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白玉京随口问了几句，便知他也是道听途说，见他吓的面如土色，便摆手吩咐将他放了。
换上便服，白玉京只带了王虎与张红光两个人离开了东厂，大街上人多的地方晃了几圈儿，果然又从不同的人耳朵里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谣言。
“一定要彻查此事，但是不能大张旗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他沉着脸问二人。
“明白。”
“很好，这事儿回去跟赵振宇说一声，他心细，以他为主，全力追查此事，一定要把谣言的源头给老子找出来。”白玉京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当然知道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不过此刻他的缩阳术再次恢复作用，根本就不怕引起旁人的怀疑，若是不查个明白，才真正是寝食难安。
当然了，正因为缩阳秘术再次恢复作用，他其实也真不怕敌人的这种阴谋。
所以吩咐完之后便将这事儿丢到了脑后，示意王虎回去找赵振宇，自己则带着张红光继续瞎转悠。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条宽敞的大街，街上行人不多，来往的轿子却不少，白玉京好奇的问张红光：“这是何处？怎么人这么少？”
“住的都是京官，百姓自然就少了，对了，王德华那老匹夫就住在这里！”张红光随口说道。
“自己掌嘴，早就告诉你了，不许这么称呼人家王大人！”白玉京不满的翻了张红光一眼，盯着他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继续问他：“知道王大人住哪儿吧？”
自己打自然打不疼，不过是那么个意思而已。
张红光陪着笑脸指着前方说道：“就在前边儿不远，那个门口有狮子的就是了。”
“头前带路。”
“是！”
张红光一夹马腹，当先而行，白玉京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后边，手搭凉棚观瞧，发现王琼的府邸挺排场，远远就能看到朱红色的大门，门钉闪光，可惜门口却空旷的很，一顶轿子都没有。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轻轻叹了口气，白玉京心说王琼如今在锦衣卫的诏狱，连张锐都贬为了奉御，人们估计便以为王琼再无活路了，不然的话，堂堂的吏部天官，门前肯定不会清冷如斯。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不知谁家小孩儿呼啸着从一条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差点儿被一顶轿子撞上，轿夫喝骂了两句，轿内人不知说了什么便停了下来，又等了少顷，陆续有孩子从小巷内冲出，和先前那名吓坏的小男孩儿会和，飞快的钻入了另外的巷子，转眼不见了踪影。
轿子这才重新被抬起来，继续前行，最终停到了王府的大门口。
一名中年人身着青袍弯腰下了轿子，见白玉京和张红光高头大马停在门口不远，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拱手道：“公子可是外地来求见王大人的么？”
他是地道的男中音，声音富有磁性，暖暖的，很好听。
白玉京对其好感十足，偏身下马，将马缰绳丢给张红光，拱手回礼，微笑道：“正是，不知您先生……莫非也是来求见大冢宰的么？”
中年男人露出一丝苦笑：“公子瞧错了，不才正是王大人那不成器的儿子……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家父官场受挫，已经进了锦衣卫的大狱，能否活着出来还是未知，两位请回吧？”
“原来是王少爷。”白玉京心头一惊，没想到王志强的父亲居然是如此温文雅尔的一介儒生，不是说他挺没出息的么？仔细看对方，果然和王琼与王志强都有点相似。
“不过是只即将丧家的劣犬吧，不敢当少爷之名。”王朝立再次苦笑了一声，搞不明白对方为何还不离去。
白玉京淡笑了一下，问道：“不知王大人为何入狱啊？按理说他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啊，又是忠君无私的良臣，怎么说进大狱就进大狱了呢？”
“多谢公子夸奖家父，不才替他谢谢你了。”王朝立恭恭敬敬的给白玉京鞠了一躬，直起身来方道：“此事说来话长，颇多忌讳，公子初来京师，还是少打听的好，省的受牵连。”
你还真以为我初来京师啊？难道我的口音这么不像京师人？
白玉京有心给对方一个迂腐迟钝的评语，可对方彬彬有礼，又真心实意的替自己这个陌生人着想，便不好意思再诋毁对方了，哪怕在心里。
“走了一路，口渴的紧，能进去讨碗水喝么？”
张红光奇怪的看了白玉京一眼，老匹夫倒霉的不行，别人躲还躲不及，厂公怎么还上赶着往前凑呢？
有那一巴掌打底，他倒没敢问，只在心里嘀咕罢了——当着王琼的儿子，这话当然也问不出口。
王朝立也很奇怪，自从那日他父亲下狱，家里一下子就冷落了下来，他的母亲甚至已经悄悄的派人将王志强娘儿俩送出了城，眼前这少年不知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一个劲儿往上贴呢，就不怕沾了晦气？
心头虽然存疑，他毕竟是谦谦君子，苦笑道：“你要不嫌寒家晦气，跟不才进来便是。”
“王兄这是出门来着？”白玉京跟在王朝立后头没话搭话，其实也有点后悔，万一碰到王志强可就尴尬了。
“嗯。”王朝立微微点头，具体情形却不肯说。
“王大人为官多年，朝中到处都是朋友，难道就没去走走他们的门路？”
“家父的罪名是勾结钱江二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陛下震怒之下，没人敢伸手帮忙的。”王朝立通情达理的说道，语气却有些无奈。
白玉京马上便知道他出门去干什么了，于是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王大人的为人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应该不至于和钱宁江彬之流同流合污啊。”
“多谢公子为家父说话，家父……当时钱江先后秉政，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家父实在是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惜时过境迁，世人只知其恶，已经忘记了他当日的功绩了。”
白玉京点了点头，忽然道：“对了，适才见小孩儿差点冲撞了你的轿子，不知为何停下不走了？难道你早知道后边还有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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