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公孙胜、刘唐三人亦是愕然不已,纷纷揣度鲁智深此来不为钱财,又能为何?
“非为他事,只为救众位好汉性命而已。”鲁智深道。
“林庄主此言何意?”吴用眼神一缩,问道。
“诸位以为劫那生辰纲之事做的隐秘,无人知晓?”
听得鲁智深此问,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在鲁智深到来之前,他们自然以为己等行事隐秘,无人知晓。只是现在看来,却并非那么回事。
鲁智深见四人无言,当即命时迁将那日在黄泥冈上的所见说了一遍。
“啊,原来那里你也在那黄泥冈上!”‘赤发鬼’刘唐惊声道。
晁盖、吴用及公孙胜三人俱是喉部涌动,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若只有我这兄弟看到,你们自不必担忧。只是,此事你们怕还露了其他马脚,恐怕被官府查到。”鲁智深接着道。
“不知庄主所指何事?”吴用问道。
“我且问你们,你们扮作濠州枣贩在安乐村客店休息时可曾遇到盘查?”鲁智深反问道
“是曾遇过盘查。”吴用答道。
“这就是了,晁天王在这一代名声显赫,定有不少人识得他面。若那日碰巧有人识得晁天王,一旦被官府查知,顺藤摸瓜,定然东窗事发,到时,只怕众人性命难保!”鲁智深道。
鲁智深此番话语虽是猜测,但晁盖等人被鲁智深一通惊吓,便如惊弓之鸟,闻风破胆,自然当真。
“是我等疏忽了,我那日虽做了装扮,但熟悉之人,必然能够认出。这却如何是好?”晁盖闻言不禁大急,道。
“晁天王莫急,林庄主既然已经到了此处,我等自然有了去处。”吴用抚着胡须,用异样的目光看了鲁智深一眼,说道。
鲁智深看到吴用目光,便知这‘智多星’觉察到了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何不点破。
“庄主可愿收留?”晁盖闻言大喜,不由问道。
“自然愿意,否则,林某便不会来到此处了。”鲁智深道。
“事不宜迟,今日入夜我们便行动,晁天王将一应家眷细软带上,至于这庄子就烧掉吧。石碣村阮氏三雄那里,还需道长跑上一趟,通个消息。”吴用略一沉吟,安排道。
晁盖等人自然点头应诺。
公孙胜依了吴用的吩咐,骑马赶往石碣村,让阮氏兄弟做好准备。
待公孙道人走后,晁盖寻了借口遣散庄上庄客,独留了八人,解释道:“这八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汉子,我留他们在庄上过活,现在俱已是我心腹之人。”
“嗯!”鲁智深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还有一人我们必须安置好,否则也是一个破绽。”
“林庄主指的莫非是那‘白日鼠’白胜。”吴用道。
“不错!”鲁智深道。
“多亏林庄主提醒,吴用差点忘记此人。晁天王那白日鼠只有你认得,你可知要从何处寻他?”吴用道。
“白胜是我一名心腹的好友,我可命那名心服前去寻他。”晁盖道。
“晁天王,未免横生枝节,就让我这两位兄弟一同前去吧。”鲁智深插口道。
“庄主为我等之事尽心尽力,晁某感激不尽。”晁盖感激道。
“晁兄不必如此,我敬重众位好汉,理当如此!”鲁智深道。
当下,一番安排之后,石秀和时迁便跟随晁盖心腹快马加鞭,去济州府寻那白胜。
夜幕降临,夜间子时左右,众人从假寐中醒来。吴用、刘唐带着七名庄客挑着七担细软财物,领着家眷悄悄撤出东溪村,朝石碣村行去。鲁智深与晁盖垫后,在晁盖庄上四处洒下煤油,旋即一把火点燃。
随后,鲁智深与晁盖二人快步赶上吴用等人,然后一同赶到石碣村。阮氏兄弟得了公孙胜之讯,早已准备停当。晁盖随即命心腹将细软财物搬到船上。
石碣村在水泊西南面,距离梁山颇远。但是从此处走水路亦可赶往梁山。
众人又等了近两个时辰,石秀、时迁以及晁盖那名心腹才将白胜及其家眷带来。随即晁盖等人上船,共计五艘,鲁智深则带着石秀和时迁从陆路先行赶往梁山。
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凌晨卯时左右三人回到梁山。鲁智深随即命人驾船接应晁盖等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辰时三刻左右,晁盖等人才到达梁山金沙滩边。鲁智深早已等候在此,将晁盖等人迎上山来,聚义厅中早已摆满饭菜,众人填饱肚子,鲁智深这才命人为他们安排住处。并让他们好生休息,其他一应事情,明日再说。
鲁智深亦是回到住处补了一觉。待到鲁智深醒来,已经过了午时。一番洗漱过后,贞娘早已命人将饭菜摆好,随后温柔地看着官人用完午饭。
“娘子,左右今日无事,你我一同到山上转转如何?”鲁智深问道。
“难得官人清闲,贞娘当然愿意陪着官人四处走走。”贞娘道。
旋即,二人走出屋外,在这山庄之中闲逛起来。
二人甜甜蜜蜜,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却听不远处的凉亭内传来轻扬琴声。这首琴曲,鲁智深自是熟悉,正是那日在东京城李师师为他弹奏的《阳春白雪》曲。
“官人,是师师妹妹在抚琴,咱们过去看看吧。”贞娘道。
“我们还是站在这里听吧,否则打扰了师师小姐的雅兴,岂不是罪过?”鲁智深道。
张贞娘也没再坚持,两人便伫立路边树荫下,细品这优雅琴曲。
一曲即毕,鲁智深正要带着娘子离开,却听凉亭内传来鼓掌之声,接着便有一略带稚嫩的声音道:“姐姐的琴艺愈发的精湛了,比之那日在东京城又好听了不少。”却是杨再兴的声音。
听到杨再兴的声音,鲁智深不禁停住了脚步,心道:这小子不是应该在学堂读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今日学堂没有功课?
“你个小调皮就莫要不懂装懂,除了使枪弄棒,你又哪里懂什么琴曲?”却是李师师略带责怪道。
“嘿嘿,还是姐姐懂我。那里如林大哥一般,明知我不爱读书,却偏要我天天坐在学堂,真是憋死我了。今日才好不容易觑了个空,趁着那老夫子外出的空挡跑了出来。哈哈,真是爽快呀。”杨再兴道。
“是吗?”
“当然,学堂外面是多么的自由快活呀,哪里像……啊,林……林大哥,你怎……怎么来了?”杨再兴听到‘是吗’二字便不由自主地回答,只是在说到一般,忽然意识到问话的声音有些不对,连忙扭过头来,却见是鲁智深来了。
“哼!若我不来,又怎知你这个小捣蛋不仅不在学堂好好读书,却反而跑出来玩耍呢?”鲁智深板着脸道。
“林大哥,我本来就不爱读书,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却日日让我去那学堂。林大哥,你知道日日待在学堂,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再去学堂!”杨再兴见今日被逮了个正着,索性脑袋一拧,豁出去道。
“你!”鲁智深听到杨再兴这般言语也不禁有些怒了。
“好了,官人,既然杨小弟不愿读书,索性就让他休息一日,明日再去读书也不迟。”贞娘连忙道。杨再兴称呼鲁智深大哥,却也叫张贞娘姐姐,是以张贞娘称呼他杨小弟而不是杨小叔。
“唉!”鲁智深不禁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心不在读书,即便天天强迫你坐在学堂,你也读不了什么书。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
“大丈夫一诺千金,大哥此言一出,断无更改的道理。从今日起,你可再也不能强迫我去学堂了。”闻言,杨再兴连忙道。
“你个小滑头!”鲁智深笑骂了一句,又道,“好吧,今日就权且让你玩耍一日,读书的事情明日再说。”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杨再兴义愤填膺道。
“我只说了不强迫你去学堂,可没有许你不读书。”鲁智深道。
“啊!”闻言,杨再兴小脸不禁一苦。
“师师见过林大哥。”待二人争执完毕,李师师才寻了个空,拜见鲁智深。
“师师小姐不必多礼!”鲁智深道。
“好了妹妹,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礼数。你看杨小弟和官人,那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张贞娘道。
四人在凉亭中言谈了数刻后,张贞娘陪着李师师聊起了女人间的话题,鲁智深则带着杨再兴离开亭子朝西边校场走去。
杨再兴看着行去的方向,暗自欣喜,这小子不喜读书,却喜兵事,他知这条路正是通往西边的练兵校场,是以兴奋不已。
看到杨再兴这番模样,鲁智深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小子既然这么喜爱兵事,索性从这方面入手,让他读写排兵布阵的兵书,定然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只要有了兴趣,他自然便知读书。
想到这里,鲁智深略皱的眉头不禁舒展。
正当鲁智深准备开口诱导杨再兴时,却听前面传来黑李逵的粗嗓门:“怎地,你这厮这般能耐,可是要与俺铁牛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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