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余二人因为包平安的不辞而别都有点心烦意乱,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后便各自回了住处。
翌日清晨,天还擦黑时,陈贤余就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索性起床盘腿坐在院中打坐,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容易的就入定了。
收了功后,陈贤余望着天边那轮被层层紫气朝霞包裹的金日,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都说神仙中人可以餐风饮露、吞吐朝霞,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是否能够做到呢?
他决定试一试,陈贤余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仔细的感受着周身的灵气,良久之后,他忽然发现一道拇指粗细的紫色光丝如同一条游鱼悠然自得的畅游在五彩斑斓的天地灵气中,他赶紧控制着自己的神魂想摄住那条紫色游鱼,虽然神魂这东西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存在,但当神魂触碰到那条紫色游鱼的时候,陈贤余却觉得自己真真切切的抚摸着他。
原本略显慵懒的紫色游鱼忽然间活跃了起来,一圈圈绕着陈贤余转起了圈,嗖的一下,紫色游鱼骤然没入了他的体中,沿着奇经八脉游入丹田之中。
陈贤余只觉好似诸天烈火尽皆加于己身,紫色游鱼每游过一处便如滚沸的热油滑过,那条紫色游鱼便像是天地间最炙热无情的火焰的灼烧着他体内的经脉和丹田。
这一刻,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一道道火焰正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一道道乳白色的蒸汽自他的头顶散发出来,原本白净的肌肤此刻却布满了一道道龟纹状的裂口,怵目惊心,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一下昏厥了过去。
正当他昏迷时,被他放在身边的寒螭剑突然噌的一声脱鞘而出,悬在他的头顶,散发出一道道水蓝色的剑气,如帷幔般裹住他的全身。
足以冰封千里的剑气没入体内,此刻却有如甘霖,沿着他的经脉流入丹田,每过一处疼痛便减少一分,昏迷中的陈贤余不由得觉得四肢通泰,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一道道水蓝色的剑气汇聚在丹田之中化作一条水蓝色游鱼与那条紫色游鱼分庭抗礼,一时间难分高下。
紫色游鱼虽然霸道,但此刻却被水蓝色游鱼压制住,相互试探了几次后,见对方都无敌意,便相安无事的在陈贤余的灵气海中各执一隅。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陈贤余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胳膊,连忙用力睁开了眼睛。
陈贤余迷迷糊糊的望着站在身边的海无涯问道:“乌鸦,你怎么来了?”
海无涯一脸郁闷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大比都开始了,我看瞧不见你人,以为你小子也学包平安一样不辞而别了呢,到这儿才发现你小子居然躺地上睡着了,话说你干嘛了,怎么身上的衣服像被火烧过一般。”
“啊?大比开始了,我不是在打坐吗?”陈贤余连忙起身一脸惊讶的问道。
他只记得自己本来是坐在院中打坐,然后一下便晕了过去,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陈贤余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才发现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破洞,破洞边缘一片焦黑,仿佛刚从火中走出一般。
“算了,不管了,我先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咱们赶紧去悟剑坪,不然等会儿得来不及了。”
海无涯一脸哭笑不得道:“真有你的,连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快点的,估计等会儿就该轮到你了。”
待陈贤余换好衣物,二人一路小跑来到悟剑坪。
“陈贤余,陈贤余,若是再过半柱香还未到,便算作弃权了。”观礼台上的管事弟子正在大声的一遍遍宣读着他的名字。
陈贤余连忙走上前说道:“来了,来了,我便是陈贤余。”
“嗯,开始吧。”管事弟子的语气有些不爽。
“在下陈贤余”陈贤余对着对面那位青年男子拱了拱手道,那男子身穿青色的外院弟子门袍,手握一柄金色剑鞘的长剑。
那人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拱拱手道:“在下龙显灵”。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便化作一条游龙扑来。
陈贤余急忙将寒螭拔出横于胸前,挡住龙显灵的一招突刺。
龙显灵见一击未能得手,手腕轻轻一个抖动,长剑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剑花,向陈贤余的身下刺去,陈贤余只得疲于应付。
此人剑如其名,一招一式都如游龙一般飘忽不定迅猛无比,陈贤余即使仗着剑心通明能够先知先觉,但也只能够堪堪挡住此人使出的每一剑,更不提出剑伤他了,若是再这般下去,败势已定。
想到此处,他心中忽生一计,身子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诱使那人攻他下盘,龙显灵果然中计,御使着长剑向他腿部刺来,陈贤余双腿猛地一瞪,离地三尺多高。
轻笑一声,左脚踩在龙显灵的肩头,用力一点,便向前飞了出去,于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稳稳的落在龙显灵的身后。
陈贤余落定之后,改单手握剑为双手,闭上双眼,回想着那日在院中挥出的那一剑,天地间的一切又变得清晰了起来,远处的山风划过叶尖,留下一道道风的轨迹,陈贤余两腿前后站定,静心运气,丹田内的双鱼从沉睡中醒来,灵气海狂暴的犹如沸腾,手中的寒螭剑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挥去一剑,一切都发生在那一瞬。
一瞬间,台下众人只感觉到一道旋窝将这片天地的灵气全部抽空,陈贤余的双手两道紫气喷薄而出,直冲牛斗,一股热浪汹涌澎湃,一条流转着水蓝色华光的光弧如同天地间的第一道惊雷霎那绽放,一股寒气诡异的扑面袭来,在场的弟子尽被这条光弧闪耀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只觉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原本高坐在观礼台上的众长老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
光弧爆闪着流光向前划去,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如被犁过一般,沟壑左边被一层寒冰覆盖,而右边却诡异的如同被烈火烧灼过一般扭曲,让人触目惊心。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龙显灵转过身呆呆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光弧,他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可是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出一步,哪怕是一小步。
“楚枫柳。”湛清雨转过头对着身边之人一声长喝,这一剑太过惊人,场中那小子根本抵挡不住,若是此人死在陈贤余剑下,那就算他天赋再异于常人,也只能落得一个逐出师门的下场了。
只见楚枫柳背后所负的那把青色剑鞘的长剑倏的一声飞出,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飞至台上二人中间,插在龙显灵身前,一道青色的光幕幻化而出,将龙显灵罩入其中,挡在水蓝色光弧前面。
二者接触之时,砰的一声惊天巨响,强光一闪而过,稳若泰山的光幕只是荡起了一层波澜,水蓝色的光弧撞上光幕后便如冰雪般消融。
台上愣在原地的龙显灵被这一声巨响直接震昏了过去,而另一边的陈贤余使出那剑后便昏厥了过去。
管事弟子望着台上都躺倒在地的二人不由得一阵头大,这他娘的怎么判,只得一脸求助的望向身后的湛清雨。
湛清雨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顿了顿道:“平局”,说完便一个起落飞到台上,将二人各用一只手夹住,掉落在地上的寒螭剑化作一道水蓝色流光,载着三人飞向万剑阁。
观礼台上的众长老也御起各自的飞剑化作流光飞逝。
管事弟子只得摸了摸鼻头,尴尬道:“继续,继续。”
万剑阁内,掌门白云生和一众长老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地上的陈贤余二人,正在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众人本是一团和气,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忽然吵了起来。
湛清雨冷哼一声道:“乌炑炎,我可记得当初你可是瞧不上这小子啊,怎么,这会儿见他竟然无师自通,修出紫霞剑意,你便想强抢不成?”
乌炑炎也不怯场,气势汹汹道:“湛清雨,你明知道这小子使出的那一剑,足以证明他的资质和曜阳剑是多么契合,今日就算我求你,将他让给我,湛清雨,你我相处一百多年我可曾求过你一次?”说道最后语气不由的压低了一些。
湛清雨见乌炑炎话越说越软,内心也不由得一丝摇动,但转眼间就打消了那个念头,讥讽的笑道:“若论剑道,两个乌炑炎也比不上一个湛清雨,不过若论脸皮,十个湛清雨也比不上一个乌炑炎,你可不要忘了方才他手中拿的是寒螭,不是曜阳。”
乌炑炎本就是个火爆之人,那受得了他这般刺激,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湛清雨,他只要拜我为师我便将曜阳剑传与他!”
“行了,行了,至于吗,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钱胖子连忙出来打圆场,这场面他门儿清。
平放于桌上的曜阳剑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境,一声响亮的剑鸣穿透而出,一道道热浪汹涌澎湃,寒螭剑也不甘示弱,同样一声剑鸣有如龙吟,一股股寒气浩浩荡荡。
“够了,成何体统!”白云生语气虽然平和,但却充满让人不可违背,“你等且先回去,待门内大比之后我自有定论,先将龙显灵带去疗伤吧。”
湛清雨二人只得作罢,各自冲着对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楚枫柳觉得有趣笑了一笑,便一手提起晕倒在地的龙显灵转身离去,钱唯金也告了身退后化作剑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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