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友田赶紧上前查看,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一个角落里居然堆放着一堆骷髅,粗略计算大概有百余个左右。
“爹,这是怎么回事?”盆小亮问。
盆友田却不答,弯腰捡起来一个骷髅仔细查看,发现在那骷髅头顶上有六个戒疤。盆友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捡起几个骷髅一一查看,果不其然,每个骷髅上面都有戒疤,只是数目不同罢了。
“这些人是六清寺的和尚。”盆友田说。
盆小亮惊道:“什么,和尚,他们的脑袋怎么都被割下来了?”
盆友田说:“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些人的身体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会被人分尸两处,是什么人跟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亮亮,你在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盆小亮举着松油在洞里转了几圈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二人不免有些失落,正待离开之际盆小亮走过去把水耗子拖走的骷髅捡了回来。
盆友田问:“你干什么?”
盆小亮说:“爹,你没发现吗,这些骷髅本来摆放的很整齐,不知什么原因变的凌乱了,我们打扰了他们的清净,理应为他们做点事情。”
盆小亮非常恭敬的双手端着那个骷髅,弯腰躬身放在了骷髅堆里面,但他意外有了惊人的发现,不禁大喊出声。
“爹,你快来,这个骷髅没有戒疤。”
闻言,盆友田急忙走了过去,拿起骷髅一看,果然如盆小亮所言,那个被水耗子拖走的骷髅没有戒疤。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骷髅相比其他骷髅明显偏小,更像是一个孩子的头骨。
孩子?小康不也是孩子么?盆友田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又拿起骷髅看了起来,他想知道这个骷髅以前是不是也是吊死的,但因年代久远皮肉早已化尽,所以并没有什么发现。
“亮亮,我问你件事,你说这个孩子和这些和尚会是什么关系?”
盆小亮脱口而出:“肯定是某个和尚犯了色戒,生下了这个孩子,又恐被人知道所以才残忍的将所有人都杀死了。”
盆友田没好气道:“你驴日的脑袋整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和他的孩子的脑袋怎么也被割了下来?”
盆小亮摇摇头说道:“那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盆友田支吾道:“呃,这个嘛,驴日的,你话太多了。”
盆小亮吐了下舌头道:“爹,松油马上熄灭了,我们赶紧走吧。”
盆友田说:“我们可能被卷入了一个惊天秘密之中,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在这件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记住了吗?”
盆小亮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对着骷髅堆作揖行礼,然后找了些石块土疙瘩将洞口掩盖了一下,这便从井底爬了上来。
盆友田望了望头顶,太阳已经升至中天,正是一天当中阳气最足的时候,于是和盆小亮匆匆赶往秦五四家。进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拴着一头健硕的公羊,通体雪白,身披长毛,利角斜刺入空,十分威武,离着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浓烈的膻腥味。
秦五四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一看见盆友田便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才来?”
盆友田不答,反而问:“都准备好了吗?”
秦五四说:“按照你昨晚的吩咐全部准备妥当。”
“好,时辰刚好,准备入殓。”
盆友田一声令下,大伙便开始忙活起来了,几个健壮的小伙子把棺材抬了进来,在院子中央摆好,让阳光垂直照射进去,不留死角。鼻酱端了一大盆公羊粪,鼻子“嚗嚗”冒着气泡走了过来。
“倒。”盆友田说。
鼻酱迫不及待的把一大盆公羊粪倒进了棺材里面,像扔掉烫手的山芋一般。粪球在棺材里面胡乱跳动,却自然的铺了一层。
盆小亮听盆友田说过,自古“羊”通“阳”,而公羊属阳,极阳之阳,其粪球乃集天地精华之雨露生成的百草自极阳之体而成,避邪趋害,妙用无穷。
盆友田说:“拿铁钎来。”
话音刚落,已有人把铁钎递给了盆友田。盆友田握着铁钎朝门口拴着的公羊走了过去。动物都有灵性,公羊似乎感觉到了危机,开始变的不安分起来,扯着嗓子“咩咩咩”的叫着。
鼻酱撸起袖子抓住公羊耳朵,没想到公羊一歪脑袋羊角正好挑住了鼻酱的衣服,将他扔到了半空之中,重重的跌落在地,鼻酱捂着屁股再也不敢近前了。再看公羊不停的腾空,用羊角胡乱顶撞,扯动缰绳哗啦啦的响着。
“抓羊角。”盆友田说。
又有两个人趁公羊不备分左右两边抓住了羊角,紧接着一个人死死的抱着羊头,任凭公羊如何哀嚎也丝毫不敢松手。
盆友田看准机会,走上前去用手在公羊脖子处摸了摸,摸到了一根剧烈跳动的动脉血管,然后左手按住血管,右手捏紧铁钎,“噗”的一声捅了进去,然后拔了出来。瞬间就有一股滚烫鲜红的羊血喷射出来,盆小亮早已经拿了一个海碗把羊血接住。片刻之后,盆友田按住出血口使劲揉了揉给公羊止血,然后接过盆小亮手里满满一碗羊血进了屋子。
“入殓。”
兰英听见这两个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小康紧紧的抱在怀里死活也不愿意松手,任凭秦五四如何劝说也听不进去。
“呜呜呜,我就不叫你承包六清寺,你就是不听,我的康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兰英哭着喊着哀嚎着。
盆友田看了看天空对兰英说:“妹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一时无法接受,可是时间马上到了,你再犹豫不决恐怕还有灾祸啊,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兰英又摸了摸小康冰冷惨白的脸颊,然后强忍悲痛闭目,把脸侧向了一边。盆友田对秦五四使了个眼色,秦五四抱起小康就到院子里去了。
盆小亮看见秦五四在把小康的尸体放入棺材的时候手明显抖了一下,眼角留下两行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上钉子。”
盆小亮拿出七寸洋钉,鼻酱抡起了大锤,“铛铛铛”的砸了起来,吓得盆小亮都不敢睁眼看,只能祈求鼻酱不要失手,要不然盆小亮的一双手也算是交代了。
砸完钉子,盆友田用朱砂笔蘸着羊血在棺材上划线,横竖交错,如一张大网将棺材罩住。
“起灵。”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康诈尸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慕名来看热闹的人在秦五四家外面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但谁都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的指指点点。
送葬队伍快步前行,直奔六清寺。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把小康入土为安,祈求灾祸远离,天赐吉祥。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秦五四、兰英夫妇为小康的盖上第一捧黄土,然后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墓室填平,鼻酱提着石锤卖力的把土层夯实,以防止雨水灌入墓室塌陷,那是大凶之兆。
因为小康尚未成年,坟不起丘,伤心欲绝的兰英便从小康经常打秋千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插在了小康的坟头,以表思念之情。
就在这时,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声想起:“弟弟啊,你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不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呢?我的弟弟啊。”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连滚带爬跑了过来,一头伏在小康的坟头痛哭起来。少年的真情实意又惹得心绪刚刚平复的兰英也跟着哭了起来,当真是听着伤心,观者落泪。
盆小亮认得这是小康的哥哥小安。那个时候很多家庭是不能同时供养两个孩子上学的。一般来讲,较大的孩子会放弃学业寻个活计贴补家用,而小安作为哥哥只能早早步入社会,在省城的粮行打工。
小康夭亡的消息一去一返再加上交通不便,所以小安还是没能看见小康最后一面。
鼻酱凑到盆小亮耳边说:“你看他们长的真像。”
盆小亮说:“废话,亲兄弟能不像吗?”
鼻酱又道:“我说的是这哥俩跟兰英婶子长的像。”
盆小亮说:“废话……”
鼻酱冒着泡打断道:“驴日的,行行行,就当我没说。”
众人散去,兰英始终接受不了现实,在小安的陪同下守在小康的坟头喃喃自语,迟迟不肯离去。
回家的路上,盆小亮牵着老牛在后,盆友田在前,二人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盆友田停下脚步等盆小亮,盆小亮便也停下来不懂,似乎有什么心事。
知子莫若父,盆小亮从小便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旦想要什么东西,而自己又觉得盆友田不会答应时便会如此。盆友田知道盆小亮想把雷劈木据为己有,于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留着吧,以后用得着。”
闻言,盆小亮追了上来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盆友田笑了笑:“你驴日的连我都不相信,不行我给你立个字据?”
盆小亮连忙道:“不用不用。”
盆友田又说:“这雷劈木不是凡物,不要在人前显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要不然会折了你的阳寿。”
盆小亮重重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说:“爹,那些骷髅和半截墓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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