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并没有在旧金山小镇过完春节,他和大家过了一个热闹的除夕夜之后,没过两三天,便带着七十艘满载货物与人员的船只,离开了小镇,然后沿着北太平洋环流一路南下。
陈明一点都不害怕南下的时候,被此时已经占领墨西哥和秘鲁的西班牙人发现,就算他的船队有七十艘海船,一路绵延几公里长,但他也并不认为西班牙人能发现他们,虽说本世纪初,欧洲人就已经发明了望远镜,但是要想凭借此时的倍数低下的航海望远镜,在茫茫大海之上,正好观测到陈明的船队,那是不现实的事。
大海太宽广了,船队在其中又显得极其渺小,站在船头眺望这远方的海岸线的陈明,甚至觉得自己的船队,就算是在西班牙人的港口外面,停留在原地十天半个月,可能西班牙人都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不过就算他们发现了,陈明也不在乎,因为他的船队庞大,等闲的冒险者队伍是不敢来亲捋虎须的,就算是西班牙的墨西哥总督想来找他的麻烦,那也得掂量掂量他们在美洲大陆西侧海域的盖伦船船只数量,够不够吃下这么多的猎物。
更重要的是,陈明在从旧金山小镇出海之后,就已经挂上了日本的天皇旗,也就是后世的日本国旗,这样西班牙人就算是想找茬,也找不到他们琉球的头上,反正日本现在闭关锁国,大肆捕杀天主教信徒,西班牙人和日本人的仇恨那是海了去了,陈明也不怕自己露馅。
至于支仓长河这个根正苗红的日本人,他对陈明挂上天皇旗的险恶用心,也并没有什么想法,因为他幼年时期就跟着他的叔叔出使西班牙的缘故,三观的形成时期都是在海上和西方世界度过的,再加上他回国之后的郁郁不得志,按照支仓长河的说法,他其实已经不算是日本天皇的子民了,他自认为是大海的子民,所以他对陈明祸水东引不太在乎,只要陈明没有侮辱他的祖国就行了。
而且陈明这么笃定西班牙人不会来找他的麻烦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西班牙人其实已经快荒废美洲西海岸的港口了,特别是墨西哥西海岸的几个港口,甚至就连太平洋航线,他们都已经废弃很久了。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西班牙对大明的贸易逆差,西班牙人因为对大明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的喜爱,每年都会花大量的白银从大明买走这三样东西,久而久之,巨大的贸易逆差让西班牙国王感到心疼,他们觉得自己在美洲大陆挖掘出来的白银,全部填到了大明这个窟窿里,再加上他们与大明的通商贸易并没有谈成,所以西班牙国王愤而禁止西班牙商船与大明的贸易,连带着这条因为西班牙人与大明之间的贸易而兴旺的航线,也随之沉寂。
在现在这个时代,包括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整个美洲大陆,其实都是墨西哥东侧的西印度群岛的经济价值最高,西印度群岛的经济产出,在几百年的时间之内,都是占据着西方人从整个美洲大陆获取的利益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西方人自己内部,对西印度群岛的争夺最为激烈,其他的地方,只能算是鸡肋。
而陈明也根据西方人此时对美洲大陆的占领范围,做出了自己的探索计划,墨西哥和秘鲁,是美洲大陆文明程度最高的地方,陈明做梦都想和占据墨西哥的土著阿兹特克人和占据秘鲁的土著印加人合作,这两个帝国已经发展到奴隶制的早期阶段。
如若没有西班牙人的干预,陈明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这些与自己面相和肤色、发色相同的土著们攀上亲戚关系,到时候自己再大规模的支援他们马匹、铁器、还有儒家文明的文化,不出几年,自己就能将这两个帝国打造成为战斗力强悍的国度,到时候自己再哭诉一番自己的祖国正遭受异族入侵。
最后可能自己能借到十万兵马也说不定,有了十万精兵强将的外援,那真的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满清赶出关外去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空谈,因为西班牙人肯定不会同意,一旦西班牙人与陈明杠上了,那陈明可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所以陈明的计划便是避开西班牙人的中心地带,目光瞄向偏远地带,在现在这个时代,南美洲除了智利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外,如果说还有一片土地西方人没有占据的话,就只有阿根廷了。
所以陈明此次的目标便是阿根廷这一片的印第安人土著——瓜拉尼人。
陈明的船队一路南行,并没有遇到人为的祸事,反倒是过了赤道之后,他们对气候、天象、星象的反常,感到异常的不适应。
再加上南太平洋环流是顺着的逆时针的方向流动,让逆流而行的陈明的船队感到异常吃力,再加上风向也是逆风,所以陈明的船队只能贴着海岸,远离洋流,然后吃力的抢风航行。
支仓长河很是顾惜水手们的身体,所以抢风航行并不是昼夜不停的一直在进行,陈明的船队一路走走停停,一方面是在适应南半球的天象和气候,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南风,乘着顺风的南风,陈明的船队会加快行程,但是南风一旦消失,他们又会靠岸停泊,等待下一次的顺风。
陈明顺着美洲大陆西海岸南下的这段旅程,很是吃力,等到他带着船队,抵达了南美洲最南端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底,也就是说他花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从美洲的旧金山,走到了南美洲的最南端的火地岛附近。
而由于陈明准备今年除夕之前回到琉球,他在明年的正月,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返程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所以他必须在七月一日之前返航,也就是说他在阿根廷这一片停留的时间只有两个月,这让他很是头疼,两个月的时间,除去赶路还有寻找土著的时间,能有一个月的和土著接触的时间就要烧高香了,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对于陈明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因为他和这些土著之间,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横亘在中间,那就是语言不通。
他这次带来了这么多儒生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让这些聪明的人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想办法学会土著的语言,这样他与土著之间的交流就不存在问题了,不过就算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半个月之内就将一种陌生的语言,通过摸索的方式学会啊。
正当陈明为了时间紧迫而烦恼不已的时候,支仓长河向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由于他们返航的时候,一路顺风顺水,所以他们返航的时间最多也就五个月的时间,而且如果想要加快速度,昼夜不停的派水手调整风帆的话,至少还能再提前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支仓长河又给陈明匀出来了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陈明大喜过望,这多出来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与原定的时间加在一起,就是三个半月的时间,这样的时间虽说并不是很充足,但起码是足够使用了。
支仓长河虽然从没走过南美洲最南端的这片水域,但是在他当年与西班牙人交流的时候,知道了麦哲伦海峡的存在,所以陈明的船队在支仓长河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穿过长长的麦哲伦海峡,不过正当他们快要穿过海峡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船队最前面的一艘探路的海船上的一名眼尖的水手,发现了海峡里飘着一具尸体,他们伸着竹竿将这具尸体挑开看了一眼之后,发现是陈明严令禁止他们触摸的,得了温疫的尸体,当下他们吓得连竹竿都扔了,然后急忙打旗语向陈明报告他们发现了一具得温疫而死的尸体。
陈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背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急忙叫停船队,然后亲自驾着座船向前驶去,在亲眼看过那具死尸之后,他彻底确认了,这就是穿了西方人送给土著的带有烈性传染病病毒的衣服,感染上烈性传染病而死去的土著,此刻他的身上,仍然穿着西方人的衣服。
“高兄,接下来的战斗,就看你的了!”陈明转头对站在他身旁的高福说道。
高福此刻脸色铁青,他愤怒的叫道:“畜生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会用这么恶毒的伎俩残害别人?这些西洋蛮夷,寡廉鲜耻,罪恶滔天,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公子,此事交给我了,当初我跟着家师去救治过患有温疫的病患,家师的《瘟疫论》上的医术我也已经吃透,再加上公子的一些提醒,我大概已经有了怎么控制疫情蔓延的办法了,控制疫情的事交给我。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这些恶意散布温疫的畜生死。”
“没问题,这具尸体的来源,肯定就是这附近的火地岛上的土著,只要这里散布温疫的西洋蛮夷还没走,我答应你,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会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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