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袁袖钏忍辱入胡府
吴钰兰路遇吴长庆
整个晚上，袁袖钏无法入眠。紫蓬山吹来的风，穿过树木的丛林，林涛阵阵，一声声地拍击着她的耳鼓。
吴钰兰道:“袖钏姐，村子里人，暗地传播，说袁七受伤躺在家里，他的侄子给他送水喝，迎头撞见一个蒙面人，我想，是不是蒙面人杀的，然后嫁祸与人，明天我们一定去调查清楚。”
袁袖钏道:“我们袁家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啊，怎么会有人陷害我哥呢？”
吴钰兰道:“蒙面人时隐时仙，到底是那路神仙？要做什么呢？你们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但人家就要做对不起你的事。看来你还是没有重视这个蒙面人。”
袁袖钏无奈地摇着头。从房子后面老式的窗棂向外面张望，就见山腰的坟地里，有鬼火游动。猫头鹰哀怨地叫唤，不停地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大概惊动了老鼠。
吴怀德在外屋子里问道:“钰兰、袖钏，你们在议论什么呢？快睡觉吧。”
吴钰兰没想到打扰了父亲，伸长舌头，做一个鬼脸，捂住嘴巴。她知道父亲这几天，因为袁大哥的被捕，因为哥哥秉权投奔长毛军队，焦虑不安而发烧头疼。
袁袖钏更加心境烦乱不堪。辗转反侧。躺下来，焦燥不安，坐起胸口憋屈，再躺下没有睡意，还是坐起，踱着步走进院子，似乎想找寻什么东西。
从院墙窗口向外望，只有微弱的月色，惨淡地笼罩着寂静的村庄。沿着大路的方向，瞪着眼睛看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突然又消失在树林里。
兵荒马乱时代，袁袖钏打了个寒颤，脑海一直在闪现哥哥的音容笑貌。他的憨相，他的眼神，朴实坚定，倔强刚毅。小时候总是把她扛在肩膀上，去街头倒七戏；还会讲岳飞、文天祥的故事；她不听话了，会装鬼吓唬她，吓得她捂住眼镜扑在他怀里使劲地哭。
为什么哥哥妹妹突然要两相分离？去官府也无法见面，杳无影踪？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突然遇到暴风雨，脱离老母鸡翅膀失群的小鸡，任凭风雨蹂躏。
吴钰兰站在她的身后，道:“袖钏姐，我知道你在想袁大哥；那天，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有用吗？现在就是见机行事了，明天我两去调查蒙面人了，好姐姐，回去睡觉吧。”
袁袖钏没有因为吴钰兰的劝说，减轻痛楚，发现悬挂在天空的月亮没有以前的纯洁，模模糊糊感觉里面有很多阴影和污垢。心底感受到的一丝隐痛，现在正反反复复地撞击胸口，慢慢地浸湿她的情感，思念，转为悲伤，转为失望。她嘤嘤嘤地哭了。
吴钰兰连拉带拽，让她进了屋子，道:“看你，前几天一个劲子劝我，现在反过来了，我劝你，叫拉平了。”
袁袖钏道:“钰兰，你说，哥哥有救吗？”
吴钰兰想来个善意的谎言，道:“有救，我昨天给袁大哥测字算命了，测字先生的说，袁大哥是如来佛的弟子，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袁袖钏破涕为笑道:“真的？哪个测字先生？”
吴钰兰道:“我，我，我在大路上遇到的，不知道测字先生姓甚名谁。”
袁袖钏道:“如来佛弟子一定很厉害，哥哥有救了。”
吴钰兰道:“是啊，袁大哥不会有危险的，你安心睡觉吧。”
袁袖钏道:“好啊！明天我们再去紫蓬山李陵庙烧香拜佛，问个吉凶。”
吴钰兰道:“恩，我答应去紫蓬山，你要答应我现在不胡思乱想，因为听父亲说，烧香的人头一天晚上必须静心，必须无忧无虑，否则，不灵。”
袁袖钏道:“好的，我静心睡觉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袁袖钏和吴钰兰在李陵庙抽的一签，上写:投身岩下铜鸟居，须是还他大丈夫;拾得营谋谁可得，通行天地此人无。
她和吴钰兰推敲一番，不能完全明白意思，就去问庙里大师，大师通俗地解释一遍:有个人异常耿直，爱打抱不平，现在这样人已经不多了，世态炎凉，只能自己吃亏。
两个姑娘惊讶不已，没有言语，不动声色，默默地抽了一签，怎么如此灵验？
袁袖钏接着又抽一签，上写:亲人欲救出樊笼，千辛万苦路不通。古月苍穹来相照，久别重逢蔷薇红。
是何意思？袁袖钏迫不及待请求大师解释，大师说道:性情耿直之人遭遇灾祸，家里人想救他出来，但没任何办法。只有一个姓胡的贵人可以帮忙，一家人相逢的日子就在今年春夏之交。
袁袖钏扬眉吐气，久阴转晴，兴奋不已，搂住吴钰兰，想哭又想笑。
吴钰兰道:“别太激动了，你知道叫古月的人在何方呢？”
袁袖钏只得又抽一签，上写:山间喜得观音菇，只是贵人在相助。古月无心生妒意，从此家里有横祸。
袁袖钏突然吸了一口凉气，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吴钰兰一把扶住，道:“袖钏姐，怎么了？头晕吗？”
袁袖钏道:“让大师解释吧。”
大师道:“明人不必细说了。”
袁袖钏道:“古月无心是何意思？”
大师道:“古月无心，是个‘周’字。”
袁袖钏瞬间瘫倒在地。自己采蘑菇遇到胡文雍与周盛传打斗的情景，清晰地浮在眼前，难道都是命运的安排？袁袖钏脱口而出道:“我现在就去找胡文雍去救哥哥？”
吴钰兰道:“你说什么？什么胡文雍？”
袁袖钏把自己在道士山拾蘑菇，遇到胡文雍的事情说了一遍，吴钰兰道:“你还犹豫什么，快去找他。”
袁袖钏道:“去哪里找？本来素不相识。”
吴钰兰道:“我想想……”
袁袖钏道:“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向人家开口？”
吴钰兰道:“别管那么多，他帮助你了，你今生今世无以报答，你下辈子做牛做马再要报答人家麽。”
袁袖钏道:“只要他能救出哥哥，马上就给他做牛做马，我我愿意！”
吴钰兰笑了，道:“哦，看上人家了，喜欢他？”
袁袖钏道:“不是。”
吴钰兰道:“就是！”
袁袖钏道:“你想多了，我说做牛做马，是没钱报答，愿意给他家做长工，做佣人什么的。”
吴钰兰道:“那我们去找他呀。”
无巧不成书，说曹操，曹操到。在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胡文雍。袁袖钏扑通跪倒在地道:“胡大哥，你赶快救救我哥哥吧！”
胡文雍道:“这……自古杀人偿命啊。”
吴钰兰道:“不是他杀的！”
胡文雍道:“那是谁杀的，你有证据？”
吴钰兰道:“让官府验尸就知道了。”
胡文雍道:“事情很不简单的。”
袁袖钏道:“胡大和救我哥自命，我会报答你。”
胡文雍道:“不用，不用报答。”
吴钰兰道:“你们道士山相遇是缘分，是朋友，朋友有难，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气概。”
胡文雍道:“我只能试试，让父亲托人，调查此事，如若袁七死于其它原因，当然不能冤枉袁宏谟了。”
吴钰兰道:“胡大哥，你救出袁宏谟，我和袖子姐，去你家做佣人，偿还你的人情。”
胡文用沉默良久，才道:“不是开玩笑吧，我家正缺人手，你们可以去帮忙，发工钱的。”
袁袖钏道:“不是开玩笑，我和钰兰商量好了，你救我哥一命，让我们做佣人，有吃有住的，也是救我们一命啊！”
胡文雍答应救袁宏谟，同时也答应袁袖钏到胡府做河佣人。
抽签一事，是不是胡文雍做了手脚，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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