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草醒了过来。
窗外的光线循着窗帘拉开的缝隙幽幽照进,仔细看,颜色是浅白带着淡淡的金,很美。
四周,也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一种心灵的宁静油然而生。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在这一刻给人亲切。
“顾先生。”张小草从床上坐起,看到了手上捧着营养餐走门外走进的顾则方。
“你人好点没?”
顾则方放下手里的营养餐,把张小草身后的枕头扶了扶。
“好多了。”张小草眼看着顾则方,他依旧暗褐色的套衫,笔直的灰色西裤,朴素得在人群之中一眼能够被淹没掉。
但冷淡的清华气度里有一颗赤忱的心。
“医生说你的情况已经稳定,没有什么大碍。再过个几天,很快就可以出院。”顾则方把营养餐放在病床上的小饭桌上,“喝点鱼汤补补身子。”
“有鱼汤?”隔壁病床上的一个女人叫起来,一边埋怨她身边的老公,“你怎么不给我买?我最喜欢吃鱼汤了!”
“我没有买到呀!”那个丈夫解释。
“用不着羡慕。人家的丈夫把老婆揍个半死才买的鱼汤,你也想呀?”先前谴责顾则方的护士走进,看盐水挂得差不多了,拔掉了张小草左臂上的输液针。
“……”张小草右手拿着的那个调羹里的汤汁险些洒出来,怎么顾则方变成暴力狂老公了?
“他不是我丈夫……”连忙解释。
“不是你丈夫难道是我丈夫呀!”护士摇摇头,“女人呀,给点甜头就心软。”
转身走了。
“这……鱼汤你要喝吗?”无奈,张小草向邻床的女人指了指自己的鱼汤。
“呵呵,不用。”女人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很是向往。
“没关系的。”张小草把鱼汤端给顾则方,“顾先生,您能……”
话还没说完,顾则方淡淡笑了笑,已接过鱼汤端了过去。
“一点就好,一点就好!”
那个女人看着倒入自己饭盒中的鱼汤,连连说着。
顾则方把剩下一半的鱼汤送到了张小草面前:“这是黑鱼汤,对女人好。多喝点。”
“你哪个窗口买到的?”看到自己的老婆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男人忍不住开口。
“农贸市场。”
“那是……生的啊!”
“你把它煮熟了,就是熟的了。”顾则方说道。
但是医院里并不负责帮你做菜。显然顾则方要么是花钱做了手脚,要么是自己去厨房做了鱼汤来。
邻床的女人当即用非常羡慕的眼光看着张小草:“我说姑娘,这真当不是你先生吗?”
“不是。”张小草摇了摇头,可怜顾则方在护士眼里却是暴力狂的代表。好在面前这个女人也懂得欣赏顾则方的好。
看看自己,现在这满身的伤……
“顾先生……”张小草犹疑了片刻。
“什么事?”
“我现在恐怕没有什么钱……”她要说的,他应该懂吧?
顾则方果然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谁没有难的时候。”
“我的医疗费都是你帮我付的吧?接下去还要住院的话,肯定花费更多的钱。我想一会出院,你帮我垫付的费用告诉我,我先记下帐,下次还你好吗?”
“以后再说。”顾则方截断了她的话。
张小草显然还想再说什么,顾则方郑重说:“张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不要急着出院,等完全好了再出。这期间花费的钱,就当是我借你的吧。”
张小草点点头。
忽然想到了什么,想向顾则方开口,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顾先生我……”
“是不是我这个人看着很可怕?”顾则方问。
“没有没有!”张小草连忙说。
“那就好。在我面前,你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顾则方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张小草被他眼中的慈和打动,像是一个支持自己的好友,也像是一个无微不至的兄长,甚至是一个亲切和善的长辈。是毫无芥蒂和毫无计算的神情。
“我想问你借钱,是因为……”
还没完全组织好语言,顾则方已看出张小草的难堪,摆了摆手,正视张小草:“你问我借钱,不需要任何理由。我相信你。需要多少?”
“……两万。”
“够了。”张小草抑制自己即将要涌出的泪花。奇怪,为什么最近自己老是爱哭。
“要是不够,你再问我。”顾则方温和地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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