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光亮。
陈明咬牙狂奔,而后面老吴紧追不舍,这个时候已经不再爱惜马的体力了,自己的性命最要紧!
要命!要命!要命!手臂钻心的疼!刚逃跑的时候就已经草草包扎过了,这个时候又松开了,不过好像没流血了,但是胸口一直在疼,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如果伤到心脏那可彻底没戏了,要去见马克思了,说不定还能见到把我送过来的那个神秘存在,这改变历史的使命显然是失败了,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和那位伟大存在讨价还价,我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求那位伟大存在把我送回现代去吧……
陈明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发现身后没有马蹄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老吴已经掉头走了。
看来他明白了追我没用,先告知吴三桂家里的消息才是最要紧的事,可惜了,本来是想引他到蓟州县城的,再不济也能跑废他的马,这样自己再从蓟州县里调兵,也还是有挽回的机会,可惜别人也不是傻子,这下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性命之忧一旦解除,陈明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身上的伤势仿佛突然加重,再加上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驾马狂奔,他有一种天压下来喘不过气的感觉。
突然身下的坐骑一声悲鸣,口吐白沫倒毙在地,陈明滚落下马,身上黏了一身的草木尘土,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袍此时此刻却变得破烂不堪,再加上手臂和胸前的血迹,活脱脱就是个乞丐。
真是有够衰的!这才来古代一天,直接从个贵公子变成了个脏乞丐,这古代也太他妈不好混了!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要来改变历史啊!好像是那个神秘存在强加给我的!
陈明胡思乱想之间,记忆起了在这一世母亲的羊水里的对话,一时间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贼老天!你耍我!我……我就算是死了,躺在棺材里了,也要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我日你仙人板板!”陈明拼尽最后的力气,手指着天上破口大骂。
轰隆!
一道闪电直劈而下!雷声威震四野!
陈明颤抖着吐了口烟,“我……我日……日……”
陈明翻着白眼,失去了意识。
……
“年轻人!……年轻人!醒醒!”一双干燥有力的大手在陈明的脸上使劲的拍。
“我日你仙人板板!”陈明猛地一下醒了过来。
“……仙人板板……这好像是四川的方言啊,年轻人可是籍贯四川?”眼前的老翁有些尴尬。
陈明连忙抬起手作揖,哪成想刚举起手臂,一股剧痛便涌了上来,“老先生请恕小子无礼,我刚刚是在骂这贼老天,并不是有意冒犯。”
“不必多礼,你手上还有伤呢,让我看看。”老翁按下陈明的手,“老夫是一名大夫。”
“晚辈陈明,苏杭人士,在京城国子监就读,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哟!老乡啊!老夫吴县东山人士。”老翁看了看陈明身上的伤,“还好,胸口没有伤及心脉,手臂上的贯穿伤也无大碍,待老夫用针线缝合一下就好了,老夫吴有性,表字又可,你叫我又可翁就行了。”
“原来是又可先生,晚生有礼了!”陈明连忙作揖行礼。
幸好有这一世的记忆,要不然这跟古代人打交道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不过这礼数也忒多了,妈的,我手臂上的伤口还疼着呢,怎么作揖做成习惯了,看来这个习惯要改啊。
“别动,牵动伤口不利于恢复!”老翁从背后的竹篓里拿出行医所用到的缝合的针线,开始给陈明的伤口进行缝合,“有点痛,忍着点!”
“嘶!”陈明疼的龇牙咧嘴,“老先生有麻沸散吗?给我来一剂!”
“麻沸散太大材小用,止痛散又要熏蒸,这里没有这个条件,你个年轻人这点痛都忍不了,太没用!”老翁手下针线如飞,快速的进行缝合。
“得!那我就学关公刮骨疗伤吧!”陈明龇牙咧嘴。
“……吴有性,又可,吴又可!你是吴又可!”陈明惊呼道。
“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吓得我差点都缝歪了!闭嘴!”吴又可大怒。
吴又可!明末有名的神医!他最早提出了戾气致病的学说,著有《温疫论》一书,开我国传染病学研究之先河!
乖乖!这可捡到了个大宝贝!
看来我这个穿越者的主角光环开始起作用了!
陈明挂着一脸得意的笑容问道:“又可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落难呢?能在这里遇见又可先生那可真是天意啊,天不绝……”
吴又可打断道:“老夫今日早起,在翠屏湖边散步,忽闻西方天际,旱地生雷,必有妖孽降世,所以老夫便来看看这妖孽长什么样。”然后做出一副后来你就看到了的样子。
“……”
“好了!”吴又可将线头剪断,“我看你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能长途跋涉,北京城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先到我那里暂住几天吧。”
“晚生却之不恭,打扰又可先生了!”陈明又连忙作揖道。
这臭习惯!疼死我了!陈明脸上一阵抽搐。
陈明跟着吴又可走了几里路之后,绕过一片树林之后,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初春时节,草木苍翠,花开繁盛。湖边有一茅屋,旁边几株桃李,屋后几簇翠竹,前方几洼菜垄用竹篱笆围住,十几只鸡正在菜垄里啄食着翠绿的菜叶……
“喔!去!~”吴又可脸都绿了,“畜生!我今天就把你们全宰了熬汤喝!”
“好啊!好啊!”陈明大声叫好,“正愁没东西补充营养呢!”
“一边去!”吴又可翻了个白眼。
赶走了不听话的鸡群,吴又可推开茅屋门扉,请陈明进去。
“饿了吧?老夫早上煮的菜粥,尝尝!”
“真香!真好吃!”陈明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骑了一天马,还有手臂和胸口受伤流血,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吃完了你先睡会,我等会去给你杀只鸡,好补补元气!”
“多谢吴老!”陈明赶忙放下陶碗,拱手作揖,结果又疼的龇牙咧嘴。
“不必多礼,少牵动伤口!这样不利于恢复!你个年轻人就是不长记性!”吴又可又是一顿训斥,然后便拿起一把柴刀,走出屋外,“你们这群扁毛畜生,是谁先动的手!老夫今次只诛首恶!从犯不究!尔等若是检举有功……”
“吴老真是个趣人!”陈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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