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缙尖叫着闭上眼睛,便听男人声色冷冽的说:“你应该不等敌人反应过来,直接拿刀捅向他的下体,就算一刀不中,也能争取逃跑时间。”
这话听着到不像是个贼人会说的,哪有贼人会教人质怎么逃脱的?
“荣,荣挚?”苏婉缙略有些慌的睁眼,发现刀尖离他的身体只有半寸之差,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把人一刀捅死了,她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荣挚阴阴的瞥了苏婉缙一眼,冷声说道:“胆小鬼。”
苏婉缙默然了片刻,张嘴便道:“谢谢夸奖,我胆小我骄傲。”
荣挚轻嗤了一声,松开她,苏婉缙方才手腕被他握住,暗地里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肯放下手上的刀,心神一松便觉着浑身发软,连眼前的荣挚都看不清了。
“荣挚。”
苏婉缙心神一晃,便察觉出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了,男子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苏婉缙舒服的喟叹出声,嘴里却道:“混蛋,你又吃我豆腐!”
荣挚伸手探了一把她的额头,果真是触手滚烫,当下便毫不迟疑将人拦腰扛起。
苏婉缙眼前一黑,怒道:“你当我是山猪吗?总是这样扛我!”
荣挚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将人一路带到房里,放在床上,沉声道:“你发热了。”
苏婉缙愣了半响,才神色呆滞的“哦”了一声。
荣挚将柜子里的被褥一股脑的裹在苏婉缙身上,苏婉缙烧得正迷瞪,任他摆弄了半响也没有出声。
这样看好像顺眼了一点。荣挚如是想到。
之前在湖边,他被苏婉缙连珠一样的质问给折腾得满头怒火,奈何他是个嘴笨的,争论定然是争不赢他,何况与人论长短也不是大丈夫所为,他便直接将人带走,等她冷静再好好谈谈。没成想他这一冷落,人便在他的屋子里发起了高热。本身就是落水被他救起,又几经跌宕,娇生惯养的女儿家自然是受不了。荣挚暗道了声女人就是麻烦,又任命的去找干净衣物让她换上。
叫了半天苏婉缙也没个动静,荣挚索性拍了拍她的脸颊让她回神:“烧傻了?”
苏婉缙气得心堵,暗道此人不张口则以,一张口就是刀子。苏婉缙索性盘腿坐在炕上,反驳道:“关你什么事!”
可当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都烧糊涂了,嘴上也不肯吃亏。
荣挚眉头微蹙,他本就是个莽汉模样,如今这一蹙眉,威慑力便更甚了几分,苏婉缙再利的嘴皮子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把湿衣服换下来。”
苏婉缙揪着衣服满脸纠结的看着他,心思动作都迟钝了几分,荣挚将衣服放在床角,这才出去顺势带上了门。苏婉缙摩挲着下了床,从窗边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窗子掩好,换掉衣服。
之前在湖边醒来的时候,她便发现衣物被尽数打湿,只是当时正面对荣挚,情形危机,就未曾多想,湿着衣服在阴冷的屋子里躺了半响,不染风寒才怪。
苏婉缙绝望的躺倒在炕上,也管不得被褥是否潮湿了,直接用三床被褥将自己裹成了蚕蛹。
门扉轻响,苏婉缙抬眸便见荣挚端着一碗汤水进来,上头还热腾腾的冒着气。
“起来,喝药。”
苏婉缙沉吟了片刻,从床上爬起来,凑近闻了一鼻子,嫌弃的摆手道:“这什么味道,好难闻!”
她前世因为心脏病,什么苦药没吃过,却偏偏遇上这种一看就是赤脚医生开的偏方,气味古怪不说,还透着一股猫屎味,当真不是她挑三拣四,这药,是个人都喝不下去。
“有姜汤吗?我喝一碗姜汤就好了,生姜熬的那种。”
荣挚不理会她的讨价还价,用调羹盛了一勺凑到她面前,语气简明扼要:“姜汤治不了你的高热,向善村阴湿,你今晚若是不退烧,明日便能有性命之忧。”
苏婉缙愕然,瞪大了一双杏眸看着他,眼底满是不信任:“这么严重的吗?”
荣挚冷哼了一声,将药碗放下:“信不信由你。”
苏婉缙见他很是愤然的模样,心下一横,将碗中的勺子拿开,捏着鼻子一口气整碗灌下,当真是苦到怀疑人生。
荣挚垂眸看着她很是豪爽的抹了一把嘴角,心下诧异,这姑娘除了哭哭啼啼,无理取闹,竟还有爽快的一面,真是难得。
见荣挚收拾了药碗出门,苏婉缙感受了一下脱力的身体,只能无奈堕入昏睡之中。
而另一边的荣挚将汤碗放下,随手将案板上的老姜扔在一边,轻嗤道:“哪里有什么性命之忧,不过是我省得折腾罢了。”
……
苏婉缙在睡梦中昏昏沉沉,一会儿梦到现世,一会儿又见到那白衣女子。直到看到那白衣女子怀揣一封书信跳水自尽,苏婉缙才猛然惊醒。
“苏婉缙?”苏婉缙掀被下床,从先前换下的衣物中找到了被水浸湿的书信,“吾儿婉缙亲启,落笔是苏幕徵绝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苏婉缙废了好大力才勉强认出上头的几个繁体字。
大致内容她却是知道的,苏父苏幕徵被奸人所害,苏家男丁俱是于昨日处斩,苏父赶在朝廷发难之前,匆匆将女儿许配给闽南偏远一带的农夫,只求原主能够因此躲过朝廷的责难。
要说这未婚夫庞琨,也是苏幕徵用心选过的,向善村最富有的一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比那仕人学子们也不差什么,苏家对庞家有恩,本以为庞家会厚待苏家遗孤。熟料苏父前脚被处斩,庞家后脚便变了卦,以原主与荣挚有染为由,要将原主沉塘。
原主不仅与她有相同的样貌,便是名字也是一字不差,倒真是巧了!苏婉缙向来不信这种鬼神之事,如今对此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心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重生在这人身上。
苏婉缙拿出被原主珍而重之的玉佩把玩在手间,轻叹道:“关键时候被心上人放了鸽子,也无怪乎她要一心寻死,将来我若是见到那让人心心念念的竹马,会帮你把这定情之物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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