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挚内心有些愧疚,是他没闹明白真相就抢亲,这才害的她落入两难的境地,一时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苏婉缙握住茶杯的手指微微受惊,脸上笑容不变:“我独自一人出嫁,连个丫鬟都没带,送亲的人是在城里匆忙找的,人生地不熟的,我自然是要忌惮他们。”
事实上,原主何止是忌惮他们,队伍里除了原主和一个喜婆以外,其余的全是男丁,原主一个都不认识,就怕这群人起了贼心。
“送亲途中,你为何哭泣?”荣挚抿着薄唇,问出心中疑惑。
苏婉缙心中微顿,原主的竹马曾经来信说会带她远走高飞,结果原主久等不至,直至落入不得不嫁给庞琨的尴尬境地,心上人失信,本也是个官家小姐,却落得嫁给一个屠夫的下场,换谁也得哭呀!
“我自然是不愿嫁给庞屠夫的,送亲的人与我不熟,当然不会管我是否一路哭泣,寻死觅活。”言下之意便是原主虽不愿嫁人,但并不意味着自己有逃婚的心思,偏偏被荣挚一搅和,被迫“逃婚”,闹得鸡飞狗跳。
苏婉缙笑着给他满上茶水,眼波流转,灿若星子:“所以,你以为我被绑架了?”
荣挚刚喝入口中的茶水被一口喷出,呛得他接连咳嗽两声。苏婉缙早已有先见之明的避到一旁,笃定道:“看样子,我猜对了。”
荣挚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那日正是深夜,我没瞧见那喜婆,以为你是被绑架的,故而……”
故而出手相救?神特码的出手相救,分明就是添乱!若没有荣挚这一茬,原主也不会背上与人私奔的骂名,被庞家关押羞辱,要贬妻为妾,在得知父兄死讯后毅然自尽。说不得已经老老实实的嫁给庞琨,最起码留得性命在。不过也不对,庞家不是个好去处,嫁过去也是受苦的,说不得还生不如死,原主不受灾,她也不会借机还魂了。
这是一笔烂账,苏婉缙扶额,很是头疼。
“我后来又救过你。”
“你害人不浅。”
两人同时出声,之后便是一愣。
荣挚最先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后,眸光微敛,神色含了两分歉然道:“那日是我不好。”
苏婉缙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也罢,此事揭过不提,我们谈谈以后的事。”
荣挚微愣,一双凤眸专注的看着她:“何事?”
苏婉缙被他这种“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的决然眼神惊了一下,定了定神方道:“今日我虽当众揭穿了庞家的假面,解释清楚了当日之事,但是在外人眼里,我名声已坏。”
荣挚忖度了半响,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村子里的人健忘,你在庵中安心待上几个月,过些日子我亲自送你进城,远离此处,到时候便无人知晓这些日子的事情,你也可安心嫁人。”
苏婉缙摇头否定道:“我父兄被奸人所害,满门抄斩,我无依无靠,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孤女一个又能去哪?索性在这寒梅庵中青灯礼佛,了却残生罢了。”
这话说得凄凉,冷情如荣挚也不免有些动容:“此事也是我思虑不周所致,你若有难处尽管直说,我定倾力相助。”想起苏婉缙想要出家的心思,荣挚声色沉沉的说道,“你还年轻,定然能够找到与你相配之人,万不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届时悔之晚矣。”
苏婉缙意态娴静的饮了口茶水:“现在谁还敢娶我?便是有人敢娶,无人替我相看,终究也逃不过被人蒙骗的下场。”
“我替你相看。”这话荣挚险些脱口而出,好险多年来的机警让他止住话头,闭口不言。
苏婉缙从床铺上将缝好的中衣还给荣挚,弯唇,声线轻柔的说道:“你也真的是太不会照料自己,衣服破了都不晓得补补。”
荣挚罕见的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放在膝上的拳头不自觉的紧了又松:“平日里忙着打猎,这些衣物,将就能穿即可。”
苏婉缙把衣物抖开,状若不经意的露出里头紧密的针脚,不赞同的说道:“你啊,活得这么粗糙可不行。”
荣挚接过衣物,对于苏婉缙突然而来的亲近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打猎之时最容易刮坏衣物,便是缝补了也折腾不了几日。”这便是明里暗里的再说这些衣物缝补了也是无用了。
苏婉缙纤长的手指细细的将衣领抚平,荣挚看着少女白皙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衣物上,竟奇异的有一种被人抚摸的感觉,后颈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酥意。荣挚定了心神,捏紧了手中的衣物,转身便要走,却被苏婉缙大声喝住。
“荣挚,你站住。”
荣挚脚步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苏婉缙急得差点跳脚,愤声道:“荣挚,你今日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我明日便去同主持说,剃了头发做姑子。”
荣挚停在门口,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还年轻,不要一门心思想着做姑子。”
苏婉缙趁机走过去靠近她,少女就站在他身后不足半尺处,荣挚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
苏婉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扯住他的衣袖,声线轻缓,带了两分诱哄的意味:“荣挚,你转过身来,看着我。”
荣挚知道自己不应该听从她的话,只是想起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通透眸子,站在荣家门前,怒怼众人的冷冽气势,便如着了魔般的转身。那一眼,荣挚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荣挚,你娶我,好不好?”
少女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小姑娘身量不及他,费力的踮起脚尖,荣挚看着她柔软的腰肢,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般纤细的腰肢,怕是一捏就折了吧。荣挚握紧了拳头,闭眼想要拒绝。
苏婉缙却是借机握住他的手掌,声线更是柔软了两分:“不准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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