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乐怒冲冲的进门,并未让侍卫进来,端起钱静文给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扬起手来狠狠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钱静文肉疼的皱了皱眉,却没敢说什么。
陈鹏劝道:“老许啊,消消气,消消气嘛,逝者已矣,再把您气出个好歹来可就不值当了。”
“气煞我也!”许昌乐重重的拍了石桌一下,狠狠骂道:“小兔崽子欺人太甚,居然敢斩少阳,实在是痛杀我也,痛杀我也啊!”
说着话,眼角居然真的沁出了几滴眼泪,看来跟陈少阳关系还真不错。
“人死不能复生,东翁节哀,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白玉京才是正道,此人还没进关城就先斩了陈大人,来者不善啊!”
“我走之前不是让少阳好好歇两天嘛,他怎么又跑出去了?”许昌乐擦把眼泪,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
“也是得到了白玉京快到的消息,他寻思着毕竟使团全军覆没,哈根又没了踪影,感觉不好交差,就想着带人出去装装样子,谁知道……”
“你们怎么就不拉住他呢?”许昌乐顿足道。
陈鹏和钱静文对视苦笑,后者说道:“谁能想到那白玉京居然直接就敢杀人呢,早知如此,说什么也得拽住陈大人啊!”
“不过大人也不用过于伤心,陈大人的仇咱们必须得报,我已经修书一封,将此消息送回了京师,有太后娘娘从中斡旋,陛下便再想护着白玉京,怕是也得给个说法吧?”
许昌乐点了点头,说道:“这还不够,我还得亲自给太后娘娘和我表兄各去一封信,还有兵部尚书王宪大人那里也得通知一声,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算了。”
“如此就更家万无一失了,事不宜迟,东翁赶紧进屋,学生亲自伺候您笔墨。”
许昌乐从善如流,长身而起,直奔书房而去,钱静文和陈鹏急忙跟上。
很快三封书信写好,用火漆封好,钱静文早已从门外叫进来几名许昌乐的贴身侍卫,许昌乐亲自将书信交给他们,叮嘱一番,“一路换马不换人,一定要最快的速度送到!”侍卫得令,匆匆而去。
经过这么一番耽搁,许昌乐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目送侍卫们出了大门之后,问道:“那哈根还是没有消息么?”
“附近的山山水水都搜遍了,陈鑫那边也没闲着,沿路之上全部搜了个遍,可惜……”陈鹏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公公,这事儿不能放松,您不是说当时跟那哈根朝过面儿嘛,万一被他跑到京师……”
陈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咱家怕他个球,就晃了一眼,当时咱家脸上还抹着锅底黑呢,量他也看不真切。再说了,就算看真切了又如何,反正他又不认识咱家,只要不跟他朝面,量死他也想不到袭击他的山贼里居然有咱家。”
“嗯嗯,倒也有理,不过最好还是找到他,一刀宰了,永绝后患。”许昌乐说道,接着又道:“对了,鞑靼那边还没消息吧?”
钱静文微微笑道:“东翁莫急嘛,这才几天,总得容工夫。”
许昌乐自失一笑,说道:“这不是头一次替我表兄他们办事儿嘛,”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白玉京要来,当初就不让三娘子他们离开了,半路上宰了白玉京,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不在咱们地面儿上,爱找谁找谁去。”
钱静文和陈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陈鹏补充了一句:“咱家真想搂着那小娘儿们睡一觉,可惜那家伙油盐不进,功夫又高,下一次若是再有机会碰上,一定得准备点儿蒙汗药。”
许昌乐咽了口吐沫:“那可得叫上我。”
陈鹏白他一眼:“废话,自然得叫上您,实不相瞒,咱家看谁办事都没意思,就是协镇大人,那大黑家伙,真来劲!”
说到这话题三人马上就把陈少阳的死丢到了脑后,言语愈发低俗起来。
直说到夕阳西坠,许昌乐才主动打断了话题,长身而起,准备去见白玉京。
“东翁慢走,依着学生之见,还是再等等。”
“哦?等什么?等白玉京自己滚蛋?老子才不怕他呢!”许昌乐不屑的说道。
陈鹏附和:“就是,怕他个鸟,反正他又管不到大人。”
钱静文笑道:“学生知道,不过,若是能够等来陛下的圣旨,或者太后娘娘的懿旨,岂不是更好么?”
许昌乐想了一下,展颜笑道:“说的有道理,反正离京不远,咱们的防线又足够长,量他白玉京也说不出什么,就这么办,不回去了,直接翠仙楼住他几天再说,走,一起一起,一切花销全算在我头上!”
由于许昌乐一直没有出现,最后白玉京便住进了吴云峰的府邸。
吴云峰是驻守紫荆关级别最高的武将,除了许昌乐和陈鹏之外,算是第三号人物,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许昌乐还有个军师叫钱静文,深得许昌乐信任,起码能打许昌乐多一半的主意,加之和陈鹏走的也挺近,轮地位,其实还在他之上。
“咱家那位得了重病的朋友见不得光,你要叮嘱好你的下人,不要让人去打扰他。”哈根确实见不得光,白玉京不得不叮嘱吴云峰一句。
“放心吧厂公,末将这府里的人都是末将亲手调教出来的,最是听话,只消末将一声命令,没人敢越雷池半步!”
白玉京点点头:“如此咱家就放心了,晚饭不要太丰盛,我们人困马乏的,随便吃点儿早早歇了。”
管家便在旁边跟着,吴云峰看他一眼,他便忙着点头答应,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白玉京吴云峰和徐颉魏宝贵,其余人则都去忙着收拾房间,安排行李。
白玉京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对了,云峰啊……嗯,咱家叫你云峰你不见怪吧?”
吴云峰受宠若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不怪不怪,末将求之不得,怎么会见怪呢!”
“如此甚好,显得也亲切些,不知道为什么,咱家一见你就觉得亲近……嗯,对了,最近城内的兵士们有无异动啊?”
吴云峰并未多想,说道:“应该没有,前几天末将去了趟浮图峪,昨天下午刚回来,没听说有什么行动。”
徐颉隐隐有些明白了白玉京的想法,问道:“咱们这儿的兵士们除了日常训练,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啊?”
“上山,采药材,采板栗,对了,城东北山上还发现了一条金矿线,许大人瞒的很严,除了陈公公之外谁都不让告诉,每日里派几个心腹偷偷去挖掘,末将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
“许大人生财有道啊。”白玉京冷笑道,接着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下去吧,盯着点儿守备府,一旦许大人回来马上告诉咱家。”
吴云峰情知白玉京有话要和徐颉说,答应一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厂公,您不会是怀疑许昌乐和陈少阳联合起来,监守自盗吧?”感觉吴玉峰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徐颉才压低声音问白玉京。
“你觉得呢?”白玉京不答反问,这个怀疑他还没跟别人探讨过,一直藏在心里。
徐颉道:“厂公不说卑职还没想过,如今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初您在京师遇袭的事儿有人跟卑职透过信儿,据说是寿宁候哥俩的手笔,猜测着应该是手鞑靼使者所托,其目的无非就是阻止您代替咱们大明出战那三道难题。这事儿一旦和兖必里克联系起来就好解释了,那家伙看上了您做的那个玻璃聚光器,后来虽然得到了您另外做的那个玻璃狼,对于瓦剌得到玻璃聚光器肯定仍不死心,然后便再次委托寿宁候哥儿俩……”
“推理的很精彩,咱家还以为你关在皇后的庄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呢,合着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啊?”
徐颉笑了笑:“好歹卑职也是东厂的人嘛,若连自家人发生的事儿都搞不清楚,传出去还不得笑掉旁人大牙啊!”
白玉京笑了,点头道:“没错儿……还说你的推理吧,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才一到就杀了个陈少阳,算是打草惊蛇吧,要真是他所为,应该会露出一些马脚。”
“白大哥,何必这么麻烦,把陈少阳的手下叫过来挨头的问,三木之下,就不信求不到口供。”魏宝贵有些不解的说道,在他想来,这事儿简单的很,白玉京其实反倒把事情搞复杂了。
徐颉摇头道:“宝贵啊,理是这么个理儿,可现在不是在东厂啊,没凭没据的抓人,万一要是问不出口供来呢?到时候厂公可就骑虎难下啦!”
魏宝贵恍然大悟,皱眉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吧?”
白玉京微微一笑道:“等就等呗,要学着沉住气,你若沉的住气了,你的敌人才会先沉不住气,你小,这种事情要多历练,慢慢的你就不会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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