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觉得自己冲动了,于是放空情绪。
识海里那枚水滴状澄澈金色,不知何时多了一小黑点。若用神识细辨,分明是一只五脏俱全的迷你玄狐,蜷曲地卧着,神态很是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像是一颗晶莹的玄狐琥珀。
楚扬的神识退了出来。
“是回来了。”他道。
“可有什么问题?”颜玉并没有松口气。
“不好说。”楚扬皱眉,“应该是透支本源太多进入自我休眠。”
“能醒来吗?”
楚扬嗯了一声:“等恢复了应该可以。”
她没有问什么时候,只要回来了,无论多久,无论什么代价,她都等得起,耗得起。
那种掐着脖子的沉闷感无影无踪,整个身心都轻松了。都觉得此间的空气也是令人舒畅,甚至还带了淡淡的香。
额,这不是她的简易丹室吗?
什么时候楚扬进来的?
此时,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是,管他呢!
颜玉轻快地出了丹室,来到那方挑空的青岩。
仿佛一切又都活过来了,一切又都有了色彩。
丹霞峰的景色正是春天的尾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这日,丹霞峰北终于撤去了阵法和禁制。
那些传讯符呼啦啦地一下子飞到两人手中。
颜玉手中最多的,竟然是谢白的。
算他有良心,这么惦记她。
几乎每条都是问什么时候碰面,什么时候喝酒。尔雅榜都要开始了,他还有这份闲心?颜玉啧啧称奇。看到最后一条,总算不是邀她喝酒,而是说八卦,至少对她来说是八卦,唐笑再次结丹没成。
然一目扫到最后,颜玉哭笑不得。
最后几句,唐笑结丹失败,谢白不太爽,所以还是邀她喝酒!
得了,看在他如此诚心邀她喝酒的份上,看在她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随手回了一道传讯符,呵了口气,那飞鸟状的符纸刷的就消失了。
剩下的,都是林嫣的传讯符,颜玉几乎能想象那画面,一位满面愤愤之色的林美人,叉腰怒目,数落不停。
叹了口气,阿嫣就是性子急。
林嫣一堆问罪的传讯符当中,还有一份异类,竟是问她有没解轻或者清除龙虎丹丹效的丹药。
颜玉不知道林嫣打什么主意,前头还问她要了这么多炉丹药,这回却是问起解药来了。
难不成用药太厉害,把人家给废了?
想着,唇角不由噙了龌龊的笑。
......
颜玉打算去丹宫一趟,颜老爹怎么说都陪她上了一趟香初峰,如今她暂时没大碍了,无论如何需要去表示一下感谢。
离尔雅榜还有三天,来丹宫求丹的往来太和弟子比往常不知多了几许,为最后的准备做着努力。
三三两两,欢声笑语,丹霞峰顶好不热闹。
人多了,自然八卦也多了。
反正就峰北到峰南,颜玉一路施施然步行,也没选择御气,虽然她有这个权力。
听了一路的八卦,晃入耳中最多的词汇竟是唐笑,龙虎丹。
那边芍苓花畔,正上演着完整的八卦桥段。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朝筑基第一人下手,还用的是那种,丹药。”一女弟子吃吃笑道。
“唐师兄风貌又不差,太和百俊之一,会被人下药,也情有可原。那人也是本事,也不知是谁,只是未免,太虎狼了些。”
少年路过,特意在芍苓花畔停了许久,等一场八卦结束,唇角不由扬起。
有趣!
唐笑竟然被暗算,且暗算他的还是龙虎丹。
颜玉隐隐有种不太好的联想。
少年停留的身影,自然引起了一干弟子的注意。
见这少年一派天人之姿,女弟子们顿时热情起来。
“小师弟是哪峰的啊,好面生哦~”
“我是天镜峰的柳莹,不知小师弟哪位尊者座下弟子?”
“小师弟参加尔雅榜吗?好希望与你对上哦。”......
查户口声无数。
少年微微一笑:“我只是丹霞峰的杂役。”
芍苓花畔顿时安静,继而又七嘴八舌起来。
“小师弟真会说笑,欺我们无知吗?丹霞峰哪有小师弟这样的杂役弟子!”
“是呢,师弟真是风趣。”有人掩嘴笑,眉目是毫不掩饰的兴趣。
什么时候,太和女弟子这么热情开放了,她怎么有种身入某种特殊场合的错觉。
颜玉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们。”话完,便离去。
“脾气倒是大!”被晾了的女修们开始不满,瞧着少年走远,开始讨论关于少年的八卦。及至一侍童走过,忙拉住人打听。
“很好看的少年?杂役弟子?”侍童恍然大悟,一拍脑勺,“原来你们说的是黄师兄,对啊,他的确是我们峰的杂役。”
“真是可惜了。”女修们一片惋惜。
她们中即便不是精英弟子,也是实力不错的内门弟子,要跟杂役弟子有交集,那是不可能的事。
忙着查看传讯符的颜玉自然没有关注与自己有关的八卦,快到丹宫时收到了谢白的消息,说是最近出不来了,到时尔雅榜场上见。
她有时间了,小谢却出不来,看来这酒,又得猴年马月了。
丹宫的侍童对颜玉一如既往的殷勤,笑着迎了进去。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他们峰的杂役,但他们,又岂敢真把他当做杂役使唤。
毕竟,这是个得峰主赏识的,而且还是峰主他闺女亲自领人入峰来的。
......
每逢这个时节,丹霞峰很热闹,颜嘉反而清闲。
凡是各种名义求丹或者要求炼制丹药的,一律不见,全交给下面的人应付。
听道童禀颜玉求见,想着那日的第二道阵法,他脸上一黑:“赶紧让那小子滚进来。”
颜玉就进来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气宇轩昂。
瞧着颜嘉脸色不佳,反而更走近几步:“啊呀,道君这是怎么了,看见我没事了反而不高兴吗?”
颜道君哼了一声,自顾自品茗,不搭理少年。
“莫非道君恼我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吗?啊呀,那真是小子的错,小子给你赔罪。”说着更是欺身上来,要给颜嘉斟茶。
“得了!”颜道君一摆袖,挥开少年,睨着眼儿道,“无事献殷勤,说罢,求什么?”
“当真是冤枉小子了。小子可是真心诚意专门跑来感谢道君的,哪是来道君这里蹭吃骗喝的。”少年两手一摊,十足无辜样,“当然,这一趟出去,我和颜师姐没什么收获,拿不出好东西孝敬道君,虽然只是嘴上说说,心却是实诚的。”
提到颜玉,颜道君也没了摆谱的心思:“你和玉儿没事吧?你两个一回来就一声不吭的,又是阵法又是禁制的,一个个能耐了啊。要是有什么事得第一时间吭声知道不?”
颜玉约莫听出了些什么,敢情颜老爹被拦在阵法外了。又捧出笑脸:“我就知道君关心我。我和颜师姐都挺好的,没啥事,只是回来有些东西要处理,所以耽搁了几天才过来。”
笑得欢天喜地,谁也看不出他,是差点回不来。
“没事就好。”颜嘉这才暖了脸色,抿了一口灵茶,冷不丁地道:“三天后的尔雅榜,你给本座好好准备!”
少年愣住:“道君,我可是杂役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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