你和我多年的一位故友很像。”
薛南幼以为他看出什么端倪,勉强笑道:“天下相像的人太多,许是冷盟主偶尔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冷峥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微微点点头,又偏过头去看着慕容熙。
这次冷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的事我已经听霜儿说了。慕容轩劫杀我南方联盟的马雄等五十余人,人证物证确凿。我虽然身为盟主,也不能徇私情,不然岂不是要寒了各门派的心?”
慕容熙咬牙争辩道:“我折剑山庄一向与世无争,门下弟子更是武功平平,我们要那什么曜变天目有何用?何况我慕容熙一人的命何足道哉,只是可怜了折剑山庄上下七十余口,全都蒙冤屈死。若是冷盟主不肯查明真相,那这一天大的冤屈只怕再也无人能够洗去!”
冷峥感觉到慕容熙满腔的悲愤,心下也不由动容,只听他说道:“虽然情有可原,可按常理郭重威确实不该妄加屠戮折剑山庄满门。”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既然罪魁祸首已然伏诛,我念你年纪尚轻,又没有参与到这事上来,就免你一死。你若是没有去处,可以留在冷府跟着周丛云,习文习武也由着你。”
“爹,你!”冷凝霜见冷峥竟不肯重查折剑山庄一事,她连忙叫道。
冷峥摆手道:“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既然冷峥已经这么说了,那洗冤一事,只怕再无可能。
薛南幼见慕容熙面露绝望之色,安慰道:“冷盟主这样说,从今以后你至少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何况你的命只要还在,折剑山庄的冤屈就未尝没有昭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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