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竟已到十万大山腹地。
“你运气挺好。”
传说，十万大山存世以来，它的天空，只有飞过的妖，没有飞过的人和魔。
因为，飞过的人和魔，最后都成了妖兽的果腹之粮。
传说，是夸张了点。但能一路无阻地到达妖族腹地，的确运气上佳。
五环，是十万大山腹地，五环之内，即便是妖族，也是禁飞。
但五环并不是妖族九祭所在。
妖族九祭，还在十万大山更深处。
云层下的密林不复适才密实，大片的空旷，偶尔的火树银花。往来群妖，个个喜形于色。
妖族九祭怕是已经开始了。
飞剑没有停顿，反而更快了。
似一道流光，往更热闹的地方，呼啸而去。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他沉沉道。
远远地，那苍老声音急躁：“快！快传烽火一令，有人闯九祭！”
再然后，是混乱的声音。听着，像是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到最后，都被呼呼的风声取代。
“你怎么打算？”这般嚣张，如何收场。
楚扬忽然一笑：“看你的了。”
把少年吓得，一呆。
这算什么意思？
不要期望她，她一区区筑基，可没法在人家妖族地盘上横行。
神识范围内，出现高高的一座宫塔，突兀地矗立。
塔尖横生八方翘檐，各坠五枚玲珑剔透流灯。
“第五日了。”楚扬道。
“什么第五日？”
“一灯一日，九祭第五日。”
“拍卖会什么时候？”
“明日。”
......
这是一大片很古怪的空地，从美丽山景中硬生生辟了一块出来，仿佛从一双美目里剜去了一双灵动眼珠。
空地而起一座古城，木质建筑群鳞次栉比，透着无法述说的岁月感。
若从空中俯瞰，除去几颗稀疏的古木，大致形状类似道家的九极封印阵。
一入城，颜玉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像是步入某个阵中。
果然，妖修多盛颜。
一个个，俱是俊男靓女，有妖里妖气，也有庄严持重，当然也有憨态可掬，或者可爱萌傻的，气质迥异。
对于入城的两人，妖们最多多看几眼，目露欣赏，此外，也没有其他不妥之举。
那座耸入云霄的宫塔，屹立在城中央。
塔周一圈大河，宣八处分流而去。
颜玉见识了楚扬口中的一灯一日，心生不自然。
桶形腰灯，人皮做的灯面，很薄很薄，上着五彩，有些透。
灯芯是骨髅，安静地燃烧着。
直到看到了塔上的古朴嵌名，颜玉的违和感更强烈了。
炼妖塔！
妖族之地有炼妖塔？
他们没走错吧？
炼妖塔，是上古大能炼制出来的神器。
炼妖塔，亦是昔日上古大妖们罹难之地，是妖族的灾难，是妖族曾经最大的耻辱。！
如今，妖族却在炼妖塔前举行最隆重的九祭。
拿人类的皮、头骨制灯，祭祀？
颜玉隐隐约约联想到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沧澜界会有炼妖塔。
那么，九极封印阵就可以解释，因为它是炼妖塔的附属。
“是纪念。”后面的人淡淡解释。
“里面还有大妖？”
“仿制而已。”
颜玉懂了，轻咳一声，掩饰孤陋寡闻的尴尬。
“便是这里举行吗？”
“不是，这是妖族的圣塔，受邀参加九祭者，住在这里。”
宾客住仿制品炼妖塔？让宾客也尝尝被囚炼妖塔的滋味？还是让宾客也悼念炼魂塔内消逝的大妖们？
妖族的心思，挺有趣。
“有魔修。”颜玉对魔修的敏感，无人能及。
楚扬点了点头。
会是谁呢？颜玉想着，问道：“你说你老爹会派谁来？”
“不清楚。”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颜玉左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
妖族毕竟不是无能的，十万大山，也不是浪得虚名。
炼妖塔四周忽然妖行匆匆，川流的人影一下子空了。
又呼啦啦地，涌出一批严阵以待者，举止统一，身带杀伐之气，显然都是经手性命无数。
团团围着炼妖塔，围着他俩。
“烽火一令目标已找到！”头领模样的妖兵打量着两人，传音汇报着。
“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嗯，大祭司。”颜玉道。
“大祭司？”头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想见我们的大祭司，除非你死了！”
“哦，原来你们的大祭司死了。”
头领恼羞成怒：“上峰令，擅闯九祭者，死！”
一众妖兵欲动手。
“算了，就见见你的上峰吧。”一枚椭圆玉令在妖兵头领眼前一晃而过。
那三个字清晰地映入他的识海。
头领迟疑着。
“此间事你做不得主。”颜玉笑了笑，“我不想兴师动众。”
头领想了想，躬了躬身：“尊客这边请。”
大河外的妖兵霎时无影无踪，凭空生出又疏忽隐去。
三人往附近山丘方向。
上至半山，一名接待使拦下了妖兵头领，嘀咕了几句。
妖兵头领状甚为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接待使离去，头领再次躬身：“两位尊客，月将有情。”
“妖将赤月？”楚扬插话道。
“是。”
“带路吧。”
三人原路返回，沿大河南向一支流。
“你认识？”颜玉传音道。
“赤羽族，实力尚可，是妖将里面仅有的一名七阶。”
妖族，八阶才有资格称将，想来那赤月另有过人之处。
明显答非所问。
见颜玉继续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转移视线打算，于是淡淡道：“不识。”
一路过处，即便水声淙淙，燥热感还是愈来愈明显。
喜欢择热而居的，颜玉想起桑桑说的魔宫那位来自南荒的奕池命师，能算出三花秘境有火灵出世，却掉了一个大境界也算不出她命途的首席命师。
“赤月可是来自南荒？”
“正是。”与接待使碰面后，头领对两人明显恭敬许多。垂首答着，思忖着对方的来历，若真是那般身份，直呼月将姓名也正常。
“赤羽族，是十万大山南荒妖域的大族。”楚扬道。
“尊客见识渊博。”头领赞道，“月将正是出身赤羽族。”
“你说，这个赤月截了我们去做啥？”颜玉狐疑。
“见了就知道了。”
支流的河水热得受不住，氤氲起暖烟。
颜玉的左眼皮又跳了起来。
左眼跳灾，难道此地大凶？
几间临河木舍，精美。
头领不再往前：“月将在里头。”
临窗的位置，慵懒地倚着一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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