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和老爸默默干活不说话,只有老妈一个人在不停的唠叨,一会说村子里的事,一会问许哲学校的事。
许哲突然想到一件事,问老妈道:“对了,妈,你知不知道许仲家搬到县城是做什么的?”以前只知道许仲转学了,被他爸妈带走的,还不知道他们家在县城干嘛的。
“许仲大姨家原来在县城是开门店卖粮油的,后来不干了,把店转给许仲家了。”原来如此,这种生意都是薄利多销靠销量取胜,自然许仲爸妈会忙的不可开交,没时间管他的学习成绩,也不知道许仲现在天天在外面混。
接近中午了,依然是许哲开拖拉机,三个人早早回家,吃完饭许哲和妹妹都要回学校的。午饭许妈妈做的格外丰盛,下一次一家人聚到一起吃饭估计要过年的时候了,老爸收完玉米也要出去打工,许哲不想让父亲现在还继续到工地干活,辛苦不说,还可能出现意外,虽然前世父亲一直好好的没事,但是祝欣欣的出现让许哲并不相信一切还按部就班了。
吃饭的时候,许哲就问道:“老爸过段时间还要出去吗?”爸爸还没回答,妈妈就忍不住说道:“当然,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光靠种地哪够用的,虽然家里有菜园,不用经常买菜,但是平常的人情往来开销也不小,现在给少了都拿不出手。这两个月在家光出礼的钱就快一千五了。”
许哲想到许仲家的情况,问爸妈:“你们没什么门路在家做点生意什么的吗?出门打工太累了,有时候还可能拿不到钱。”原来的许哲在高中时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只觉得把成绩考好,不让父母操心就是最大的回报了,可是毕竟曾经自己也是到了而立之年,不可能不考虑家里的整体状况。本来都打算直接回学校的,现在又不得不提起这个话题。
老妈继续道:“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啊,也都是起早贪黑,并不轻省。不过是离家近一点罢了,而且不管做什么都要投资不少钱进去,如果想转行就要赔掉不少,我跟你爸也想过自己弄点生意做,但是你们两正在上学,学费到时间就要交的,本来家里就没多少钱,如果生意不顺利难道让你们不上学了吗?这个冒险不值得,现在家里你们上学的事情是首位的,其他的不用多想。”
许哲沉默了,现在这个时代正是经济快速增长,赚钱机会越来越多的时代,原来的自己也会在某个时候感慨父母为什么守着家里的田地,偶尔打打工,从来不去拼搏一下。原来他们是有这个考虑,原来自己才是拖后腿的那个。
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其实谁又没有梦想呢,小时候的自己还在衣柜里翻出过老爸的风衣墨镜呢,可是三个孩子出生后他就再也没碰过,穿上了粗布衣服,任劳任怨没白没黑的干活。
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不咸不淡的安慰话说出来更让人不舒服,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那就不要埋怨父母了,还是靠自己吧,作为一个男人,为家庭带来好的生活乃是天经地义的。刚重生的自己只想着自己要做些事情,现在看来,重生并不是让人抛弃自己的环境,一切又回到了俗之又俗的套路,自己需要赚钱。
不仅仅是为了让生活好一点,也为了让父母不再活的谨小慎微,所谓钱为人胆,手中有了底牌才能有追求,才有能力把梦想变成现实。父母现在的年龄还没有老,不像前世的时候,两个人都什么都做不了了。现在的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追求,如果没有一对儿女上学负担的话,肯定他们也能做很多事。
许哲默默的吃着饭,心里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赚钱,现在的自己还只是高一的学生,别说赚钱了,就算自己想腾出点个人时间,少上了一点课的话,父母都可能觉得生无可恋,更别说有什么梦想去追求了,哪怕自己赚再多的钱也讨不了他们的欢心,父母都是比较传统的人,信奉读书是唯一出路这条真理。所以不管做什么,自己必须保持一个好成绩,这也是父母从不多管自己的前提。
打定主意之后,许哲转移了话题:“爸妈你们手里现在宽不宽裕,我以后可能周末都不回来,过年前就元旦一个长一点的假期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就把这个学期的生活费都带去,就不用往家里跑了。”前世自己一直都是每次开学时带着一学期的生活费上学,现在自己主动提了出来,父母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心“你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安不安全啊,能存在卡里吗?”
虽然班主任说可以放在他那里,但是每次用的时候都要和他说干什么用的,这就让人很郁闷了。“我现在身份证还没拿,自己办不了卡,不过过段时间银行会到学校给高一新生统一办卡,不需要身份证,都是登记学校那里存的信息。”这也是前世的记忆,这一点确实解决了不少高一学生的烦恼。
“那行吧,待会走的时候让你爸多给你点,一个人在外面没钱了什么都干不成,城里喝口水都要钱。”老妈还是典型的农民思想,所谓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很多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的家,觉得外面坏人太多。确实是这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不过许哲从来不是一个老好人,倒不是说他坏,而是狠。平时温文尔雅,和气待人,惹到了他才会露出狰狞的獠牙。只是慢慢成熟之后就越来越隐藏的更深了。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许哲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起来,装在书包里,确定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的了。自己是从来不把书本和作业带回家的,这个倒不用担心忘了。
妹妹也在收拾东西,许哲一家人做事的性格都是赶早不赶晚,虽然晚自习到学校就行了,但是刚十二点左右就都在收拾准备出门了。老妈看到许妍还在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东西,不禁又吼了起来:“你倒是麻利一点,让你们回家的时候把自己东西单独放,走的时候不要遗漏,就像没听见似的,现在又在到处找。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许妍很无奈的道:“我校服裤子找不到了,我肯定带回来了,回家那天我就是穿着回来的,现在没有了。”
老妈四下望了一下,指着裁缝机上面的一堆衣服道:“那件绿色的是不是你的。”许妍跑过去拿起来抖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嘿嘿一笑就准备收起来。
老妈继续咆哮道:“还嘿嘿,就在你眼珠子底下你也找不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一个德行,在家找东西永远找不到,东西都堵在你眼前了也装看不见,非得让我找,我是你们请的保姆吗?”
虽然老妈开了一个地图炮,但是许哲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反驳,让老妈说痛快了就好,不然还不知道她能扯到什么话题。
“赶紧收拾完赶紧走,我们还要下地干活呢。”
老爸拿着生活费出来,只给了许妍一周的,又给了许哲一千整,现在就是这个水平,如果一直呆在学校的话,还要不了这么多。许哲拿了钱,老妈还在后面叮嘱:“把钱装好了,路上不要拿出来,外面备着零钱坐车。”又掏出十来块零钱给兄妹两。许哲忙道:“你们放心吧,没事的,我先把许妍送到学校我再走。”
老爸老妈和两人一起出了门,看着两人走上大路,直接锁了门往田里去了。许哲回头看着爸妈的身影忍不住感慨,父母对儿女的爱可能是时间最纯真的爱了。
虽然后世资讯发达,经常可以看到什么父母虐待亲生儿女的事情,还有不少煽情的言论,说着世间做什么都需要执照,需要持证上岗,唯有为人父母不需要执照,致使很多人不配做人父母的有了孩子。
这种言论有点找不到重点了,虐待子女是父母的私德有问题,把自己了戾气发泄到了无法反抗的孩子身上,和中国千年存续的伦常没什么关系,更不可能出现什么父母执照,这和如何证明你自己是你自己有什么区别。出现这种文章不过是一些自媒体吸引流量的手段罢了。
大多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不计回报的,现实中像保尔柯察金那样为了光荣的事业奉献终生的人越来越少。如果去问一个成年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他们付出一辈子来为之努力奋斗的话,可能大部分人的答案会是自己的孩子。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为了儿子女儿能无后顾之忧的上学,任劳任怨,甚至不敢冒险,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不去管别人发财吃肉,自己孩子上学才是最重要的。
许哲不喜欢这种煽情的情绪,回过头,和许妍一起往镇上走。下午也没了赶集的车,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过去。许哲把妹妹的书包也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肩膀上,一路和妹妹聊着天。很快就来到自己原来上学的初中。
站在校门口,许哲思绪万千。对这个学校许哲是又爱又恨,自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心里还是爱自己的母校的,但是这个乡镇中学升学率实在是低的可怕,失学率却很高,自己初一时有十二个班,到中考时就剩五个班了,有中途辍学的,还有更多觉得没什么希望就随便找了一家职业学校上的,自己能考上一中,许哲都有点佩服自己。
原来中考结束的时候成绩出来,整个学校过了一中录取线的只有七个人。连两位数都不到,而在同一年,一中的初中部光是达到一中免学费分数线的,就接近五百人。
对于这种现象,许哲并不想说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公平,不然学区房的价格怎么会像坐了火箭一样居高不下,教育资源从来都是两极分化最严重的。
只有弱者才会高喊着要求公平,而有能力的人只会适应这个世界,然后攫取最美味的果实。
看着妹妹进了校园,许哲暗想,要尽快赚了钱给妹妹转学,越早越好。再次看了学校大门几眼,许哲转身离开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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