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简清婉从后院找到前堂,除了抓到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药童,什么都没有找到。
小药童战战兢兢的站在药柜旁,哆哆嗦嗦的道,“我...我...”
他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还边说边往角落里缩,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简清婉身前哭诉自己虽然下没小,但也是上有老的。
简清婉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位险些被她灭口,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的药童,不可置信高地想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都怪师兄今天惹她生气了。
然后......看起来更可怕了。
药童欲哭无泪只好苦着一张脸,身体还不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简清婉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待会我哥回来了,不要让他进门。”
药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他不过是略微懂一点岐黄之术,来医馆讨口饭吃,怎么还能卷入老板的家务事里面啊。
他恭恭敬敬地将老板送到后院,一回头就看见莫言书刚刚跨过门槛。
药童:“......”这怕不是专门等老板进了后院才回来吧。
药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老板怕是想弄死他。莫先生作为学堂的教书先生,在镇上的形象一向是温和有礼的,也就自家老板可以一天气莫先生五六七八回,次次的理由还不带重样儿的,今儿个倒好,直接不让人莫先生进门了。
“怎么了?”莫言书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医馆,敏锐的发现有些不对。
“那个刚刚蔓娘说......她现在在忙着照顾病人。”药童吞吞吐吐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甚至还自我重复了一遍。“对,在照顾病人。”
“......”莫言书轻咳了一声,试探性的问到,“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好,等蔓娘忙完了我给您说一声。”药童成功完成了任务,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说话的时候语调中带了丝丝轻快。
“那我先告辞了。”莫言书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回礼。
“先生慢走。”药童躬了躬身,目送莫言书离开了医馆,转身进了隔壁的学堂。
学堂是莫言书和一位老学究一同开的,老学究名叫蒋为勋,是紫云镇上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除了将孔孟翻烂了,什么都没有得到。
后来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然后就遇见了莫言书,再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合开了这处学堂。
蒋为勋抱着一卷书走到院子里,沉默地看着莫言书盯着那面墙超过了一刻钟。
“小莫,你在干什么?”蒋为勋道。
“我想从这儿翻过去。”莫言书道。
“......?”蒋为勋惊得连手中的书都险些抱不住他抖着声音问“翻过去?”
蒋老先生读了几十年的书,哪怕是日子过得清贫,也奉行君子之道,知晓非礼勿视。当年他决定和莫言书开学堂事,也是看着莫言书和他志趣相投罢了,没想到......在哪怕隔壁住着的是自己的妹妹呢,也不能说翻墙就翻墙啊。
蒋为勋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我开玩笑的。”莫言书似心有所感,回头温和的冲着蒋为勋弯了弯唇角,“我只是不太放心阿蔓一个人。”
蒋为勋松了一口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蒋叔,今日的课讲完了?”莫言书道。
“这不是瞧着你一直站这儿,”蒋为勋道,他还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他帮忙。毕竟连他都听说了今天初娘在山上捡了一个陌生男人。
然而话到了嘴边才察觉出其中的不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莫言书就不可能站在院子里对着一面墙思考人生了。于是他只好留了半句话在这里,其中深意全靠听者解读。
莫言书听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点了点头,温声道:“我没事,蒋叔你快去上课吧。”
蒋为勋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莫言书分明是同往常一样的温和聪慧,但是他总觉得莫言书刚刚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我看错了吗?蒋为勋回头看了看莫言书,自我回应道,我应该是看错了。
莫言书看着蒋为勋进了教室内,随即屋内传来了朗朗读书声,莫言书才似有所觉的将微弯的唇角往下压了压。
莫言书一直是温和的,逢人先带三分笑意,久而久之给人留下了一种他大抵是属于天生带笑的人。而此时他特意将唇角压下去,连他身上的气质也忽的改变,就像是从微凉的秋初直接踏进了寒冬,冷冽地过了头。如果此时夏铖在这里,他大概可以一眼看出这样的莫言书简直就和莫言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目光冷淡的扫过墙边的树,展现出完全不同于一个瘦弱书生的能力,他翻墙的动作实在是过于轻巧,以至于让人有些怀疑他踏过的那些地方有着其它地面所没有的弹性。
莫言书落地的时候,与书院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槐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那两杯茶。可惜,茶已凉。
他捋了捋衣衫,边在心中算着简清婉现在应该是在药室里煎药。他打定主意,于是快速的穿过院落,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然后,他在里面看见了本应该在药室里煎药的简清婉......小师妹。
“师兄,你这样,不太好吧?”简清婉盯着门外有些错愕的自家师兄,心情忍不住欢欣,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好不容易将了师兄一军,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还想要昭告天下。
“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莫言书避而不答,直接讲身后的布包拿了出来。
布包里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盒子,极其素净。上面也只有在檀木盒的边沿处刻着它的标志。
简清婉几乎一眼便认出了盒子里的东西,这是一盒胭脂!
“师兄,你最好了。”简清婉抱着盒子不撒手,
“没良心的,我只有这时候是你师兄吧。”莫言书无奈的看着简清婉的样子,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简宁咯咯的笑,单方面决定解除和莫言书这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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