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一轱辘翻身而起,穿起衣服就准备开跑,全然没有注意一旁的小柔那幽怨的眼神。
“公子,我不过才说了一句赎……赎身的事,您就……“小柔嘟着小嘴埋怨道。
陈明愣住,这才想起刚刚两人的谈话。
刚刚觉醒的上一世陈明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的思绪主导地位,对于这个女人,陈明是有好感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上一世的陈明整天沉迷于在网络上带节奏、钓鱼、吹牛、抬杠,从没交过女朋友,对于感情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这第一个女人,自然有着特殊的意义,再加上这一世的陈明也对这个女人抱有好感,两世记忆相通,于是便搂住小柔,柔声说道:“宝贝儿,你想多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必须要马上去做,所以才着急着走。赎身的事,我给你个定心丸,做完这件事,我一定给你赎!“
我离开之后,这一世的我应该也会帮我完成这个承诺的。
小柔听过之后,满脸笑意的伺候陈明穿衣,“公子,什么要紧的事呀?看把你紧张的,奴家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紧张的。“
“当然紧张了,我可是要去拯救世界啊!“
“呸,没正形儿!“
……
走出闻香院的大门,于一旁的马厩牵了自己的坐骑,本来陈明还有心找院里再借一匹快马,两马换乘,也能节省马的体力,追赶起来也要方便快捷的多。可惜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带着两匹马狂奔在这北京城里,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少不得要被告密说私逃,给家里惹事。
找院里打发了个小厮回家里报声平安,陈明便策马在这北京城里狂奔起来,好在他从前就是纨绔子弟的做派,在城里策马狂奔,旁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仍与从前一样闹的鸡飞狗跳就是了。
“我的鸡蛋!”
“这人谁啊!这么嚣张!哪家的纨绔子弟!现在这种紧张时期,也不分个轻重!”
“嘿!这是月初刚上任的工部尚书陈大人的二公子!自然嚣张的紧!”
“嘿!尚书家的公子也嚣张不了多久了!现在北京城可是大顺皇帝当家作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可都是被追赃助饷了的!那家伙、那阵仗跟抄家也没什么两样了!“
“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为大尚书,暮为阶下囚,也不是不可能!”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此话一出,大街上的议论声便渐渐平息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
“陈兄!陈兄慢走!“
陈明缓缓勒住坐骑,这才看清叫住他的人,脸上露出笑容,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道:“尚弟!张兄!高兄!杜兄!兄弟我着急出城,故而未曾看见几位兄台,还望恕罪!”
“陈兄有何要事这么着急?可否有让兄弟帮忙的,陈兄你尽管开口!”被陈明称做尚弟的人说道。
“一点私事,不敢劳烦几位贤兄弟。”
“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陈兄了!告辞!”
“告辞……且慢!不知几位兄弟可知这京城到玉田县的官道有几条?“陈明突然想起这事,赶忙问道。
“这……愚弟不知……“这位被陈明称做尚弟的人面露难色,摇头说道。
陈明也不以为意,这几位都是陈明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那位被称作尚弟的人名叫尚进。此人还有一个哥哥,尚是琉球王姓,两人都是琉球国派来留学的当代国王的世子。平日里两人与陈明关系最是要好。
“两条!一条是过通州、香河、宝坻到玉田,这条稍远!另一条是过通州、三河、蓟州到玉田,这条最近。而且这条路可以不必过蓟州县城,可以从三河直达玉田,我夫人便是玉田的人,故而我对那边比较熟悉!”被陈明称作高兄的人说道。
陈明大喜,连忙说道:“多谢高兄!改日定当摆宴答谢!告辞!”
“告辞!”
……
陈明一路疾驰,到通州的时候,午时已过了,于是便在通州县里吃过午饭,然后又去通州驿站,拿出自己国子监监生的符劄,向驿站借了一匹驿马,同时也向驿站打听了一下有无吴三桂家丁去往山海关送信的,恰好因为这段时间吴三桂家人来往于山海关与京城之间多次,与驿站的驿卒厮混熟了,这次来通州也跟驿站的驿卒照过面。
驿卒说这次来得是吴家的管家,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这里,牵的两匹马,就只是来驿站换了点马粮,喂马喝了点水就走了,连一刻也没歇息上,看来是早上刚开城门就出城的,李自成的手下这次真的把吴家收拾的够惨的,不知道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说的,陈圆圆被玷污了,看这吴家管家的架势,很有可能是真的。
吴家管家陈明恰好认识,只要追上了陈明就能认出他来,不过时间上得加紧了,两个时辰可是四个小时,看来得赶夜路了,通州到三河县差不多七十里路,争取在太阳落坡之前赶到三河县。
谢过驿卒之后,陈明便向三河县赶去,一路上陈明越赶路越心急,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没办法,他从没试过这么急着赶路,骑了快一天的马,大腿内侧早已红肿,这才赶了一半的路程,在这样追下去,肉都有可能磨烂,可是为了能回到现代,陈明也只能咬牙坚持。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太阳下山前一刻到达了三河县,在问过驿卒之后,陈明略作休息,便往玉田县方向赶去。
驿卒告诉陈明的消息很不理想,吴家管家早在两个半时辰之前就已到达了,两人之间的时间差已经扩大到了五个小时,陈明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继续追下去。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吴家管家没有向驿站借灯笼,说明他不会赶夜路,只会在太阳下山之前,找一处地方歇息,那自己还有追赶的希望。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连道路通向何方也看不清楚,马儿跑起来都有点犹豫,陈明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咬牙坚持着,大腿内侧已经打起了泡,好在这场龟兔赛跑,兔子在前方某个地方睡觉,自己这只乌龟只要坚持,就能够在终点之前,截住那只该死的、改变了这个世界命运的那只兔子。
陈明用励志的寓言激励自己,大腿内侧嫩肉上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一直追到后半夜,他的精神都因为缺乏睡眠而开始恍惚的时候,终于在前方的小山岗之后看见了暗红色的火光。
有火!说明有人在那里夜宿!一定是那只该死的兔子,吴家派去报信的管家!追上他!阻止他!就有机会改变世界!改变今后三百多年的屈辱历史!然后离开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鬼地方!
陈明心中涌出一股力量,连带着精神也振奋了不少,睡意也瞬间被驱除,他双腿一夹胯下的马,一鼓作气的冲上了小山岗。
“谁!”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
是吴家的管家!陈明听出来了。不过陈明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那个人在小山岗之后的地方,因为他刚刚在山坡下看见的火光非常暗淡,可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没人添柴的火堆自然会暗淡不少。
陈明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老吴!”打了声招呼。
翻身下马,顺便将插在马鞍旁的匕首悄悄藏进袖子里,然后拿着灯笼往自己脸上一照,“是我!陈明!”
老吴把腰刀插回刀鞘,这才拱手作揖道:“原来是陈公子!我还以为是哪个剪径的强人!”
“陈公子这么晚了还在赶夜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哎呀!现在是多事之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不!家里老头子天天要上朝,大哥又要到礼部坐班,出了事只能让我去报信了!你说我一个娇身惯养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有酒没!给我喝两口解解乏!走得太匆忙,忘带了!”陈明胡编乱造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借此降低老吴的戒心。
老吴转身从马鞍上取下酒囊,走过来递给陈明,“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不容易啊!”
“带干粮没!可饿死我了!给我啃两口!”陈明接过酒囊,作势欲喝,袖子里却紧紧握住了刀柄。
“有!熟牛肉!卤得可香了!”老吴转身又去拿。
“哟,你们又弄死一头牛啊!怎么个死法……啊!“
话还没说完,老吴转身过来对着陈明胸口就是一匕首,陈明情急之下用手挡住胸口,老吴匕首直插入陈明臂骨之间,穿过手臂,又插在了陈明胸口上。
陈明顺势仰倒在地,一腿扫开地上的火堆,火炭扑了老吴一身,连带着老吴身后的马匹也被烫着惊叫。可惜马缰绳被树杈钉在地上,无法逃开。
老吴抽回匕首,回防火炭落在身上,陈明立马从地上爬起,转身跑到自己的马匹旁边,抽出匕首,插在一匹马屁股上,那马受惊之后狂奔入漆黑的夜色之中。然后翻身上另一匹马,往回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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