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帝国权宦 > 第九十二章 有人搬弄是非
    什么事情都怕过分的解读,就好像吃东西一样,原本可口的食物,嚼的多了,也就变了味道。

    都以为水晶马事件之后,白玉京马上就会摘掉署理的帽子。

    结果第二天朱厚熜没提,第三天也没提。

    夏氏派人打听来了消息,忍不住埋怨白玉京:“你也是,跟咱们说话随便也就是了,怎么到了今上面前,仍旧像跟咱们在一块儿似的呢。这下好了吧……”

    “娘娘不用担心,其实也没啥,内宦本来就是皇族的臣子嘛,自称个‘内臣’又不框外,难道非得像韩熙他们,自称‘奴婢’?或者如谷大用黄锦他们那般,自称为奴?还有就是‘陛下’这个称呼,不都这么称呼今上么,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所以啊,您甭看黄锦谷大用他们在那儿嚼舌头,陛下不过一时琢磨不过味儿来罢了。等到他琢磨过来,该是我的,谁也抢不了走。”

    白玉京自然也早就得到消息了,说是黄锦谷大用等人在朱厚熜面前搬弄是非,矛头针对的就是他和朱厚熜之间的称呼问题。

    这本来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结果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一解读,就立刻上纲上线,好像他有不臣之心似的了。

    朱厚熜倒是没有因此而找他的麻烦,不过,所有人都预料的正位东厂厂公之事也没提。

    牛羊千头,马匹千匹外加五千亩牧场之事居然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但白玉京一点儿都不担心,最主要朱厚熜和朱厚照一样,都是特别有主见的人,而且别看年纪不大,却极具政治头脑,不可能看不出来黄锦他们搬弄这些是非的目的。他精通制衡之道,不可能对于黄锦他们不加抑制。之所以按兵不动,弄不好是想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手段也说不定。

    反正他觉得朱厚熜没有真的因此生气,他不比杨廷和,毕竟根基浅薄,朱厚熜或许对杨廷和无从下口,想要收拾他还是十分轻松的,尤其是在外间都传他是继嗣派背后靠山的情况下,就算真收拾了他,杨廷和等人肯定也不会替他说话。

    从这一点来说,他最苦恼的反倒是大礼之争,那兖必里克肯定是受了谷大用黄锦他们某些人的蛊惑,居然当着杨廷和他们的面说张璁那奏疏出自他的观点,目的很明显,为的就是强行将他推到杨廷和他们的对立面。

    有此做基础,黄锦他们才敢在朱厚熜面前搬弄是非。

    白玉京真的不想站到杨廷和的对立面,当然,也不想站到朱厚熜的对立面,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早结束这一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争执。

    他并不恨张聪,拉大旗扯虎皮嘛,一个小小的礼部观政又能有多大影响力?

    他甚至也不厌恶杨廷和,君权和相权的争执由来已久,杨廷和也只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做事。

    朱厚璁当然也没错,不能因为当了皇帝就连老子娘都不认了吧?

    成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眼睛里认识到了灰色,不像小的时候,眼睛里只有黑和白。

    “你不要太过小瞧这个问题,假如仅仅是内庭针对于你也就罢了,哪怕今上真的因此而生气,先帝尸骨未寒,他想处理你的话也得考虑一下舆论,最怕的外廷也趁这个机会掺上一脚,小白呀,那些人可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他们的话代表的可正是舆情啊!”

    吴氏忧心忡忡的说道,可谓是一针见血,一下子就点到了白玉京的死穴。

    “是啊,你这个厂公可是先帝临终之前力排众议强行给你争取来的,他若仍旧在世自然没的说,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但现在坐在皇帝位上的可不是他了,若非先前你和首辅大人走的近,恐怕今上即位之初就把你东厂的差事免去了,根本就不会给你后来表现的机会。

    有句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你的靠山可不是玉熙宫里咱们这三个过了气的老女人,恰恰就是杨廷和啊,所以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你怎么就跟那个张璁说了那些昏话呢?”

    说到此处,夏氏幽幽的叹了口气。

    白玉京看了眼沈氏,沈氏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却并未说话。

    于是他也回了沈氏一个苦笑,这才对夏氏和吴氏说道:“两位娘娘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呢?但愿首辅大人念在我和升庵夫妇的情分上,放过我这一马罢!”

    沈氏忽然站起来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不顾夏氏和吴氏嗔怒的目光,恨恨说道:“该死的兖必里克,不是他在晚宴上多那么一句嘴,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端,哼,不能便宜了他!”

    白玉京也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抚胸说道:“放心吧娘娘,内阁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而且我听廷显说,高双义又和寿宁候家的管家张富源接触来着,他找了几个番子假扮强人掳走张富源,都没动刑就问出了实情,原来是那兖必里克不甘心哈根得到水晶聚光器,希望寿宁候暗中动手帮着抢夺,事成之后会有重谢。”

    “那岂不是更便宜了兖必里克?”夏氏接口问道。

    沈氏也道:“对啊,还有张鹤龄哥儿俩,他俩找人偷袭你的事儿咱们还没找他算账呢。”

    白玉京尴尬的摸着鼻子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不告诉咱们咱们就不知道了么?”沈氏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也变作了抱怨:“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咱们说一声,我知道你是怕咱们担心,咱们确实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两位姐姐都那么聪明,给你出出主意总行吧?对吧,两位姐姐?”

    吴氏轻轻的点了点螓首。

    夏氏则道:“妹妹说的没错儿,小白,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可不许你再瞒着咱们姐妹了。”

    还能说什么呢?

    白玉京点点头:“好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怕三位美女继续追究,保证完之后急忙转移话题:“其实你们不知道,为了换那匹玻璃马,兖必里克已经尽力了,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师,而我相信,寿宁候和建昌候哥俩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肯定会按照事先的约定对哈根出手,如此一来,光是一个抢劫外使的罪名就够那哥儿俩喝一壶的了……”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安排,只是,若那哥俩打死不承认呢?这几乎是必然的,别忘了太后娘娘可还建在呢,有杨廷和他们的支持,陛下还惹不起她老人家。”吴氏永远都是那么冷静,提出的问题,也永远都能指向问题的核心。

    白玉京看着吴氏虽然美丽却冰冷如霜的脸庞,忍不住有些浮想联翩,心说多么优秀的一个女人啊,实在是生不逢时,若是生在后世,最次也得是某跨国集团公司高管。

    “现在当然还动不了那哥儿俩,以后可就未必了。娘娘,假如有一个人触碰了您的底线,偏偏您却奈何他不得,您会如何?”

    “记在心里,等待时机。”

    “所以啊,动不了他哥俩儿才好,不然有个削爵的处罚了也了不得了,动不了就不一样了,等将来一旦动的了他那天你们再看啊,那绝对就不是削爵那么简单了。”

    夏氏和吴氏同时点了点头,沈氏却咬牙道:“我巴不得现在就要了那两个混蛋的命,当年……”

    “行啦,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先帝不还拿着剑一直追杀张延龄到慈宁宫嘛,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让他那么狼狈,总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吧!”

    白玉京从沈氏和夏氏的话里听出了些味道,虽然十分好奇那张延龄到底如何欺负了沈氏,不过瞧夏氏的样子,倒也没敢多问,只是笑着接口道:“原来先帝还有如此威武的一面,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病重,无缘得见他的雄姿,真是遗憾啊!”

    夏氏神色一黯,幽幽叹了口气。

    吴氏的眼睛眯了眯,表情并无变化,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氏眉飞色舞的道:“你确实得遗憾,你还没见到先帝当年在禁中操演军阵的风姿呢,他身穿铠甲,坐下高头大马,大红的披风披在身上,威风凛凛,就连一向横行大漠的小王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是达延汗吧?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氏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是啊,人生自古谁无死?先帝英雄盖世,不也中道崩殂了吗?又何况他小小的一个达延汗了!”

    气氛忽然有些压抑起来。

    白玉京苦笑,那达延汗一统大漠,又何尝是区区一个“小小”可以评价的?倒是朱厚照跟他比较起来颇有不如,不过这里三个美妇都是朱厚照的女人,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不说这些了吧娘娘,逝者已矣。”

    “嗯,”沈氏轻轻点了点头:“还是说你吧,不能一直任由黄锦他们诋毁,总得想个办法吧?”

    白玉京摇了摇头:“只能顺其自然,总不能让我亲自去找陛下,抱着他的大腿表忠心吧?”

    “为什么不能呢?”沈氏奇怪的反问。

    白玉京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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