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帝国权宦 > 第九十三章 借势发作
    没等白玉京去找朱厚熜表忠心就出事情了。

    消息是春姑姑告诉他的,当时他刚刚打完太极拳,正在吃早点。

    春姑姑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妇女,见到人的时候总是先抿嘴儿笑一下,让人十分愿意跟她接触。

    白玉京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高忠就是看不上她。

    但这个时候的春姑姑表情十分严肃,匆匆从门外进来,甚至都没顾得上跟同样早起,和白玉京一起吃早点的夏氏行礼,直接便道:“出事儿了,御马监监丞何泽一大早就去求见陛下,上书弹劾魏彬,谷大用,于喜,黄锦……总之就是各衙门的印公,以及各宫的管事牌子几乎全部在他弹劾之列,说他们贪赃枉法,蒙蔽圣聪,作恶多端,等等等等一大堆的罪名,陛下震怒,命大汉将军直接将他送去了锦衣卫的大牢。”

    夏氏吃惊的看着春姑姑,筷子停在空中,夹的黄瓜掉到桌子上都不知道。

    白玉京也被春姑姑的消息弄懵了:“怎么会这样?谁给的何泽这么大的胆子?”

    春姑姑说道:“这还没完呢,陛下先把于喜公公叫去了乾清宫,问他,你叫于喜?哪个YU啊?是于啊,还是俞啊,余啊?那于喜尚不知道何泽已经把他告了,笑着回答,奴婢姓于,乾字跷脚者是也。陛下大怒,说,于为乾字跷脚,你敢如此轻谩朕躬?当即一脚将其踹了个跟头,同时命人扒了他的蟒袍,贬为孝陵净军,籍没其家!”

    夏氏皱眉问白玉京:“那于喜最近不是对你十分巴结么?”

    白玉京明白夏氏的意思,却也有点儿摸不清朱厚熜的用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将何泽收押锦衣卫大牢我倒能够琢磨出他的用意,只是为何发作于喜我就糊涂了,难道陛下真的生了我的气,敲山震虎么?”

    夏氏肃然额首:“很有可能!可惜吴妹妹还没起床……春儿,你赶紧去叫吴氏,让她帮着咱们来分析一下。”

    春儿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不必了。”白玉京长身而起:“还是我亲自跑一趟乾清宫吧,那何泽为人素来正直,张永公公不止一次跟我提过,此次他弹劾众人,算是捅了马蜂窝,无论如何,我也得想法子拉他一把。”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夏氏也站了起来。

    白玉京冷静的打断了她道:“刚才春姑姑好像没提到他也弹劾了我,那于喜曾经和江彬他们走的极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陛下也未必就是针对我。倒是那何泽乃是内宦当中难得的正直之人,说什么我也得尽我所能的帮他一把。”

    夏氏叹了口气道:“那你小心点儿,能帮忙就帮忙,总之一句话,千万不能触怒了今上,知道么!”

    白玉京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大殿内已经跪了一地的绯袍内宦,魏彬谷大用黄锦等人赫然在列,见此情形白玉京也不敢太过大意,老老实实的跪倒在地,磕头见礼。

    “白伴伴来的正好,瞧瞧这一帮子混账行子们的嘴脸。”

    朱厚熜虽然怒容满面,称呼却没改,这让白玉京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一半,陪着笑脸说道:“这是怎么了陛下?连早朝都免了,您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何泽的一面之词吧?”

    地上扔着厚厚的一本蓝皮奏疏,不用问,定然是何泽所上。

    甭管朱厚熜信不信,为了救那胆大包天的何泽一命,白玉京必须得这么说。

    随着他话音落地,便听有人带着哭音高喊冤枉,很快就引来一片附和的声音。

    魏彬最为夸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老奴是真的冤枉啊皇爷爷,那何泽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满嘴喷粪,背后告了咱们这么多人,皇爷爷您想啊,就算老奴有错,不能这么多公公都有错吧?”

    “阴谋,一定有阴谋,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五品监丞,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黄锦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恐惧。

    朱厚熜格格一笑,用冷的瘆人的声音问道:“你这意思,背后还有主使之人呗?谁啊,说出来让朕听听!”

    谷大用豁出去了,高声道:“启奏皇爷爷,谁能从此事得利谁肯定就是幕后主使,还有那些奏疏上没有弹劾到的也很可疑,老奴建议,一定要严查此事!”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何泽这么大胆,昨晚就想个法子把他作了就好了。

    “说的倒是轻巧,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了是吧?”朱厚熜笑着问道,然后忽然站了起来,抓起御案上的墨玉纸镇便重重的扔到了地上,粉碎声中,暴怒的拍着御案喝道:“空穴不来风,你们哪一个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无辜的,嗯?站出来,让朕瞧瞧,嗯?”

    大殿里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嚷叫冤枉么?一个个的都哑巴了?”

    “陛下……”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朱厚熜冷冷的盯着白玉京:“他们都说你思慕故主,对朕有不臣之心,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么?”

    听了朱厚熜对白玉京这等诛心之语,魏彬谷大用等人同时松了口气,黄锦甚至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白玉京却不慌不忙,直起身来仰视着高高在上的朱厚熜,视线灼灼,毫不退缩,郎朗说道:“内臣确实心念故主,因为先帝待内臣确实不薄,难道陛下希望内臣是一个见异思迁,朝秦暮楚之人么?”

    朱厚熜挪开视线,却很快又挪了回来:“还有么?”

    “还有就是称呼的问题,难道您不是内臣的陛下么?您不但是内臣的陛下,还是九州万民的陛下,是太阳所照之地,上边所有人共同的陛下。至于‘臣’这个称呼,不正代表着臣服之意么?可笑有些别有用心的小人,羡慕内臣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所以就搬弄是非,造谣生事,挑拨离间,我倒想问问那些混账东西们,哪个能用普通的沙石造出可换万金的玻璃来?内臣若有不臣之心,如此秘术,何不敝帚自珍,反倒要献给陛下呢?”

    “白玉京,休得花言巧语,你……”谷大用一句话没说完,朱厚熜便重重的拍了御案一巴掌:“住口,你和江彬钱宁之流勾结的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来人啊,给朕把这个老东西的蟒袍扒了,照于喜的例,贬为孝陵净军,籍没他所有的家产!”

    谷大用慌了,磕头如捣蒜,眼泪说来就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皇爷爷啊,老奴错了,您就再给老奴一个机会吧,皇爷爷啊,老奴错了,您就再给老奴一个机会吧……”

    谁都没想到朱厚熜高高举起的雷霆之锤居然落在了谷大用的身上,魏彬嘴皮子动了一下,到底没敢张嘴求情。

    黄锦也没敢,他瞧的出来,这一回朱厚熜是动了真怒,至于先前那些发作,不过是借故给这些个大太监们一个下马威罢。

    到底还是金钱的魅力大啊,随便弄出一个镜子就换回了十多万两白银,一个玻璃聚光器加上一匹玻璃马,又换回来价值数十万两白银的马匹牛羊,大明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就是三四百万两吧?

    这就不怪杨廷和他们也着急了,这白玉京在朱厚熜心目中的位置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对了,这小子还是张璁的幕后支持者啊,内廷这边看来是拿他没有办法了,但愿外廷的弹劾能够奏效吧!

    “回去每人交一万两赎罪银子,都给朕滚吧!”朱厚熜目视着谷大用狼狈的求饶,忽然说道,接着一指谷大用:“还有他,赶紧给朕叉出去,朕还没死呢,用不着他在这儿给朕号丧!”

    众人如蒙大赦,很快走了个干净,谷大用更是不堪,闻听朱厚熜的话后,居然直接晕死了过去,可惜朱厚熜根本就没有任何怜悯,只是一个劲儿对进殿的大汉将军挥手,于是很快他也被抬了出去。

    “白伴伴,你留一下!”

    白玉京本来也没想着走,闻言急忙答应。

    “黄锦,你也出去!”朱厚熜又道,竟然没有称呼“黄伴伴”。

    白玉京有些好奇,这朱厚熜准备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黄锦虽然十分嫉妒,可惜也算戴罪之身,不敢多言,乖乖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甚至将其余伺候的都人也撵了出去。

    朱厚熜并无表示,白玉京暗暗感慨,到底还伺候了多年的老奴才啊,果真还是他最了解朱厚熜的心思。

    同时白玉京更加好奇起来,按目前这情况来看,朱厚熜这是要对自己说什么惊天的大事啊。

    “白伴伴,朕知道你心有余悸,不愿意开罪杨廷和,但朕希望你能站出来,因为朕需要你。”

    果然是大礼仪。

    白玉京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陛下,要是内臣告诉您,短时间之内,你还无法战胜他们,您会生气么?”

    朱厚熜皱了皱眉:“说下去,难道联合你和玉熙宫的力量,仍旧不足以和他们抗衡么?他们的力量真的大到这种程度了?”

    “陛下,内臣不是不可以站出来,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继续蛰伏的准备!”白玉京一字一顿,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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