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亭没去看那石刻,问了一声:“子桑姑娘,怎么了?”子桑暖长吁一口气道:“你看着上面刻人,有没有很眼熟。”
木亭这才去看那石刻上的画,刻画上一人,仙风道骨,举剑向前,确实有这么一丝熟悉的感觉,突然脑中灵关一闪,惊道:“这不是沉堂里那六尊雕像里的一个?”
子桑暖点点头:“你还记得是哪个吗?”木亭闭眼沉思了一会,说道:“当时没有注意,不过为什么这里会刻这个,难道我们还在密林中,并没有出去?”
“应该是了,虽然我也不清楚这刻画的是哪一个人,但这里应该就是那六点中的一个。”子桑暖看着木亭道。
“莫非我们进了桃花点?”木亭想起来刚刚搜寻过的屋里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其余五点按理来说早就无人了,也只有桃花点还会这样。
这时后门一阵响,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手也都握紧了兵器,等看到进来的是王将军和他手下的人,才放了下来。原来王将军再门外等了半日,怕两人在里面有危险,便都赶紧冲了进来。
王将军见两人没事,也放了心,走过来小声道:“怎么样?这里是哪里。”
子桑暖道:“十有八九是桃花点了,是我判断错了,没想到那谷相子居然真的将地道挖到了这里,看来还是没能出了这林子。”王将军初听之下惊讶了一下,但随即正了脸色道:“如果真是这样,这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我听念翎说这密林里,并不是只有桃花点,还有另外五处,会不会是其他的点,而这里的弟子现在都集中去桃花点了。”
“当然有这个可能,就是不记得这石刻上的人究竟是那六尊雕像里的哪一个了。”子桑暖皱眉想着,但是根本没人去注意,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要不,我们再走了看看,这里要是有人,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依我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都到了这里,管他呢。”王将军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大家都同意,便一起向着前院过去,虽说觉得没人,但桃渊派历来行事诡异,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人埋伏,仍然先由木亭和子桑暖打头,沿着有遮挡物的地方缓慢走着,幸好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渐渐地就穿过了几处小院,来到了最前方。
这前院当中有一处很大的厅堂,几人从堂后过来,走到了堂前,抬头看去,都不禁吸了口冷气。
桃花堂三字的牌匾像劲风一般拍击着众人的心头,之前还抱着侥幸,这下事实摆在了眼前,也不由自己不去承认,这里就是桃花点。
不过一路走来,大家都看见了,一个人都没有,虽说这里就是桃花点,但是也太诡异了?难道那桃渊派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了?子桑暖与木亭之前杀了尹风等一众二十余人莫非就是桃渊派最后的人手了?
不对,子桑暖心里立刻否定,那领她和木亭去埋伏的人呢?还有尹风死前说过他已经拖了他们的时间,一股不好的念头从心里窜了出来。木亭也是如此,桃渊派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三师兄呢?
王将军拿不定主意,问道:“氤蝶使,我们要不要进去?”
子桑暖想了想,说道:“既然这里是桃花点,那我们确实还在密林之中,现在出去,还是找不到出口,既然没人,倒不如进去看看,若是有线索,还有希望能找到出去的路。”
王将军点头同意,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厅堂的大门推开,厚重的声音伴着雨声打在大家的耳朵边,里面香气缠绕,似是四月桃花的味道。光线很暗,随着门的完全打开,才窥得中间的一处。
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发现确实没有动静,大家才都走了进去,除了中间一段,四周都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究竟,王将军让手下去将两边的火烛点上。
就在士兵们去点火烛的时候,一声沙哑的咳嗽声在堂中荡开,这一声直戳众人心间,子桑暖,木亭和王将军三人相互对眼,面面相觑,一个士兵胆子小些,被这咳嗽声吓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还好其他几人稳住了心态,将火烛一一点亮,堂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在堂内角落边,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头发全白,满脸皱纹,一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一手抓着扶手,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着。
“咳,咳,咳。”这老头又咳嗽了起来。
几人团在一起,都向这老头看来,王将军从士兵腰间抽出刀来,举在胸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咳,咳,这话应该是老朽问你们诸位的,咳,咳,你们又是什么人。”那老头不听的咳嗽,看着命不久矣。
王将军回道:“我乃印州将军,你究竟是什么人?”
“咳,咳,这是桃花堂,老朽自然是桃渊派的人,咳,咳,看来老朽想的不错,你们还是来了,但是,迟了。”这老人一边咳嗽,一边笑着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木亭问道,举着剑,慢慢的向他走去。
这老头明显发觉了,无奈的一笑道:“老朽已经是废人一个,咳,咳,你们要杀要剐,老朽没有丝毫办法。”
王将军也不管其他了,提刀三步并两步走到老头身边,刀口对着他道:“老头,别装模作样,我问你,桃渊派其他人呢?”
老头也不害怕,又咳嗽了两声,向前探了身子,望向门外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子桑暖道:“差不多午时了。”
老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接着两手抖索着扶着扶手,根本不管王将军的刀口,费劲的站了起来,接着用手微微将刀口往旁边撇了一下,缓慢的向堂中走去。
众人也没法对一个老头动手,何况这老头看着走路没人扶,自己都要跌倒下来,毫无威胁,但是仍然警惕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去哪里。
这老头走一步停两步,过了很久才艰难的走到了堂中的座位上,缓缓坐下,这一坐下居然回光返照一般,提起了精神,连咳嗽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也威严了起来。
众人走到堂中,都看着他,老头扫视一番,说道:“他们应该都安全了。”大家都不太明白,冷眼看着他,不知他嘴里所说的他们是谁,老头接着叹气一声道:“先祖苟且偷生,才保桃花堂又续了百年,想不到居然在我手里又落得如此下场,算是报应了。”
子桑暖说道:“你是桃渊派的帮主?”
老头微微点头,但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道:“也是我信错了人,幸好他们尚能逃离,老朽也算不负先人了。”
王将军看他说了这么久,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吼道:“老头,我看你这样,也没有难为你,但是你若是再不说出桃渊派众人的下落,别怪我无情了。”说着提刀便要走上去。
谁知那老头直直的盯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威严吓人至极,即使久经沙场的王将军居然也被楞在了原地,老头哈哈一笑道:“今日这桃渊派就剩老朽一人,本来还觉得要孤独离去,却没想到还有你们来陪我,也算是善终了,哈哈哈。”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木亭听他所说,大叫一声:“不好,快走!”
子桑暖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和众人正要往后走去,却不料那大门居然自己关了起来,众人都被挡住,那老头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对不住了诸位,要你们陪一个当死之人,不过大家伙一起到了那边也热闹一些。”
众人哪里还听他说话,都拼命的去撞那堂门,可是这门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坚固无比,一时半会居然撞不开。老头的笑声在堂内盘旋着,在众人听来,好似催命符一般。
老头突然停止了笑声,微微一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掌,堂内居然变成一片粉色,漫天的花瓣从屋顶飘下,众人都知道桃花瓣暗器的威力,赶紧躲闪,但是一会发现,这花瓣只是花瓣而已。但是这堂内却突然震动了起来,那火烛都掉在了地上,哗啦一下将堂内的物品都烧了起来,屋内瞬间一片亮堂,温度上升起来,众人都迅速的落下了汗水出来。
堂内的震动越来越大,子桑暖感觉已经看到了不能出去的后果,让众人走开,两掌重叠,大喝一声,向前拍去,那门瞬间被击开一个口子,虽然只有一人宽,但也能钻出去了。
子桑暖似乎耗了不少内力,气喘吁吁,但是看已经有洞口,赶紧喊道:“快出去!”那几个士兵先行钻了出去,王将军想要回头说什么,但看子桑暖的表情,也不再等待,赶紧钻了。木亭却走过来扶住她道:“子桑姑娘,快走!”子桑暖却将他往前推去到:“你先!”
木亭不愿意,仍然拉住子桑暖的手往门边走去,子桑暖着急了,一掌拍向木亭,将木亭往那洞口边上推去,骂了一声:“赶紧的!别婆婆妈妈!让你走就走。”
见她真的生气了,木亭转身钻洞出去,子桑暖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可是老头已经疯魔了一般,不停的笑着,火都已经烧到了他的眼前,看到他们要钻门出去,又说了一句:“没用的,你们走不出去。”
木亭已经出了门口,对着里面喊道:“子桑姑娘!”子桑暖随即纵身一飞,向着洞口飞来,并不停下,直接从洞口飞了出去,可就在这时,这堂屋居然一下子从里面爆炸了开来,强烈的气劲撞的众人飞向了前方,漫天的石块木块从天而降,伴着雨水砸在众人的身上。
子桑暖还未落地,又被震的飞了出去,木亭赶紧抱住她,翻转了身子,将她护在身下。
短暂的震动后,一片安静,只有雨声,风声和漫天的尘烟,一地的废墟上铺着无数的桃花瓣。
过了很久,子桑暖才慢慢醒来,浑身痛的完全不想动,睁开眼来,发现木亭在他的身上,一脸的血,紧闭着眼睛,子桑暖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下,居然像是感觉不到心跳,她赶忙着急的直起了身子,扶着木亭喊道:“木亭,木亭,醒醒。”可是木亭完全没有反应,子桑暖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慌忙之中居然感觉不到有一点气息,堂堂氤蝶使这时居然急的流出了泪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扶起他走到一旁的平地上,将他扶起,面对面的盘坐在地,用手想要传功救他。
而木亭这时突然一个大喘气,子桑暖赶紧放下了手,将他抱在怀里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木亭龇牙咧嘴的睁开了眼睛,似乎头痛不已,用手想要去按,子桑暖见到,连忙用手去帮他轻轻按着,木亭啊啊的喊着,突然发现了什么,居然噗嗤笑了出来。
子桑暖懵道:“傻小子,笑什么?”
“看你关心我的样子,开心。”木亭虽然浑身都疼,却还是贫嘴说道。子桑暖呸了一声,说道:“你命都不要了,还调戏姐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木亭渐渐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开始还有些羞红了脸,故意往外面躲闪一般,但是子桑暖着急看他头上的伤,又将他往自己胸口拉了拉,木亭无奈,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躲闪,只好任由她了,可是感觉不会骗人的,舒适极了,嘴角居然不自觉的浮出笑意。子桑暖见他的表情,这才感觉到胸前的异样,一下子羞红了脸,骂道:“傻小子,你怎么开始耍流氓了!”说着将木亭往前一推。
“啊!疼。”木亭从温暖的地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疼的大叫,子桑暖觉得自己冲动了,连忙将他又扶起来,嗔怒道:“谁让你流氓了。”
“又不是我自己要往里靠的。”木亭咬着牙。
“你还说!”子桑暖好气又好笑,只是为了面子,赶紧让他闭嘴,“你看看你,头都被摔破了,怎么还耍贫嘴。”
“嘿嘿。”木亭傻笑着,突然说道:“子桑姑娘,你哭了?”
子桑暖赶紧抹了抹脸上的痕迹,说道:“谁哭了,这是雨水,你别动,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着要害。”
木亭被子桑暖将头撇了过去,虽然身上疼痛不堪,但心里却是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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