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玉京猜不到眼前少年有何居心,实话实说:“是被王德华的孙子指使人烧的,烧轿子的已被内臣当场诛杀,其余人等交付三法司处理,至于王大人的孙子嘛,被王大人当场打断了一条腿,据说没三五个月别想恢复过来。”
朱厚熜点了点头:“王大人的脾气果然暴烈,不过这种人性子直,其实最好打交道,你和他都是先皇留给朕的肱骨之臣,可别因为这点小事儿闹啥别扭。”
亲自当说客?王琼请的动?
白玉京不动声色,笑道:“陛下多虑了,那王志强还是个孩子嘛,原本内臣也就是想给他个教训,不想王大人出手居然比内臣还狠,内臣心里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一直想去探望,还没来的及呢。”
“这就好,这样朕就放心了。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黄锦,赶紧叫人给小白倒杯水来。”
朱厚熜放下毛笔坐回了御座,同时吩咐旁边伺候的黄锦。
白玉京没跟朱厚熜客气,跟着走到御座前边站定,少顷茶来,还有个小火者送上了锦墩,便老实不客气的坐了,接过茶杯放到一旁说道:“陛下有话尽管问便是,内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听说如今皇嫂手下的生意都是你在打理?”朱厚熜笑眯眯的问道,端起茶来轻啜一口,示意白玉京:“你也喝啊,就咱们君臣二人,又没外人,用不着闹虚礼。”
白玉京没喝。
也没有多么惊讶,事实上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不慌不忙的点点头道:“确有其事,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哦,没啥意思,就是魏彬说挺挣钱的,随口一问罢了。”朱厚熜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听魏公公说你脑子特别好使,简直是陶朱在世,如今国库空虚,朕每每思及,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不知可有方法教朕?”
你就直接说想要夏氏手里的份额不就得了,还用的着绕这么大个一个圈子?
白玉京腹诽,表面上却绝不表现出来。
“其实很简单,清账田亩,将没有收的税收上来,只需办好这一件事情,国库马上就会充盈起来。”
“这事儿朕和内阁辅臣们商议过了,正在考虑,你也知道,此事涉及的东西太多,就算真能办成,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年轻的朱厚熜叹了口气,他还真没说假话,此事在杨廷和的提议下,确实已经提上了议程,只是涉及到的利益太多,他初登帝位,屁股还没坐稳,委实不敢轻易的下决心。
总的来说,没有一个皇帝不想做一个好皇帝,朱厚熜也不例外。
“还有一桩好买卖,陛下若是感兴趣,倒是不妨做上一做。”白玉京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故意恶心朱厚熜一下吧,见他面露忧虑,不似作为,反倒心软,主动将话题扯回了正轨。
“哦?”朱厚熜眼睛一亮:“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琉璃!”
“琉璃?”朱厚熜有些失望的重复了一句。
“对,就是琉璃,陛下请看!”说着话白玉京自怀中摸出两片圆形的玻璃,都是小儿巴掌大小,一个是透明的,一个背后却镀了水银。
“这是内臣闲暇无事,找人按照家师生前所留下的法子做出来的,陛下感觉能够卖价几何啊?”
做玻璃其实特别简单,真的,只要温度能达到,会做琉璃的肯定就能做出玻璃。白玉京不会做玻璃,但他会做手摇式鼓风机,会用煤烧炭,两种法子双管其下,果然成功的做出了纯净的玻璃。
(烂大街的桥段,让朱厚熜去玩吧,身为穿越人士,得让白玉京玩儿点高大上的东西才行)
“这是琉璃?明明就是水晶嘛,还真没纯,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光着一小片,怎么也得卖个百八十两银子吧?”朱厚熜先看的是那块透明的,评价两句之后转而将视线挪到那面镜子上,登时惊呼了一声:“呀,这是朕?这这……也太清楚了吧?白伴伴,你是怎么做到的?此乃无价之宝吧,能不能送给朕?朕赏你纹银千两……不对,一万两也买不到这么清楚的镜子!”
听他这么咋呼,黄锦也凑了上来,待看清楚之后,不免也发表了一番震惊的感慨。
“连工带料这个数就能做出来陛下和黄公公信不信?”
“一千两?”
白玉京摇头。
“一百两?”
白玉京再次摇头。
黄锦插话道:“总不能十两吧?”
“量产的话,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嘶——”朱厚熜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不已:“果真如次,白伴伴,你可不能骗朕啊!”
“陛下不信,将御用监掌印张永公公招来一问便知。”
“好,黄伴伴,速去派人去叫张公公来。”朱厚熜急忙吩咐,手里捏着那面小镜子却不愿松手,仍旧不敢相信如此宝贝的东西居然连一两银子都用不了就能做出来。
张永很快就到了,路上便已经得知了被叫来的原委,是以早已做好了准备,进来之后不等朱厚熜发问就主动说道:“启禀陛下,便您不叫老奴,老奴也准备入宫禀奏了,您老手中拿的东西白公公唤作‘玻璃’,乃是在琉璃的基础之上取其精纯去其糟粕所得。白公公心有国家财政空虚,一心想要帮着朝廷想一条发财的门路,最后便将此法献给了咱们御用监,按照他的方法,仅仅失误了七次,工匠们就成功的得到了如今您手里的这两种东西……”
“好,做的好,传朕的话,凡是参与此事的工匠都有重赏,然后从……南海子吧,单独划出一块地方,专门生产……对,玻璃,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让滕祥当你的助手。另外,白伴伴,你为君分忧有功,赏蟒袍一袭,玉带十条,加岁禄百石。张公公,你也是此事的功臣,同加岁禄百石!”
“谢陛下隆恩!”
“多谢陛下!”
这种场合,即使白玉京再不愿意,也只能跪倒在地,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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