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挚这傻大个,衣服破了都不晓得理理,家里头虽说整洁,却背阴空旷,如此马马虎虎的生活,也不知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苏婉缙放下荣挚的中衣,将小姑娘拉在身前站直,笑道:“眼睛闭上,别动,还有更厉害的给你看。”
清真听话的站在她跟前,苏婉缙蹲下来,捏着她腰间两侧的衣物,缝了两针,想起小姑娘应当是个爱美的,又笑着在她腰间绣了多小花。过程看着是复杂,不过在苏婉缙做来,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罢了。她前世是苏绣的嫡系传人,这点子针线活怎么可能难得倒她?若非她前世因心脏病而亡,说不得能够将苏绣推向全世界。
苏婉缙心中有些感慨,手上利落的收针,咬断线头:“看看,漂不漂亮?”
清真在原地转了个圈,反复摸了摸腰间一左一右的两朵小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看,真好看。”
小姑娘身上的衣裳并不合身,腰上大了两尺显得空旷旷的,苏婉缙见了便索性给她缝上,穿着也贴身些。
苏婉缙又摸了两把她的小脑袋,将针线收拾好还给她:“你们庵中若是还有要缝补的,你便都交给我,这些东西都碍不得什么事的。”
清真惊喜的“嗯”了一声,像一朵蝴蝶一样的飞出去了。
是夜,苏婉缙坐在桌边缝补衣物。
清真跑出去收拢了庵中人的衣物,苏婉缙想着闲来也是无事,索性一针一线细细的做着活。
咚咚咚。
窗沿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苏婉缙暗道这敲窗声同对暗号似的,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查看。
苏婉缙屏住呼吸,在窗子旁边觑了半响,便又听到外头三长两短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窗子推开。
手腕被人握住的时候,苏婉缙好险才将尖叫声咽了下去,只因她借着月色看清了来人,剑眉星目,络腮胡子,除了荣挚那个人形兵器还有谁!
“若来的是贼人,你这会儿就已经吃亏了。”
苏婉缙冷眼看着男人身手利落的翻窗而入,无语半响才道:“所以,你现在算是贼人还是故人?”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打开的窗扉。
哪有故人半夜翻窗子进来的?
荣挚心头一哽,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哦,这又是说不赢就选择闭嘴了!苏婉缙心中冷哼了一声,小样,还敢跟她斗?
“我才刚同主持提了一嘴,说我没能同你当面道谢,你就出现在我面前,可真巧。”
苏婉缙一语言罢,荣挚脸色黑了黑,同她静静的对视了半响,起身关上窗户,竟是连看都不想看她。
苏婉缙心头暗笑,面上却是一脸的疑惑之色:“我觉得不光主持是神人,你也是个神人,总能出现得如此巧合。”
荣挚“噌”的站起身来,眼中酝酿起风暴。
苏婉缙不慌不忙的给他倒上茶水,轻声问道:“你干什么做出这副不打自招的模样?”
荣挚眼中闪过火光,微抿的薄唇稍显凌厉,苏婉缙深刻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茶杯,请他饮茶,声色悠然的说道:“我知道是你给主持递了信让她去向善村救场,不过你如此行事也是为了我,你放心,你与主持交情匪浅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见荣挚终于肯安分的坐下饮茶,苏婉缙眼底划过笑意:“这就算是对你的感谢。”
荣挚冷哼出声:“那你的感谢可真值钱。”他几次三番救她与危难之中,还被连累了声誉,如今苏婉缙一声感谢便想把他打发了。
苏婉缙当然是晓得荣挚心头所想,不以为意的笑道:“先前我落水后有些精神错乱,将你错当成了贼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荣挚神色一顿,想起他方才教训她的“贼人”一言,脸色便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丫头先前把他当做贼人时,那剽悍模样还历历在目,当真不是寻常女子能够做出来的。
荣挚轻咳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苏婉缙见此便轻笑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给个说法。”
荣挚挑眉,神情微讶。
“那日送亲途中,你不过是偶然遇到送亲部队,为何要将我劫走?”苏婉缙之前对着村民说的什么听到庞家人要谋害她,荣挚出手相救之类的,全都是鬼话,她就是笃定了庞家人无法找到当日送亲的人证实,才编造出了此种说法。事实的真相,还得与荣挚确认过才知道。
荣挚脸色微僵,放下杯子,缓声道:“那日你跟在人后面,哭哭啼啼走了一路。”
苏婉缙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微笑:“所以呢?”
荣挚在她脸上逡视了半响,见她一张脸丝毫不见气怒之态,心下反而越发不确定了两分:“那日你没有穿喜服。”
“你应该听说过,我爹是犯官。为了与我撇清关系,把我匆忙下嫁,婚事是新婚前两日才写好,又哪里来得及准备嫁衣。”况且原主是个死愣子,自觉自己这一去便要与父母兄弟阴阳两隔,便直接穿了一席白裳出嫁,这也是刘大婶子一直说原主晦气的原因之一。
哪家娶回来的新妇会穿一席白衣拜堂?
“随行的人也没有穿喜服?”
苏婉缙笑意更深:“我都没有嫁衣穿,他们怎么可能有喜服?”
荣挚正襟危坐道:“我见你对他们颇为忌惮,便是哭闹了一路也未曾有人理会你,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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