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木亭花戏 > 第五十八章 水浸画
    这几日外面雷声不断,雨落不尽,印州四处都罩在一片灰蒙中,见不到日光,不过炎炎夏日,倒是能够去暑。念翎的那些弟子也无所谓什么天气,仍然是每日一早就出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要在雨里站上两个时辰。

    木亭除了练功,就是去找零露玩耍,只不过这小姑娘好像每日忙的很,一日回来竟拿着一本书来念着,那婆婆不识字,零露遇见不懂的就来问木亭,木亭一看,却是《论语》。一问才知道,原来雨下了几日,外面玩耍不了,竟是那‘戏姐姐’教她读书写字。

    虽然不知道那姑娘的来历,但是木亭对她没来由的有些好感,于是也并不阻止,本想再和零露交代几句,注意不要多说话,可转念一想,这小姑娘聪明的很,也不怕什么。

    这下到也好,零露能有人教着读书写字,汪淮在天之灵也能够安心一点,这些日子以来,事情很多,木亭也没考虑那么多,不过现在细想起来,确实零露也十多岁的年纪了,等这边事情结束了,还是得想着给她安排个去处,不过也要等东几鱼醒过来,或许,还可以请子桑姑娘帮忙。

    空闲时候,木亭就坐在台阶旁看雨,脑子里竟是想这些东西,那位‘戏姐姐’,虽然零露每日都过去,但自己是再没见到过了,毕竟女子闺房之院,但是木亭也是好奇,从来没有听长聿说过这院里有什么女眷,看样子也不像是念翎之女,那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色渐暗,门外一片嘈杂之声,一会大门打开,弟子们都涌了进来,照样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木亭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仍旧没有收获,这一晃这么多日子了,照理说,这么多人每日去寻,怎么也该找到那地方了,难道,地图上的地方不在印州附近?大家之前的猜想都弄错了方向?

    脑中一片乱糟糟,栾羽不知从哪里走来,笑嘻嘻的在他身旁坐下,木亭抬眼对他一笑,这几日没怎么见过他,也不知他在弄什么。栾羽看着雨中那些弟子道:“看来又是毫无收获的一日。”

    “是不是不在印州附近?”木亭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或许吧,不过这附近湖泊山脉地形复杂,找这么多日也在情理之中。”栾羽仍是微笑,“东几鱼怎么样了?”

    木亭摇摇头,满脸无奈,栾羽用手拍了拍木亭的腿道:“朝廷已经知道这事了,很快会有太医过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婆婆带着那零露朝着里过来了,零露嘴里还念着什么,见到木亭,小跑过来喊道:“亭哥哥!”

    “回来了啊。”木亭知道她一定又去‘戏姐姐’那里了。

    “恩,姐姐还给我布置课业了。”零露说着,脸上却满是开心,木亭心想自己当年读书时,每日先生留课业,可是满腹牢骚,怎么这小姑娘如此开心。

    零露好像看出木亭的疑惑,一脸正经道:“读了书,以后零露就有本事了。”

    婆婆领着零露回了屋子,栾羽在一旁瞧着,说道:“你这妹子还挺可爱的,不过那念翎这么看倒是不错,居然还为她请了先生。”

    木亭一听,哈哈笑道:“哪里来什么先生,也不是念庄主请的,就是妹子自己个认识的一位姑娘,或许人家瞧着她喜欢,这雨天又去不了别处,无聊便教了些罢。”

    “姑娘?没听说念翎有闺女什么的,难道是个丫鬟不成。”栾羽道。

    木亭知道栾羽和念翎虽说不是一艘船上的人,但平时也认识,他既然也说念翎没有女儿,那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不禁也好奇起来:“无双使也不知这后院所住的姑娘是什么人?应该不会是丫鬟,她身边经常跟着一个丫鬟,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

    “那我便不知道了,况且这极啸山庄里的人我也不会都认识,有没有什么特征?”

    “恩,其实我也只见过两面,近一次还是晚上,如何形容呢,只能说笑颜如花,美若春风。”木亭想了半天也用不出一个精确的词语形容。

    “这算什么特征,都是意向之论。”

    “哦,对了。”木亭一拍脑袋道,“我那妹子喊他‘戏姐姐’,说是姑娘让他这么称呼。”

    栾羽听他这么说,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张嘴哈哈大笑起来,看的木亭一脸疑惑,栾羽问道:“你刚说她身边有丫鬟,那丫鬟是不是杏仁眼,微翘鼻,说起话来唠叨不休?”

    这般形容一出来,木亭脑中已经绘出了那丫鬟叉腰说话的模样,一拍手道:“正是,无双使认得?”

    栾羽点了点头:“既然丫鬟没错,那位小姐应该就花戏姑娘了。”

    “花戏?”木亭嘴里默念了两边名字,脑中却是没有什么印象,问道:“何人,念庄主的亲属还是朋友?”

    “都不算,这关系如何解释呢?”栾羽好像也是一时没能想到这么说,“这样说吧,那位花戏姑娘是刑部侍郎花恒之女。”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何会在这山庄里。”木亭虽知道那位小姐是朝廷大臣的女儿,但还是不明白,按理说,不应该是待在京城吗。

    “或许是因为成大人的原因吧。”

    “此话怎讲?”

    “花恒的岳丈是成大人,这样你能理解了吧。”栾羽耸耸肩。

    木亭哦的一下,张大了嘴巴,这教零露读书写字的姑娘,竟然是成大人的外孙女。其实别说成居贤,连杨一甫,木亭都没有见过,但不知为何,知道这位花戏姑娘与成居贤的关系,木亭竟然感觉自己离那位成大人很近。

    栾羽笑道:“你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木亭没来得及解释,栾羽又说道:“这可有些难度,先不说你是杨大人手下,而花姑娘也是成大人唯一的孙辈,掌上明珠似的捧着,小兄弟,洗洗睡吧。”说着说着还用手拍木亭的肩膀,满脸的玩味。

    木亭赶紧摆手解释:“不不不,无双使说笑了,我不过见那姑娘两面而已,何谈喜欢。不过,既然照你这般说,这花戏姑娘的身份如此,怎么也未见念庄主派人强加保护,那后院虽说没人进去,但是我那晚无意走过,除了那丫鬟,其他也并没有人强加阻拦,甚至我都走近那姑娘面前,现在桃渊派如此,就不怕有意外?”

    栾羽在他身后说道:“你看不见或者没看见的,并不代表不存在。”木亭心道难道有什么隐秘在周围的侍卫,不禁探头向前观察了一番,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特殊的,还想问什么,回头过去,那栾羽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于是也站起来回屋去了。

    也是奇怪,即使知道那位花戏姑娘与成居贤的关系,而零露每日都要和她相处,木亭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过一会想想,还是走去零露屋里装作不经意的提醒她要注意。

    看着零露写字一会,打了个呵欠,就嘱咐她早些休息,独自要回房了,那婆婆正好拿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纸张来要出去扔了,木亭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零露姑娘这几日从后院小姐那里学画回来自己练习的,不小心打翻了水碗,也无用了,我便想着收拾出去扔了。”妇人小声回道。

    “恩,你去照顾她吧,这些我随手带出去就好。”木亭从妇人手里接过那堆纸来,一边翻看着一边朝外走去,这小姑娘所画虽然看的稚嫩,而且被水一泡,都花了开来,但还都能辨认出画的是什么,屋子,田野,老牛,猫狗,有模有样的,木亭心道,比我画的还是好上许多,要说这小姑娘的确聪明,不过也许是后院那位花戏姑娘教的好,日后若是请个先生专门教了,恐怕能成大师。

    走几步,有一处凉亭,亭内常年生着火盆,木亭准备将这些废纸都扔火里烧了。被水一浸,现在还湿漉漉的,中间许多张黏在一起,木亭怕放的太多进去,没能烧掉,却把火给压灭了,也不嫌麻烦,一张张的扯开,再慢慢放进火盆里。正好夜雨淅淅,坐在亭中也是惬意。

    除了常见的景物,零露居然还画了不少仰望天空,俯瞰大地的景色,只是用色构绘还有些别扭。此刻木亭手中拿着一张便是,站在山顶向下俯瞰之景,青葱的绿植遍地,一片树林中隐藏着几所屋子,空白处零露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春岁枝叶山与兄观景’。木亭自然知道这兄指的是汪淮,或许是春日时,汪淮带着零露一起去到这枝叶山山顶俯瞰,而这景色深深印刻在零露的脑海中,想到汪淮,木亭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虽说现在瞒的了她,可以后怎么说呢,或许东几鱼说的也没错,她总会知道的。

    正要将这画纸放入火盆,长聿不知从哪里过来,和木亭打了招呼:“这么晚了,木兄还未休息。”

    “零露这些日子学了画,只是这些被水浸了,我便在这里烧了去。”木亭停了手,笑着对长聿道,“长兄这几日辛苦了,看脸色疲惫的厉害,应当早些休息才是,怎么又起来了。”

    长聿随意坐在一边,翻看起那些画来,叹息道:“古书上都有记载这入魇的症状,却没有一丝提及缘由和治法,东大人虽然看着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但总觉得不是办法。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想再去翻看些书籍,找找看有无遗漏,正好出门便看到你在这里。”

    “听说此事已经上报到朝廷了,也不知是否能有救治的办法,如今一个担心东大人的情况,又担心桃渊派那里会有大动作,我又没有任何可作为之事,也是难受。”木亭道。

    “还未找到那卷轴上的地方?”长聿这几日都在寻找入魇的治法,对外面的情况倒没有关心多少。

    “哪里能寻到,长兄你也看过那图,若只看花样外形,没有里面的标记,谁能想到这是地图,一晃好几日了,你那些师弟每日都搜索那么久,一日比一日晚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确实。”长聿点点头,眼睛朝木亭手中那幅画看去,笑道:“枝叶山?木兄带着妹子去那里游玩过。”显然,他看到了画上的几个字,对外都说零露是木亭的妹妹,他自然以为那个‘兄’字指的是木亭。

    木亭不好解释,只能笑道:“是,原来长兄也认得这地方。”

    长聿点头:“恩,自然,这山就在印州和文南交界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以前庄内只有我和百里师弟的时候,师父还经常带我们俩去那里习武,就在这山头,很多习武之人都会乘着日出在那里接受天地灵气,只不过我性格不喜武功,后来就去的少了。”

    木亭是见过念翎武功的,本来还奇怪身为念翎的大弟子,为何这长聿仅仅只会些轻功,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明了:“原来如此,我以前看各位师兄弟每日练功,心里羡慕的紧,只是因为气脉被封印,自己练不得。长兄却是喜欢奇淫技巧,对武功毫不欢喜,哈哈,每人的追求真是不一样。”

    “女娲造了千万人,长相,高矮,性别,就连毛发的长短都不尽相同,更何况内心所求,普通百姓无富无贵,但只要寻得腹饱身暖,便可安心,朝堂之人大富大贵,不愁衣食,但每日身陷勾心斗角,心力交瘁。生而为人,辛苦二字。”长聿说道。

    “长兄身为极啸山庄大弟子,不知何来如此感叹。”

    长聿笑道:“庄里的事物一般都是百里师弟在打理,我经常要寻些技巧大家,大江南北走的多了,什么人都见的到,早些年看到贫苦百姓之苦,心生怜悯,后来又看到富贵人家的痛楚,是有其想。”

    “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么多,感觉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随缘而安,都被安排好了似的,走一步看一步,或许等以后去的地方多了,见识的人也多了,也能有长兄一般的感慨。”木亭说着,看那火盆里的纸张已经烧成了灰烬,又准备将手中的画放入进去,一旁的长聿哈哈一笑,眼睛看着木亭的动作,突然瞳孔放大,喊了声:“稍等!”

    木亭不知长聿怎么了,手停在半空,那画已经烧了一半,长聿赶紧从木亭手中拿下此画,匆匆沾了亭边的雨水,将火灭了,拿在手中观摩,木亭不知何故,轻声问道:“长兄?”

    “都说得来全不费工夫,或许真的如此。”长聿脸上露出笑意,将那烧了一半的零露手绘递给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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