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欢离开杭州,随骆百花去了百花门,百里尘日日买醉,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听不进谁的劝解。
这日百里尘照例在酒楼喝酒,言奕杰在一旁陪着他,小七和小四匆忙跑来。
“公子,快走吧,有事了。”
“什……么事?”百里尘口齿不清。
小七一着急,跑去柜台和老钱耳语一番,老钱赶紧过来,给百里尘灌下一碗醒酒汤,“小五,快来,你先送二公子回镖局。”
言奕杰道:“你们这……几个家……伙,整天神神叨叨的,本公子不用……你们……送。”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小五不敢怠慢,一直跟着送他回去。
老钱和小四扶着百里尘,手忙脚乱的给他换上衮龙袍,小七拿着冠冕,三人带着他直奔幽王府邸,一个皇宫内侍,站在王府大厅,等得有些不耐烦。
“王爷,醒醒吧,有旨意到。”老钱拼命的摇着百里尘。
一回到王府,百里尘酒醉心明白,来到大厅便跪下接旨。
“太后懿旨,宣幽王进宫!”内侍公公见百里尘一脸的醉态,十分不屑,道:“王爷在这杭州城里过得真是逍遥自在呀。”
百里尘摇晃着站起来,走到内侍面前道:“本王过得自在,你不满意?且轮不到你不高兴吧!”他眼神迷离,盯着公公看。
“哼,王爷别误了时辰吧,告辞。”公公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匆匆离去。
老钱没敢再让百里尘喝酒,此时还是上午,几个人转着主子又是醒酒汤,又是沐浴,折腾了两个时辰,百里尘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王爷,太后此时宣你进宫,只怕没安好心。”老钱道。
“年年都是三月,她的寿辰才宣王爷去的,今年也是她自己说不劳动王爷了,如今怎么又想起来了。”小四道。
“定是与紫霞峰上的事情有关,闵轩肯定和太后说了,王爷在紫霞峰现身,神剑无敌,傲视群雄,她就不高兴了。”小七说道。
百里尘想了想道:“他们可是知道我与神龙镖局有交情,想让我帮她拿到鬼泣之剑吧。”
众人面面相觑,若是这样,倒是极有可能的。
“王爷,他们若是对您在江南的行踪有所了解,就应该知道,咱们不理江湖事,找您只怕也没用吧。”老钱道。
百里尘道:“走吧,就去看看她又有什么新花样,她若真是想让我帮她拿鬼泣神剑,我这条命就送给她,反正我不死,她也不会安心。”
这话有消极,颓废之感,老钱道:“王爷,不该这么说,想想看,他日三姑娘过了难关,再回来找您,到时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百里尘一抬手,“别说了,我进京去,小四跟着我吧。这边的事,老钱张罗。”
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看着房内那一支和田玉的长笛,一阵心酸,带在身边出门去了。
老钱道:“王爷这样的情形可不好,我也放心不下,小五,小七,你们跟着一起去,只要有什么不妥,立刻通知我们。”
小七道:“老钱,神龙镖局的两位公子仗义,且他们在大江南北有分号,咱们要不要请神龙镖局助咱们一臂之力。”
老钱道:“不妥,一来现在也没出什么事,何必小题大做,再来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说出王爷的身份。”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按计划行事。
京城。
百里尘站在宫门口,心绪起伏,他曾无数次的进出这个门口,每一次的心中都带着怨恨,争斗,算计,甚至杀戮,进这门他便是君北宸,出这个门就是百里尘。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杭州的这些年,算是过得最为逍遥自在,心境安宁,这海阔天空的自由的确比这皇城更适合自己。连言若欢都说过,他应该换一种活法,好容易得来的自由自在,实在应该珍惜,百里尘心里松快一些,想着就去应了皇太后的召,再回杭州时,一定要知道言若欢的和那苏千羽的事,纵然她不跟我一处,自己也不能糊里糊涂伤心吧。
进得宫中,亭台楼阁依旧,园林花草如常,太后在御花园中赏菊,宫女嬷嬷站满了园子。
“大家都到万寿亭去坐,把菊花酒搬上来,你们陪哀家喝一杯吧。”太后对着陪侍在一旁的后宫妃嫔说道。
众人便在万寿亭中入座,一时菊花酒香气四溢,后宫娘娘们交口称赞。
闵轩此进匆匆而来,见了礼,“启禀太后,幽王进宫了。”
太后放下手里的酒杯,道:“快请他来,他好喝酒,正好来品品我这菊花酿。”
闵轩笑着称是。君北宸进得亭内见过礼太后请他坐下。
“天佑,可曾见过皇上了。”太后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回太后的话,适才已见过皇兄,他政务繁忙,臣便来向太后问安了。”君北宸回着话,心里却想着适才见皇帝时,他一副吃惊的表情,竟然像是根本不知道他会进宫的事情,心里难免疑惑。
“天佑,尝一尝这菊花酒,觉得怎么样?”太后命人给他斟满酒。
君北宸进宫一向不进食这里的任何东西,但此刻,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香,倒是适合皇嫂们饮用,臣还是喜欢喝烈酒。”群北宸道。
太后笑着说:“后宫的酒本就是给女人家喝的,给王爷换酒。”
君北宸道:“太后,不必了,臣贪杯,怕殿前失仪,还是少饮为好。”
一旁的娘娘道:“太后不是说要替王爷牵红线吗?”
君北宸抬眼一看这位娘娘,一旁的太后笑道:“天佑,这位云妃娘娘。”
君北宸拱手道:“云妃娘娘打趣为臣了。”
另一个娴妃闻言笑着道:“王爷风流倜傥,早就名满京城,是多少闺阁女儿的心中人呢,在江南这些年更显丰神俊朗了!”
君北宸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提议,他犹记得当年离宫时,为了母妃能入皇陵,答应了太后提出的许多苛刻的条件,其中最为过分的就有两件事:一是永住江南,无召不得入京;二是只要皇太后在世,幽王不得娶妻,更不得生子!
皇太后用尽所有的方法,确保君北宸再无东山再起,与皇帝争夺帝位的可能。就连他的子嗣,也被限制在皇太后离世之后才能出生。当时的君北宸根本无意娶妻生子之事,全都应承下来。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后宫娘娘,必定是在皇太后的示意之下才敢这样说的。
皇太后终于开了金口,道:“天佑,哀家年纪大了,当日虽与你有那样的约定,不过谁知哀家在哪一日就会撒手离世了。”
太后一说到此处,后宫娘娘们纷纷跪下,君北宸也只得跪下,“母后圣体康健,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抬了抬手,“起来吧,知道你们的孝心。”
众人各自起身回座,太后又道:“你总是先皇血脉,过去的就过去了,我若走了,也记挂着你的婚事,不如趁我神智清醒,先给你选好了王妃,来日也走得安心。”
君北宸道:“太后厚爱,只是当日既然有了约定,臣不敢有违。”
太后想了想笑道:“听说你这些年在江南,过得也还自在,可是遇上什么江湖女子,有了称心如意的人?”
云妃笑道:“太后,江南女子柔情似水,貌美如花,想来王爷一定是有了心上人了。”
太后道:“可是真的?若是只管说出来,本宫替你做主,娶过来便罢了。”
君北宸看着太后慈眉善目的笑容,后背却冷汗沥沥,万寿亭中众位后宫娘娘银铃般的笑声,打趣的调侃,在他听来如刀剑一般,凌冽的向他刺来。
“太后容禀,这些年太后和皇上送到杭州的女子无数,臣实在难以消受了。”君北宸道。
太后道:“那些女子送给你不过是陪着你说说话,贴身照顾你起居之事的,你是先皇的血脉,若要娶妻自然是要慎重的。”
正说着话,有公公高声报来:“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接驾,皇帝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先向太后问安,再道:“平身。”
众人一一回座,皇帝对君北宸道:“天佑,一向可好。”
“臣一切都好,劳皇上挂念。”君北宸道。
“母后请天佑进宫,怎么不和儿子说一声,他难得进,朕也好早些安排,空出时间来和他对奕尽兴。”皇帝笑着对太后说道。
“皇上辛苦了,整日政务繁忙,原本不想惊动皇上,只不过今年春天没有请幽王进宫,心中难免挂念,这才想着趁秋高气爽,让他来聚一聚罢了。”太后道。
皇帝笑道:“母后有心了,既是如此,摆个小宴。咱们自家人吃顿团圆饭吧。”又对在场的妃嫔们说道:“皇后一起作陪便是,各位爱妃各自回宫吧。”
云妃却起身跟皇帝撒娇道:“皇上,太后刚才说要为王爷作媒呢,臣妾想着娘家的妹妹和王爷甚为般配,如今皇上却要撵臣妾走。”
皇帝一愣,他也没有想到太后会有此一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母后,此言当真。”
不等太后答话,君北宸道:“臣一向醉心武学,在江南这几年常常闭关潜心修炼,儿女情长一事,实在无暇顾及。”
太后脸色一凛,众人瞬间噤若寒蝉,“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和天佑说。”
众妃嫔各自退下,太后说道:“皇上只知忙于政务,对自己的皇弟疏于关心,幽王只怕在杭州烦闷得紧呢。”
太后话里有话,皇帝也不明白她所指为何。
君北宸道:“太后过虑了,臣并没有觉得烦闷。”
太后道:“前些日子,安徽紫霞峰江湖人物云集,蒙昌将军担心这些草莽聚众闹事,便前去查探,哪知,竟然看到王爷也在那里。”说着便示意闵轩将蒙昌请了进来。
“臣见过皇上,太后,愿吾皇万岁,太后千岁!”蒙昌跪下见礼。
“把你当日看到的说给皇上听听吧。”太后道。
“臣遵旨,那些江湖人聚集紫霞峰比试剑术,最后臣看到王爷技压群雄。”蒙昌说完看了君北宸一眼,又赶紧低了头,他明白以君北宸的武功,抬手间便能要了他的命。
“王爷,蒙昌将军是不是眼花了,王爷不是应该在杭州潜心练功吗?”太后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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