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羽在洞口处等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地面沉陷的感觉,连忙进洞里来,谁知从洞口下去,却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进,都被碎石泥土封闭的严实,心想不好,难道里面发生了意外,可一下子又没有办法。直到后来又传来一阵巨响,才循着声音过去,在洞口的一侧发现了那巨大的玉门,见这门的形状,像是有人在里面曾经用内力击打过,想来应该是东几鱼他们在寻求出路,于是往里面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本来是想着给里面一点提示,让里面的人知道他在外面,先不用惊慌,于是使出了‘扶云十八鞭’来击打玉门,本意是想让东几鱼明白,可是他并不知道东几鱼此时已经入魇,幸好念翎也听出来他这招。就在他和知府讨论破门之法时,听得无垠线球穿门的动静,才继续发力击门,正好配合着念翎和木亭两人将门从里往外打开来。
众人见那洞低往上突起,最后与洞顶贴合,里面又是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叹息道:“这秘洞,从此不复存在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坐地叹息的时候,众人虽然得以再见天日,东几鱼的情况却仍然糟糕。
回了山庄里,长聿匆匆唤来了郎中,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只是见到东几鱼脸上浮现的紫色,连忙小声对长聿说了些什么。长聿也是脸色一变,对木亭等人说道:“前面是我想的太乐观了,以为症状没增,可是郎中说危险的紧。”
木亭看着郎中一边把脉,一边又用手撑开了东几鱼的眼皮观察,虽不说话,却是不停的微微摇着头,也知道情况不妙。长聿又和那郎中细语一会,招呼木亭和丁鼠出了屋子,在院中道:“这天机门众使的机关方子,早就寻不见踪迹,虽说有些许可能找到,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看天命,尽量将症状缓着。不过你们放心,这郎中是师父的故友,一定会尽力而为。”
这下洞一举到现在可真是喜忧参半,拿到了天机门人留下的地图,却让东几鱼入魇而生死难测,木亭心里是非常不安的,本来所有的行动都要靠东几鱼去策划指挥,如今为首之人倒下,即使拿到了地图,后面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怎么做。自己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宣金卫小差,内力虽有,但武功却是平平,莫说以后遇见桃渊派的人能不能保护了自身,就是做事帮忙也差不动那些知府将军,领不到人来帮忙。
长聿告知了他们就被念翎喊去,丁鼠不知在想些什么,朝那草边高台上一考,一言不发。院中虽不少家丁来往,总感觉寂静冷漠,似是冰封了一般。看他们都心事重重,一直坐在门前台阶上摆弄自己无双鞭的栾羽却笑了两声,这一笑倒是打破了这冷寂的院落,木亭不知他为何笑,但总觉得他这人好生没礼貌,虽不知他们平日里关系怎么样,而那栾羽从自己见他第一面道现在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但是东几鱼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同僚,如今还不知有无性命,众人都在担心的时分,他却笑出声来,让人有些心烦。
不过怎么说着栾羽也是杨大人手下四使之一,照官阶来是自己的头,算关系也没子桑暖和自己这般熟悉,木亭还是忍了心头的不舒服,不去理他便是。但丁鼠平时看着机灵,这时却小声的哼哼:“笑什么笑,这情况了也不知乐的啥。”
其实丁鼠还是胆小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木亭都不曾听完全他说的什么,远处的栾羽却好像都听见了似的,站起来笑道:“怎么?这东几鱼平时威风八面,目空一切,谁的面子都不给,现在好不容易栽了一次,还不许我乐呵乐呵咯?呵呵,呵呵。”
丁鼠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互动起来,立刻转过头去,对着木亭瞟了一个白眼,木亭这时也忍不住了,你之前笑,自己当不知道你笑什么,也不去问不去管罢了,这自己竟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没憋住声音大了起来喊道:“东大人平日里和你们怎么样的关系,我不清楚,但是他这番下洞里去也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虽然表面上冷漠,但实际上对我们一直都是小心照看着,相处那么久,于公于私都有感情在里面,如今担心不说,嘲讽实在不应该。”
“就是,要不是因为我,东大人也不会这样,可他也没扔下我们,自顾自溜了。”丁鼠在一旁小声和道,原来他自从秘洞出来一直面色不对,是因为觉得是自己打翻了息碑,才搞的后面轮回道里那些事,有些自责。
栾羽听他们两人说了一通,将手中的无双鞭一收,眼中直盯着木亭一刻不转,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突然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就是木亭吧?”
被他这么一直盯着,浑身不自在,又想到下洞之前这人也这么打量过自己,更不知他是有何目的,轻轻点了头,栾羽继续说道:“丹莹使和我提到过,说子桑暖从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很厉害的小子,将你描绘的多么多么不一般,今个刚见到你时,真觉得苏子兮是在说大话,都不知道为什么子桑暖要对你照顾有加,也不知她为何要如此赞赏一个这么平平无奇的人,就因为那日救了圣驾?说句不好听的,你那功劳我手下随便找个校尉出来都能做到。”
这无双使面带笑意,说出的话来却没有一句听着舒服的,木亭憋红了脸,却也无可反驳。
“哎,你先别急。刚刚来山庄的路上,这念庄主倒是和我说那玉门竟要全靠你的内力才能打开,我这就好奇了,你既内力这么深厚,为何在洞里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早些就该解决了,居然出了这么多漏子,东几鱼以前比这凶险的环境去的多了,再如何都能全身而退,怎么领着你们两个,就落了这大重,弄到这样子,我笑他一番,有何不对?这样就受不了了,还能做些什么事。”
木亭手捏起,接着放下,又捏起放下,如此重复几下,还是将手散了开来,可是掌心已经被指甲捏出了血痕。丁鼠早就低下了头,自己有错,不敢说什么。
栾羽见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脸上的表情暗了又暗,哈哈一笑,背手回身道:“另外,我和东几鱼认识的时间可比你们长多了,虽说宣金卫和我们校尉堂一般都是各顾各的,但也算是朋友,不必用你们那浅薄的感情来质问我,多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说着突然拉住了正在走着的一个丫鬟,俏皮问了声:“小妹,可有吃的。”就在那丫鬟的引导下往厨房去了。
见他走了,丁鼠挥着手臂小声道:“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虽然都有理,可我就是想揍他。”木亭无奈的撇了嘴:“怕是被他捏在手上哦。”
“哎,你们两个,怎么说话那么大声,闹着我家小姐了知道吗,讲道理去别处讲,在这儿能不能清净点。”一个小丫头突然从院子后边过来,叉着腰对两人说道。
木亭和丁鼠一脸冤枉,都耸了肩,丁鼠向那丫头道:“小姑娘,你找错人了,我们俩可是都没说什么话,讲理那人跑厨房去了。”
“哪里呢?这里明明就你们俩个人,别又编出个莫须有的人来顶过,还跑厨房去了,这才什么时辰,说谎都不会,羞不羞。”丫头喋喋不休,木亭也嫌她烦了,见丁鼠又要说什么,赶紧拉住了他,山前一步拱手道:“对不起,都是我俩不对,姑娘你莫说了。”
本想赶紧认个错,送那姑娘走了,却不料丫鬟听他这一说,反倒起了劲:“你这是嫌我烦了,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懂礼貌,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话都不会讲,还混江湖呢。”
“姑娘,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我们绝对不会再大声吵吵了。”木亭实在是受不了了,合了合眼皮,摇摇头,之前心里被栾羽说的难受极了,这又突然冒出来个话痨姑娘,也不知该哭该笑。
“你们自己说的,不可以再吵了,要吵去外面……咦,你不是那人?”姑娘好像有事,本想走了,可突然好像又认识木亭一般,问了出来。
木亭脑中一直想着事情,也没仔细去看姑娘的模样,猛然间听她这么问,也抬头去观察,哦了一下,看着熟悉,却一下子想不出是在哪里,在何时见过。丁鼠用肘蹭了他两下,小声问道:“哎呦,大人唉,您是在哪里招惹了这么位姑奶奶。”木亭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但刚刚内力耗的厉害,这两日事情又都在脑中乱转,哪里想的起来。
那姑娘哼了一声:“我说呢,怎么会有人如此不懂礼貌,原来是你个泼皮无赖,这倒也能理解了,那日在京城撞伤了我家小姐,一点风度没有,口中不道歉,手却还要轻薄我家小姐。”
丁鼠两眼好奇的撇着木亭,心想原来这看着无害的大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不可言说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木亭经那姑娘一说,脑中才想起了那日被算命先生所拽着,不小心碰倒了一位姑娘,而当日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也如此絮絮叨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难怪觉得熟悉。
见丁鼠这般眼神看着自己,知道他被姑娘的一番话误解了,木亭轻咳一声,小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心想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可是这么说的话,她口中的小姐应该正是被自己碰倒的姑娘,那日看她走时,脚有些瘸拐,不知后来怎么样了,这丫鬟所言,好像确实是伤到了。毕竟因自己而起,还是该问候一下。于是走上前一步,强忍着头疼道:“原来是姑娘,别来无恙,那日你与你家小姐走的急,我又被一个算命先生缠住,没来得及去询问你家小姐伤势,不知严重否?”
“哼,你还好意思说,小姐千金之躯,就想自己走两步,体会体会京城的风景,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你这粗人撞伤了脚踝,足足肿了半月。”那丫鬟说到这里,又叉腰起来。
木亭知道她又要开始了,连忙接过话来道:“那日的确是我不对,还望姑娘能替我向你家小姐赔个不是,确实是被那算命先生缠住了,不然绝不会看小姐肿着脚走而不多道声歉。”
丫鬟又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后院传来柳莺一般清脆的声音道:“如儿。”丫鬟听这一声唤,终于不再说什么,对着两人哼了一声,一路小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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