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日本倭寇与流窜到海岛上的张士诚、方国珍余部勾结在一起,在东南沿海焚民居、屠杀百姓,掠财货,无恶不作。
洪武三十年(1397)四月的一天,在浙江省象山县城东8公里处的一个小渔村,晴空万里,暖风袭袭,已有初夏微热的感觉。此渔村三面环山,东临东海,辖境不足600亩。因村南一溪林茂雀噪而取村名为雀溪,元代谐音作爵溪。宋代属仙游乡。可说确是一处世外桃源。村里居民多以渔为生,当然还有生意人等其它行当,村民有什么需要就有人去做。总之住在这儿的人与世无争,安居乐业,平平安安,和谐相处。
这天正午,村里很安静,大多数人在午睡。没有人会想到,如此祥和的村庄即将有灾难降临。此时有数百倭寇登陆海滩,悄悄地快速地进入村庄,他们人手一把倭刀,几人一组,分散开来,各自找人家闯人,搜夺财物,有人反抗即被砍杀。首先五个倭寇张牙舞爪地来到村头的一家黄记酒店,店里还有三个顾客在喝酒。老板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慌忙出来迎接,带头的倭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意思应该是都不要走,把钱拿出来),老板娘听不懂,只得说:“各位客官里面坐,有什么需要马上为您准备。”头领也听不懂,一把推开老板娘,径直向柜台走去,拿出所有钱。老板娘想阻拦,被一刀砍死。黄老板从里面出来,稍一抵抗也被砍死。几个顾客也被砍死抢劫了钱财。
与爵溪渔村相隔一山的县城,有一所朝廷办的县学。黄策是学校里的一名廪膳生,今年即将毕业。无论在文学还是在武学都是全校第一,肯定会被学校选贡进入京师国子监学习。不过他有一个竞争对手,就是全校第二的文成儒,俩人在同一班,从入校上第一节武术课开始,他们就明争暗斗,每次武术课都要比武一场,剑刀拳掌轮流比试。前五年,按老师教的招式出招,彼此了解,很难分胜负,都是平局收场。之后他们学完了所有武学老师的武功,都练得滚瓜烂熟,可以随心所欲地出招,开始不按顺序出招,比武越来越精彩,黄策更是对招式作了改变,又能临场应变,赢文成儒的招数越来越少,到现在用不了十招。既然文成儒老输,为什么还要比下去,因为他们的实力其实是旗鼓相当的,内力差不多,武功一样,差的是应变。他们与其他同学比武赢都在八九招之间。文成儒以为黄策赢的侥幸,只要自己勤加苦练,就能赢了黄策。却不知还有天赋的差异。文成儒天资很高,可黄策却是练武奇才,他不但能把各位老师的武功融会贯通,而且还能自创武功。赢文成儒的都是自创的招式,而且每次都是临时想出来的不同的招式,根本无从破解。所以他们就这样比了十年,武功和实战经验已经是武林顶尖高手。
就在这一天,黄策和文成儒照例比武,比的是拳法和掌法,但对他们而言无所谓拳法掌法,两人已经把两种武功融为一体,拳法中有掌法,掌法中有拳法,拳可变掌,掌可变拳,全在临场的应变。打到第九招,黄策被文成儒打退,双手后摆,面门大开,文成儒见有机会,就飞身一脚踢向黄策的头部,黄策顺势后倒,双膝弯曲,双手撑地曲臂往前一推,右腿猛的踢向文成儒的后背,快踢到时减力,轻轻点了一下。可没想到的是文成儒向前飞了出去,黄策立马起身同时转身,飞快奔向文成儒,在文成儒落地前接住了他,黄策放下文成儒,右手扶着让他站着,左手放在文成儒的胸前,问:“没事吧?”文成儒动了动嘴,想说话的样子,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使黄策的左手袖子上沾染了一大块血迹。黄策立刻抱起他跑向医务室。
经大夫诊断文成儒确实受了重伤。黄策非常惊讶,转而怀疑:“不可能啊,我只是轻轻点了下他的后背,怎么就能成重伤呢?难道他是假装的?”黄策嗅了嗅袖子上的血迹,嗅不到一点血腥味,反而有一股花草的香味。“是红色的染料。”想到上课前曾看到文成儒去过医务室,“难道大夫被文成儒收买了?文成儒在陷害我?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进国子监的事?大概是。如果我打伤了人,就失去了资格,文成儒就可以了。应该就是如此。那他是怎么把染料含在嘴里的呢?...”黄策的大脑在飞快的转着,想到这里时,被一个同学打断,他进来说:“黄策,校长叫你去他办公室。”黄策心想:“校长也知道这件事了?肯定有人去告状了。”
在去校长室的路上,黄策继续思考,快到校长室时已想得八九不离十。黄策走进校长室,看到还有另外三人,一个捕快,两个衙役。黄策惊讶地说:“校长,我只是打伤了人,何必惊动县衙呢?”校长严厉地说:“只是打伤了人,你知道打伤的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县太爷的儿子嘛。那又怎样,难道他的命就比别人宝贵?打伤他的人要加重处罚吗?”
“大胆,一个学生竟敢侮蔑文公子,你也太无礼了。”捕快厉声说。
“侮蔑他?哪敢啊。是他在陷害我,他的伤是装出来的。”
“什么?你说文公子陷害你,你有什么可以让他陷害的?”
“有,被选贡进国子监的资格。”
“文公子他是如何陷害你的?”
黄策刚要回答,校长出来阻止:“黄策,你不能说。按县学规定,学生犯错没有替自己申诉的权利,必须叫父母来申诉。快把你的父亲或母亲请来。”
“请我父母来有什么用,他们又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怎么为我申诉?到时还不是要我来说。”
“请你父母来不仅是为了申诉,还有更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按县学规定,学生若学无所成,或有大过者,则罚充吏役,并追还廪米。因此,你父母必须来。”
“这我知道,可是,校长,我学无所成吗?或有大过吗?”
“把人打成重伤就是大过。”
“我没有,他的伤是装的。就算是真的伤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在武术课上比武受的伤,而比武是武术课的一项科目,是毕业时必考的科目。校长,如果比武考试时伤了人也要追究责任吗?要是这样,蹴鞠比赛就不能举行了。”
校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黄策说的意思,但县太爷给他的压力是他承受不起的。所以他只得假装生气严厉地说:“黄策,你没看到县太爷派人来了吗,你不要再狡辩了,赶快去请你父母,一切等你父母来了再说。”黄策听出了校长的弦外之音,顿时明白,学校的一切费用都是官府提供的,就连他十年来在学校吃的伙食也是,吃的鱼肉却由县府的官员供给,肯定有县太爷的份,这样说来,县太爷也是养育了他黄策。
黄策答应:“好,我去。”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迈出一步,捕快拦住了他:“你不能走,你的父母我派人去请。”黄策年轻气盛,有人拦他自然不服:“我要走,你们拦得住吗?”捕快说:“好狂妄的小子。捉住他。”站在黄策两边的衙役伸手要抓黄策的双臂,黄策两手一伸点了他们的穴,捕快见状拔刀,还没出鞘也被黄策点了穴。黄策转身向校长作了一揖:“校长,告辞!”校长:“等一下!你放了他们。既然徐捕头不让你走,你就留下来吧,让他派人去请你父母。”黄策说了声“好”就解了三人的穴。徐捕头派其中一衙役去请黄策的父母。
黄策向徐捕头作揖说:“徐捕头,刚才冒犯了,望大人见谅。”徐捕头心想:这小子武功高还聪明有心,校长没有介绍过我,只说了一次就记住我是徐捕头,不错,有趣。等会听听他说他是怎么被陷害的。说:“小朋友,武功不错,怎么练的?”黄策:“没什么的。刚才只是出你不意我才得手,要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大人您的对手。”徐捕头:“不必过谦,你的成绩校长已经告诉我了。我倒想听你说明文公子是怎么陷害你的。”“大人,请您先闻一下这血迹是不是真血。”说着黄策抬起手臂把有血迹的地方凑到徐捕头的鼻子下。徐捕头闻了闻,说:“好像不是,不敢肯定。”黄策:“用水洗洗可进一步验证,如果褪色很多就是血,否则就是染料。我去拿一盆水来。”徐捕头:“你不用去。小海,去拿盆水来。”留下的衙役去拿水。黄策继续说:“文成儒预先准备了红色染料和肠衣,把染料包在肠衣里,放在身上。武术课前到医务室去,这我看到了,他买通大夫为他作伪证。在我踢到他的后背后,他故意飞在空中,拿出血包放进嘴里。当我扶着他时咬破血包假装吐血。”徐捕头:“那肠衣到哪里去了?”黄策:“可能在我离开医务室后吐掉,也有可能吞下去。我想吞下去的可能比较大,因为从比武场到医务室有段距离,肠衣含在嘴里不舒服,吞下去还可以毁灭证据,反正肠衣是可以吃的。”这时衙役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地上。黄策撕下带污渍的袖子,在水里洗了洗,双手用力搓了搓,只褪了一点点颜色。黄策说:“徐捕头,现在是不是可以更加证明这是一种染料。”徐捕头:“你说的没错,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没有用,不会改变结果。”黄策:“我知道,反正现在没事,说着玩玩。”话音刚落,去请黄策父母的衙役走了进来,徐捕头问:“这么快,你没去爵溪,那么你要请的人也没来喽。”衙役答:“捕头,您怎么知道的,您太神了。我是没去爵溪,我去县衙向大人禀报时,大人对我说爵溪村遭到倭寇屠杀,在村里的人可能差不多全死了,黄策父母也死了。”黄策听了大惊,问:“你确定,你们是怎么确定是我的父母呢?”徐捕头说:“因为在县学读书的学生都有可能当官,所以每个学生的亲属的情况在官府都有记录。你父母是不是在爵溪村开了一家酒店?”黄策开始觉得事态的严重,悲伤地说:“是。我要去见我的父母,给他们料理后事。校长,我愿意接受处罚,就罚我去爵溪当兵三年不领军饷。”
校长和徐捕头商量了一会,校长说:“黄策,我们同意你的请求,你去爵溪当兵可杀倭寇报家仇国恨,现在国难当头,正需要你这样的热血青年。”说完,校长写了一张文书给黄策,说:“你拿着这张文书跟徐捕头到县衙换一张官府文凭就可以去爵溪当兵了。至于军饷,还是照发的。”黄策接过文书,说:“谢谢校长,谢谢徐捕头,能够体恤学生。”
黄策徐捕头等四人辞别校长,在离开大楼时,黄策心里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就转头一看,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少女,就在要四目相对时别过了头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园子里的栀子花。黄策心里一动,很想走过去和她说几句话,可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因为他心里最初最强烈的想法是要尽快回家。黄策回了头,心里说了句:“谢谢你,励尚萱。”边走边想着他和励尚萱之间的事,其实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事,十年了连话都没说几句,明明心里有对方,却尽力掩饰,不让别人发觉。现在这种状况只能把这份爱深深藏在心底。黄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伤感,又想到父母,想大哭一场。但他忍住了,只是湿润了眼睛。感觉这已经不重要了。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他们走到了县衙。这县衙并不气派,可说有点阵旧,比县学差太远了。走到园子中间时,黄策忽感脑后生风,还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园子里没有种花,这是有人在背后偷袭,全身刹那警觉,护体罡气运转全身。低头弯腰的同时,右腿向后旋转踢出,偷袭者收回右手,黄策右腿踢空,左腿一蹬随即踢出,这时黄策身体已经转过来,看到了偷袭者是一个熟悉的少女,于是立刻收住了左腿,脚尖离少女的头只差分毫。可是少女的身体在空中有惯性,而黄策的身体也在空中无法变向,这样下去两人难免撞在一起。黄策急中生计,左脚往下一压,脚后跟压在少女的右肩上,少女啊了一声顿时下落,可却是头朝下。黄策立即收腿,伸直,上身向前,右手在少女左肩上一抬,力道刚好使少女稳稳站立在地上。随后黄策也落地,他感觉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本来要发火的,可面对如此漂亮的、活泼可爱的少女,怎么也没法狠下心来发怒,只是略带责备地说:“文雯,你这小丫头又顽皮了,怎么,放学了?”
“是啊!师父,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可从来没来过这里。”少女有点兴奋。
“你怎么还叫我师父。来此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呀?是不是教我武功?”
“不是,我不会再教你武功了。这事一时说不清,你去问你爹县老爷好了。”
“怎么了?师父,你怎么会不再教我武功了呢?”
“我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黄策在骗小孩。
“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去?”
“不能,那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去,所以你也不要去打听,不要去看我。”
“好吧,师父,你难得来这儿,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
“不啦,谢谢文雯的好意。我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须马上回家去办。”
“噢,师父你去办事吧,我回房休息了。”说完,文雯走了。黄策踉着徐捕头见了县太爷办了事,然后辞行急速上了回家的路。出了县城,黄策施展轻功,疾风般奔跑,一刻多时间就到了爵溪。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